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嘞，这里可真热闹啊。”
086
虎杖直到太宰治走远后才反应过来, 他从心底里觉得受了伤还要跳水的人是一个怪人。
中原中也。
这个名字在他脑子里过了一遍，转眼就烟消云散，没有在里面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糟糕......糟糕了啊......
虎杖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上面的粉色乱发在手掌离开的一瞬间又倔强地翘了起来。
他没空管这些。
完全忘记这里还躺着一个人, 虎杖围着地上的人转了一圈，不知道该怎么办。
国中时老师确实有教过遇到紧急情况的急救方法, 高专的校医也随口提过断手断脚之后该怎么做，只要呼吸还在能爬回高专就行。
国中老师教的东西他心里大概有个数, 但是没有实践过......贸然行动可能让事情跑向更不利的一面。
但是......能不能治是一回事, 总不能把人拖回高专吧？
虎杖看着看着地上的人, 胸腔一上一下的起伏，暂时看不出什么问题，他也不知道再拖下去会怎么办。
虎杖同时有点愧疚，他居然忽略了还没苏醒过来的人。
同时救上来的奇怪大人从起身到离开都表现的太过正常了，现在想一想, 明明那个家伙才是最不正常的吧。
这附近半天还见不到一辆车经过, 他的手机又早在入水救人的时候沉了河底。
看起来只能靠自己了......
虎杖举起双手，放在身前试探, 老师说过的话好像现在还在耳边回响：
“关于海姆立克急救法......救护者应该站在后部......”
他绕了一个圈。
“肚脐和肋骨之间的位置是在......”因为业务不熟练，虎杖观察了一下才确定地方。
虎杖又回想了一下，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遗漏了。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吞过一个硬币, 爷爷直接把他整个人倒吊了180°, 拽着腿上下摇晃, 没几分钟就成功把硬币吐了出来。
虽然老师强调过这是用来清除固体异物的方法, 换算一下变成水应该也差不多。
人命关天, 虎杖决定直接尝试。
小时候直接逛都能成功, 现在自己用了科学的急救方法, 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他没见过其他人是怎么办的，总之都是把异物吐出来，道理应该差不多。
你可以的。
虎杖揉了一把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在心里鼓了一下劲。
随着他的手离地上的人越来越近，非臣莪术瞪大了眼，前面的人想要做什么？
他只是随便往这边瞅了一眼，结果看到了什么？
这是正常的对溺水人士的抢救吗？
好在虎杖悠仁真正下手之前，躺在地上的人自己呛咳了起来，伴随着稍显剧烈的呛咳，有不少混杂写泥沙的污水从这个人嘴里吐了出来。
虎杖愣了一下也没有闲着，他快速把手放了下来，然后把地上的人摆成了头低脚高的姿势，方便污水更顺利地流出来。
看到对方红润了一点的脸色，虎杖松了口气，看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同时他有点惆怅地想，可惜距离吞下宿傩的手指已经过了这么久，不然利用完之后及时吐出来，不仅不会成为容器还能反复利用。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老师教了一个很有用的技能，如果再来一遍，他有把握在晕过去之前把手指吐出来。
就是需要另外一个人的配合，干脆抽个时间也教一下伏黑吧......钉崎想学也不是不可以。
“小鬼，你在想什么糟糕的东西，你知道里面已经变成唔......”
