千年时间眨眼过了, 江晚接任南河族长,听絮不知所踪,南河以江晚为尊。
江山易主, 南乾定国,神魔相争, 永无停息。
南河下藏有乾坤, 封印出现松动之兆, 南河族长领着族人屡次加固封印。
同时,听絮来到南乾, 守在大将军府沈家之外。
浅言望着产房里进进出出的仆人,“你确定这个孩子还是我们之前看到的沈笙?”
“你最好祈祷是沈笙, 若不然你的女儿还要继续单着。”听絮长叹一声, 想起江晚多年来孤单一人, 肩负南河重担,看似尊贵,实则高处不胜寒,孑然一身。
两人坐在枝头上,面面相觑, 下面不断传来惨叫声。
浅言托腮,面色忧愁,“我觉得就是取名沈笙,也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 我推算过这个沈笙的命运。”
“我也算了。”听絮又是一声长叹。
“你别叹气了。”浅言头疼, “我算到她与登州陆臻有情缘。”
树下飘过一阵风,登时无言, 听絮扬首,她算的也是一样。就是不知上辈子的沈笙如何种下的相思蛊。
她想了馊主意:“不如先种相思蛊?”
“万一不是呢?”浅言反问道。
两人又是无言。
突然间, 屋内传来一声婴儿啼叫声,两人立即跳下树,飞升进屋去看。
“恭喜大将军,是个千金。”
“呀,是个女儿呀。”沈大将军露出憨笑声,双手在自己后腰擦了擦,脸色涨得通红,兴奋地上前去抱起小小的婴儿。
“你别抱,粗手粗脚的。”沈家老夫人拍开儿子的手,自己上前抱住襁褓中的婴孩,“沈家多年盼来个女娃,老身心头好,别摔着了。”
空中两人对视一眼,极为为难道:“怎么办,我们好像带不走。”
来之前,她们想好了,无论是谁,带回去养着。万万没想到,沈家多年没有女儿,沈家爱护得如同宝贝一般。
沈家得女,鞭炮炸上了天,阖府欢欣。
听絮与浅言装作道士,坑了沈家一间宅子住着。
满月这日,两人终于得了机会,近前看了一眼,浅言叹道:“雪□□妍,怎么骗到手了?”
“要不偷走,从其他地方捡一个过来?”听絮犹豫不决。
“哪里去找。”
“乞丐窝。”
两人一拍即合,转身去城内的乞丐窝里寻找孩子。
富贵城池内也有难民窝,两人一阵转悠,终于在一个草堆里找到一个婴孩,上前一看,是个男孩子,骨瘦如柴。
这个孩子没有人要了,饿得直哭,捡来又丢不得,只好抱着去给他找奶吃。
兜兜转转走了一圈,瞧见一个哭泣的妇人,抱着一个婴孩。
两人上前给婴孩找奶吃,妇人乍见男孩,眼睛一亮。浅言乍然明白过来,便说道:“我们捡了个孩子,您瞧,有没有奶给他吃一口。”
妇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孩,掀开襁褓看了一眼,笑出了声,“你们哪里捡来的?”
“您若喜欢,您就养着吧。”听絮直接说道,“我们迷失路途,也不好带着他。”
妇人一手抱着一个孩子,欢喜地朝着两人作揖。
浅言要走,听絮拉着她,道:“跟着。”
“跟着做什么?”
“跟着就知道了。”
两人一路跟着,发现妇人没有回家,而是走到荒郊野岭,浅言看得眼睛发颤,心头慌了起来。
很快,妇人将一个襁褓放在了树下,抹了抹眼泪,转身就走了。
浅言整个人呆住了,“她把自己的女儿丢了。”
“正好,我们收下。”听絮展颜笑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听絮挥袖,一阵风裹住襁褓,直接将孩子带到了眼前。婴孩面色蜡黄,瘦弱得厉害,哭得都没力气。
“这与沈笙相差太远了,怎么换呀。”浅言再度犯难了,该怎么说呢,一个雪白可爱,小脸圆圆的。
手中这个蜡黄色不好说,眼睛也没神。
除非沈家都是瞎子,若不然怎么会辨别不出来了。
“算了,我们去说实话,就说沈笙有神缘,沈家或许会答应的。”听絮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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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走、哪里来的江湖骗子,骗到我沈家来了。”门人驱赶着两个江湖神棍,砰地一声将门关了起来。
听絮浅言对视一眼,十分无奈。
“我就说,行不通。”浅言揉了揉眉眼,“就算她有神缘,沈家也不会让她离开的。”
听絮同样唉声叹气,“要不我们让阿奴过来,做沈家的先生,如何?”
小的带不走,就只能让大的过来。
“阿奴守着封印,哪里有时间过来养自己的媳妇,也只有你我无事可做,才会过来。”浅言摆手,其实没有沈笙,她也不会离开山间的。
女儿的心伤,过了数千年,一直未愈。
两人愁苦极了,偷又不能偷,换又换不成,骗又骗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办法了?
