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微凉, 又因皇帝驾崩,京城内陷入一片沉寂中。
小榻上的阿奴被迫迎合沈笙,眼中朦胧, 沈笙羞涩一笑,道:“怎么不说话了?”
“你不怕不言不语过来?”阿奴低语一句。
“你觉得婢女会那么没有眼力?”沈笙含笑。
阿奴微叹一声, 沈笙吻上她的脖颈, 唇角贴着那抹肌肤, 轻轻摩挲,她眼中愈发迷离, 一时间,分不清自己的心情。
呼吸越发急促, 不知为何, 丝绦化为红色, 蒙住了阿奴的眼睛。
红色的光笼罩着天地间,阿奴略有些紧张,耳后微热,呼吸喷洒而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沈笙……”
“我在呢。”沈笙回应一声。
阿奴渐渐沉稳, 唇角微抿了下,下一息,唇角贴上柔软。
她笑了。
红色丝绦映衬着雪白的肌肤,掌心下一片柔软, 沈笙多年的思念, 在这一刻成真了。
春夜浓浓,花香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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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 沈笙不知去了哪里,三只小的坐在阿奴卧房门口, 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阿奴被吵得头疼,撑着坐了起来,陡然发现自己胸口上多了些痕迹,不免微恼,始作俑者不知去了哪里。
外面三只还在吵……
“江不言、江不语闭嘴!”阿奴无奈地呵斥一句。
她躺了下来,门外有人敲门了,“姑姑、姑姑、姑姑……”
是不要命的珠珠在敲门。
很快,乳娘过来抱走了她,领着两只小的出去玩儿了。
阿奴小憩片刻,二门的人匆匆跑来,“国师、国师,丞相来找你了。”
榻上的人睁开眼睛,眼内一片幽凉,“知道了。”
昨日皇帝刚驾崩,今日丞相就坐不住了。阿奴慢悠悠坐了起来,轻轻一笑。
沈笙依旧没有回来,阿奴先回国师府了。
丞相等候多时了,两人碰面后,丞相打量面前容貌艳丽的女子,得意一笑:“国师,你该做决定了。”
阿奴托腮,眼眸明艳,悠悠道:“做什么决定?”
“陛下驾崩,又无太子。”
“是没有太子,而不是没有皇子,你着急什么。”阿奴直接说出来,也不想绕什么弯子,“你想做皇帝是你的事情,不要拉着我。”
周丞相的脸色十分精彩了。
“你来寻我,是想做什么,我很清楚。但我没什么心思,我本就是修道之道,对你们人间的权势着实提不起兴趣。你要做什么,我不管,但你别打我的主意,国师府十二门,人虽不多,打架可是很厉害。”
阿奴语笑嫣然,一番话刺得对方哑口无言。
国师江不晚在京城快速立足,无人招惹,得力于十二门。
周丞相自己也清楚,国师不可怕,可怕是她门下的人。
十二门的作用,他很清楚。往年皇帝有什么吩咐,也是国师让十二门的人去办。
“国师言重了,我今日过来是想与你做朋友。”
“呦,你和我做朋友,你夫人会高兴吗?”阿奴扬唇笑了,“男人和女人可做不成朋友,不然,后院着火,那就完蛋了。”
山河惊变,万民不宁,国师还有心思开玩笑。
丞相心情很复杂,他摸不清国师的想法,国师玩笑的表面下究竟藏着什么。
“国师,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阿奴摇首:“让你儿子别招惹沈笙,若不然,十二门的人能将他活剥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丞相心情更复杂了,国师就想要一个沈笙,这样让他很不安,人有了目标,才会与你联盟。
若无欲无求,摸不清她想要的,就很难办。
丞相无功而返。
阿奴一人坐在厅内。
步九月不知从哪里飞来,觑了一眼国师,步态曼妙,挑起国师下颚,“美人,你想我了吗?”
“拿开你的爪子。”阿奴拂开她的手,望向她:“你来做甚?”
“帮你找了些大妖,我打不过他们,他们的妖丹可值钱了。”步九月盈盈一笑,妩媚倾城。
阿奴端正了姿态,道:“带我去。”
“爽快,我就喜欢与爽快人说话,你随我来,对了,你那个少将军去不去?”步九月问道。
“不带她。”
步九月啧啧两声,“她也很厉害的,除妖师呢。”
“废话很多?”阿奴轻抬眼眸。
兴致盎然的步九月:“……”
国师可真无趣,白长这么一副好看的脸蛋。她看了一眼国师的脸颊,哀叹一声,什么时候,她也可以生得这么好看呢。
天生的好看呀,不像有些大妖利用法术修整自己的容颜。
两人飘然离开,府内静悄悄。
沈府内的沈笙查看了各门的布防,对沈府的布置有了大概了解,又让人去各院传话,除了采买的人,不准随意外出。
不仅如此,她还让人去买米粮,以备不时之需。
忙忙碌碌过了大半日,她回到院子里,三只小的在捉迷藏,珠珠屁颠屁颠地跟着江不言。江不语如无头苍蝇般乱跑乱撞,一下子就抓到了她。
解开眼罩一看,不是的。
江不语嫌弃的小眼神让沈笙笑了起来,“你母亲呢?”