脸上出现的嘴巴不耐开口，虎杖毫不含糊地给自己甩了一个巴掌，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脸上又变得光洁一片。
没了聒噪的音源，地上的少年缓缓放松了脸上的肌肉，他的睫毛颤了一下一下，睁开了眼睛。
看到前面有人之后，他没有得救的喜悦，反而推开了虎杖伸过来的手。
不顾刚醒过来还很虚弱的身体，摸了摸脸上的刘海，确认没有什么东西露出来后，摆出了一副戒备的姿态。
“别......别动。”
他的声音很沙哑，藏在长发下的眼神像是小兽一样警惕。
“你想对我做什么？”
虎杖举起了手，示意自己没有什么恶意，留出了安全距离之后，少年明显地放松了一点。
河边的风吹过湿漉漉的衣服，他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凉意，看到同样湿透的虎杖，少年明白了什么。
他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气势瞬间卸了出去：
“对......对不起，我的名字是吉野顺平，你......”他顿了一下，有点不敢抬头，“是你救了我吗？”
眼看着前面的人从凶狠变得腼腆，甚至连大声说话都费劲的样子，虎杖呆滞着点了点头。
吉野顺平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闻到了一股极其轻微的怪异味道，放在平时，这点东西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什么影响，可是刚吐完胃里的污物，稍微经受一点刺激他就觉得咽喉处在痉挛，早就吐空了的胃袋也泛起一阵一针疼痛。
“yue——”
吉野长了张嘴，意料之中的什么也没吐出来。
正在疑惑这突然改变的态度的虎杖悠仁被吓了一跳，他连忙又往后退了两步，紧紧靠着水边停下，眼看着再往后一点就要踩空掉到河里。
他神经质地嗅了嗅自己的袖子，这个动作这两天他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直到确认身上完全没有味道之后才敢走出高专的大门。
现在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的嗅觉了，可怜的虎杖双目无神，事实上在看到那个“中原中也”的反应时，他就产生了怀疑，现在又有了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心里更是充满愧疚。
那么既然是自己的错，看着顺平还苍白着的脸虎杖悠仁做了一个决定：
“没关系，我会把你送到最好的医院的。”
顺平：？？？
他刚恢复过来就听到了这句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话，不知道哪里出现了什么误会，吉野顺平不认为他现在有什么需要去医院的必要。
“等......等等。”
虎杖自言自语：“如果是五条老师在这里，一定又要嘲笑我了。”
非臣莪术深处的手顿了一下，他看到了先前有着一面之缘的人，加上第一印象还不错，他原本是准备搭把手，帮忙除掉藏在不远处的小虫子。
可是......他又不聋，刚才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名字。
五条，老师。
一点小小的线索都能扯出来一堆回忆，他想起来姐妹校交流会上五条悟说出来的理想。
我以后要当一名教师。
白发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跨越了十年的时间依旧砸得人胸口直疼。
记忆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他下意识选择的就是逃避。
为什么？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要躲开呢？
严格来说，虽然是同一个个体，可那一段作为人类的记忆并不完全属于他。
这就像是同一个人经历了两段不同的人生，一个长达千年，另一个只有短短十几年，当两者粗暴地融合在一起，究竟是那个的分量要更厚重一点，这简直是一目了然。
当不知道多久的记忆一谷脑倾泻出来，另一方可怜巴巴的记忆量当然只能缩在一边，占有者少得可怜的一点地盘。
本应如此。
对于已经完全摸透了灵魂的[祂]来说，甚至能够轻松改造这段依附于灵魂存在的记忆。。
玩弄灵魂，他在这方面的理解可要比藏在暗处的家伙高明的多。
现在倒是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他感兴趣的人一体双魂，弱小的灵魂反而处于强势的地位，还有着和身体素质相符的强大咒力。
可是如果早知道这个人的老师是谁，他这几天绝对都会绕着这里走。
这么大一个人杵着不动，就是故意缩小了存在感，也不可能瞒过在场两个人的主意。
虎杖很惊讶：“你是......”
他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甜品店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他条件反射地想到了那个恐怖的罐头，如果不是这个人送给了店长，店长又递给了五条老师，他们这些可怜的学生也不会遭受无妄之灾。
除了物理拆装之外，已经开始搞生化袭击了，高专看起来不太能拦住这些学生，作为开创者的几个人前些天没少受苦。
虎杖悠仁的表情不受控制地古怪起来，不过很快他就顾不得这些了。
他抱起了吉野顺平，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躲过了来自身后的攻击，他们刚才呆着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大洞。