思索半晌无语后,两人再度潜入沈府,走进沈夫人的房中。
两人守着两日,将弃婴抱了过来,趁着旁人不注意,施了幻术,蒙骗沈家的人。
再过一月,小小的婴孩养得胖乎乎的,沈家也无法发现的。
浅言心中敲鼓,“万一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那就送回来。”听絮六神无主,着实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对沈笙而言,早日接触神道,也是好事。
两人抱着孩子,以最快的速度逃离南乾。
听絮做贼心虚,直接抱着孩子回到般若城。
穿过城门后,她豁然发现不对,回身看向城外的浅言,又望向襁褓中吃手指的婴孩。
她怎么进来的?
没有南河的血脉,无法入般若城,那沈笙是怎么进来的?
见鬼了。
听絮将孩子抱回宫里,直接塞到江晚的手中,“你媳妇。”
“沈笙?”江晚有些疲惫,揉眉的间隙里,怀中多了一个吃手的婴孩,“您这是哪里偷来的?”
偷这个字,用的甚是微妙。
听絮羞得脸色发红,摸摸自己的老脸,道:“换来的,你知道吗?她可以进入南河,真是奇怪。我可以确定,她就是你的媳妇。”
江晚也是犹豫,盯着小小的婴孩看了两便,“您确定吗?”
“她可以进入般若城,你怎么解释呢?”听絮反问女儿了。
江晚无言以对,忍不住拿手戳了戳小孩的脸蛋,“她怎么那么小,我怎么养,近日封印松动,我都已自顾不暇,我哪里有时间照顾她。”
听絮觉得也是,“要不,我给你送回去?”
“不用。”江晚脱口而出,无奈极了,“您这是给我一个大难题。”
“难题?她在人间是有情缘的,你那么忙,万一、万一,她喜欢旁人,你怎么办?”听絮气得去戳女儿的脑袋,“你每天分她半个时辰就好了。至于封印的事情,我去看看。闹了一万年了,闻天想出去也也可以。”
闻天身上魔气已散了,定水印净化她的心魔,如今的闻天,早非当年的魔尊闻天了。
她说道:“养了那么多万年的猪崽,也可以宰了。”
“尊来与凡音,依旧是祸患。”江晚收回手,望向母亲:“顾落凡姑姑还是没有回来,她是做好决定了吗?”
万年来,顾落凡两头奔波,平衡南河与魔尊青苏之间的矛盾。
青苏克制尊来,神族休养生息,强大了很多。
只南河一万一千年以来,只有几个孩子降生。无法成神的族人逐渐老去,青黄不接,南河的战斗力下降许多。
听絮也是愁闷,“她不回来也罢了,此事不可对外声张,你忙好你自己的事情。”
母女二人说了会儿话,听絮离开了,殿内只有江晚、以及痴迷于吃手指的婴孩。
江晚歪头看着粉雕玉琢的婴孩,沈夫人养孩子尤其精细,养的圆润粉白。
江晚略微低头就闻到了奶香味,神仙辟谷,那她吃什么?
她抬头去问母亲,“她吃什么。”
听絮早就离开了,江晚甚是苦恼,想出门去叫人,可她醒着,自己不能离开。
没办法下,她努力试着去抱起小孩子。
婴孩太小了,骨肉都是软的,她抱了起来,脑袋贴着臂膀,有一瞬息,她害怕自己将孩子摔了下去。
好不容易抱出了门,门外又不见一人,她只能抱着孩子继续去找。
找到殿前的空地上,瞧见了南河诸位长老,她还没开口,就有人将孩子接了过去,吓得她心口一跳,“慢些、仔细摔着。”
“哪家生孩子了,养的这么好,大眼睛、脸蛋肥嘟嘟的。”
“我没听说哪家生孩子啊,族长,你哪里来的孩子。”
江晚扶额,“我母亲从人族偷来,不是,从人族带回来的,让我养着。”
“怎么可能是人族的孩子。进也进不来,是不是哪两个小姑娘不懂事,添了娃不敢要,送给我,我好好养着,喊我一声母亲,也是好的。”
江晚一听,眼皮跳了起来,心口开始发慌,“不成、不成,我养着就好。”
“您那么忙,哪里有时间,您就别推辞了。”青长老紧紧地抱着孩子,嘴上说着,脚步移动得很快,恨不得带着孩子跑了。
江晚急了,解释一声:“我与她有婚约,怎能交给你养呢。”
“婚约?”
“婚约?”
“婚约?”
数双大眼睛齐齐盯着江晚,又瞧了一眼对着空中睁大眼睛的孩子。
青长老苦笑,道:“您不能为了不让我养,就编这么大一个谎言来糊弄我。您与九方昳分开后,也没见您定什么婚约啊。”
江晚有苦难言,趁机将孩子抱了回来,“不管怎么说,她只能由我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