“不知道啊。”江不语重新戴上眼罩,不忘威吓一句:“我来了,我就要找到你们了。”
沈笙转头去找婢女。
婢女说了白日的事情。
沈笙摆手让婢女退下,掏出怀中的传送符,直接去了国师府。
国师不在府上。
这个时候国师不会去宫里的,她没有多权势的野心,这个时候自然是明哲保身,将自己摘得越干净越好。
沈笙再度回到沈家了,郁闷地躺在小榻上。
小榻上残存着阿奴的气息,已然很淡很淡了。
躺了会儿,她越发不安,找来不言不语,“你们能找到你母亲吗?”
“找不到。”
“你自己去找。”
两人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沈笙气得去揪她们的耳朵,“你母亲不见了,谁养你们?”
“祖母说养我们,她早就说了,你们走了,她养我们长大呀。”江不语理直气壮。
江不言附和点点头:“对对对,祖母说了好多遍,她承认我们是你的女儿。”
沈笙:“……”我娘可真开放,可真善解人意。
大的不见了,小的说不通。
沈笙要被这三个气死了。
找不到,那就自己找。沈笙自己回屋,将传送符都找了出来,一个一个地方去试,总会找到的。
试了一个晚上,莫说是人,连蛛丝马迹都没有。
沈笙颓然,阿奴出了京城,且不在京城附近。
这个时候离开,应该是与南河有关。
外人觉得国师江不晚野心勃勃,实则只有她自己知晓,阿奴的心压根不在朝堂上。
她还想去找,外面的婢女匆匆跑来,“五姑娘,宫里来人了。”
沈笙走到窗边,朝外看去,“不是让守着门了吗?”
“人在外面,说是陛下驾崩,你不去宫里吊唁,是大不敬之罪。”婢女急得红了眼睛。
沈笙冷笑:“让他们说去,就说我病了,病得难以起身。”
打发走婢女,沈笙颓然极了。
还剩下一张传送符了,再不成,自己连回来都是个麻烦。
沈笙颓然地坐在了屋内,方才婢女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夫人让我给您送这个东西。”
一张纸,纸上有个地名。
沈笙拿起纸上前后看了七八遍,明白母亲的意思,一咬牙,按照上面的地点催动传送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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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上的地方是一处山间。
山间内有大妖,都是神魔时代活下来的,千年过去了,神魔两族消失,妖族横行,世上便出现了除妖师,替天行道。
沈笙落在了山间,左右去看,地上有雷鸣的痕迹,是天雷符。
她循着痕迹去找,见到几个除妖师嘀嘀咕咕凑在一起,她爬上树,树叶遮挡身形,拨开叶子去看,哦豁,打架呢。
她瞧见了一袭紫衣的步九月,身形纤细,妩媚婀娜。
还有一袭道袍的阿奴。
红衣江晚飒爽,白衣江晚温柔,眼前的江晚一袭道破,早就失去了道心,成了一个疯子。
沈笙莫名难过,她该怎么做才能让阿奴恢复呢。
步九月在打架,阿奴在一侧看着,步九月不敌时,她才会上前。
大妖与神女,修为相差悬殊,步九月拼命都杀不了的大妖,阿奴三五招就杀了对方,取出妖丹。
步九月高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阿奴回过头来,朝沈笙所站的大树看了过来。
一眼过后,阿奴就回过身,“回去了。”
“你好歹分我一颗啊。”步九月不满,是很不满,大妖是她发现的,架也是她打的,她怎么什么好处都没捞到呢。
阿奴没有理会,广袖轻拂,将树上的沈笙拉了过来,沈笙来不及反应就被她抱住。
步九月傻眼了,“怎么还有人偷听啊,国师,带我一起回去啊。”
传送符消失得很快,步九月被两人丢了下来,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阵符化为一道光。
她震惊得不行,急得跺脚,“过分,一起过来,什么都不分给我,还不带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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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沈家,已是天黑,入门就见到两只小的坐在门口吃糖。
阿奴皱眉,“谁给你们吃糖。”
牙齿都要吃坏了。
不言不语齐齐出声:“祖母给的。”
阿奴无奈地回头看向沈笙,“劝劝你娘。”
沈笙也很无奈,“她那么快接受不言不语,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自从她回来后,沈夫人的反应就不对了,好像变了一个人。若在以前,她绝对不会接受不言不语,只会觉得这样的孩子败坏沈家门风。
阿奴冷笑:“那是你娘,与我没什么关系。”
“我知道,我会去说,婆媳关系,千古难题。”沈笙识趣道。
阿奴脸色微变,冷冷睨她一眼,转身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