浑身都是缝合线的咒灵从阴影里走出，他的手臂像是延展性极强的橡皮泥一样，收回来后还在不停地蠕动着，他混不在乎地舔了一下手指，浑身黑色的咒力翻涌着：
“真可惜。”
身上的恶意跟不要钱一样肆意朝着四周挥洒，_脚c a r a m e l 烫_他用挑选猎物的目光看着在场的所有人。
“人类，来陪我一起玩吧。”
特级咒灵，虎杖悠仁的脑袋里只剩下了这几个字。
别说是现在的他，就是很多成年的咒术师也完全不是对手，在场的所有人只有送菜的份。
特级咒灵还会说话，高专的课程里可没有教过这种东西。
轮不到他多想，战斗的时候每一个走神都能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虎杖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了全力，可是打在咒灵身上时却像是挠痒痒一样，这个咒灵可能刚诞生不久，一点伤害就能让他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机会。
“喂，宿傩！”
他擦去嘴角流下的血，在心里呼唤着，可是除了回音之外没有一点回应，没人搭理还时不时出来逼逼赖赖的两面宿傩出奇的安静。
可恶。
虎杖不觉得在有两个普通人的情况下他能和一个特级咒灵打得有来有往，唯一的解释是现在这个咒灵还处于对猎物的逗弄心态。
他有心将危险的源头引远一点，可是这场战斗的主导权一开始就不在自己身上。
要想一个办法。
虎杖的余光看向了岸边，有了。
自称真人的咒灵已经从最开始的震惊恢复了过来，虽然不知道这个咒术师是怎么伤害到自己的，可是那点拙劣的攻击就像是挠痒痒一样，新奇的痛感让他更加兴奋了。
“来，让我更快乐吧！”
咒灵癫狂的笑声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非臣莪术皱了一下眉头，是帮忙还是在等待一会，他现在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出手了就意味着和和高专再次扯上了关系，更别提这个人还是五条悟的学生。
咒灵越来越兴奋，他蜷起四肢身体像球一样在周围弹跳，已经好几次贴着三个人的身体过去了，这个咒灵看起来很享受人类在他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
高专的学生看起来很冷静，非臣莪术觉得可以再等一下，看看后面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
真人又一次擦着虎杖的脸颊，在上面留下一道血痕，虎杖对此毫不在意。
就是现在——
他往下一滚，把刚才就发现的东西捞在了手里，真人看到了他的动作，可是身体上的惯性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他直直地落入了一张渔网里面，他徒劳的挣扎了几下，却缠得越来越紧。
渔网的高质量给了不了解人类社会的懵懂小咒灵沉重一击，虎杖抓着就是一顿甩，里面的真人已经变成了圈圈眼，然后用覆盖满咒力的拳头砸在了真人脸上。
和刚才完全不一样的力道砸在脸上是不一样的酸爽，真人的脑袋一歪，嘴里吐出了类似酸水的东西。
这一拳造成的伤害明显的可以看出来，同时也让眩晕着的真人恢复了清醒，他变成了黏糊糊的样子，液体状的身体很轻松就从渔网的细格里流了出来。
出来后分散的身体又一点一点聚集起来，眼珠、耳朵、手臂各种部位从那堆东西里剩了出来。
虎杖赶紧丢掉手里的东西，在衣服上车蹭了一下，他没想到敌人居然能做到这种地步。
有点麻烦了啊，这附近最显眼的就是不远处的大桥，就是有人赶过来支援也不知道需要多久。
“真是太棒了啊！”真人觉得从诞生以来他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决定了，我要把你们制成玩具。”
他说着把手伸向另外两个人类，先解决掉两个杂鱼，剩下的最棒的礼物当然要留在最后才能拆开。
可是下一刻他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非臣莪术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手，往右边一扭，传出了和骨头碎裂相同的声音。
真人想改变身体的形态，却发现咒力怎么也不能按照他想要的方式流动，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堪称惊恐的表情。
他没有犹豫，直接像是壁虎断尾一样舍弃了手臂，他推到河边，惊疑不定地看着虎杖，可是虎杖的表情看着比他还震惊。
漏瑚说的没错，人类真是狡猾。
非臣莪术像是丢垃圾一样扔掉了手里的东西，既然这样就速战速决吧。
可是他的对手却没有了最开始的嚣张，真人恨恨瞪了虎杖一眼，转身跳到了河里，一只浑身缝合线的灰色小鱼在水里翻了一下尾巴。
它头也不回地就往深处游，惹不起总该躲得起，可是又有另外一股力量把他从水里拽了出来。
真人不停地挣扎着，尾巴啪啪地打在拿着它的人身上，眼角的余光只看到了一点白色。
一道带着点轻佻的声音出现在所有人耳边：
“啊嘞，这里可真热闹啊。”
作者有话说：
真人：一种又屑又怂的东西
注意！海姆立克急救法不能用在溺水上，这是虎杖想当然了！
海姆立克急救法是用于气道异物梗阻的
溺水的人要头朝下放置，让水流出来，遇到这种事一定要先报警，叫救护车
还有最最重要的，不要跑野外去游泳！！一定要去正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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