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青年笑眯眯地说。
085
非臣莪术的心情很不错, 至少在他从一栋写字楼里出来的时候是如此。
他闪身躲过一只拖鞋，无视了从身后传来的破口大骂。
追出来的青年身上还算整洁，脸上硕大的黑眼圈可以看出这个人的休息不足, 双眼早就在工作里失去了高光, 只有在看见前面的人时才会出现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平日里完全是一副被压榨许久的模样，生动形象地演绎了什么是一个完美的社畜。
只有过于张扬的白衬衫和花裤衩和这个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红色的头发大概是他保留的最大的倔强。
两个人完全没有避着写字楼的其他人员，沿途路过的人一个个眼观口口观鼻鼻观心, 上演了一出视而不见, 他们继续忙着自己的工作。
入职年份久的老员工有幸见过同样的画面, 只是那个时候追在后面的人还没有这么......沧桑？
新来的员工就是不明白，在这个场景下也不会贸然询问。
非臣莪术停下脚步，他的身后是气喘吁吁的非臣修也，他再次关心了一下自家表哥的身体，不出意外受到了冷嘲热讽：
“那自然是比不过您了, 能够有充足的时间四处跑, 有闲心寄东西捣乱都没空回来看一眼，甩手掌柜当得很开心吧？”
非臣莪术摸了摸鼻子, 尴尬地笑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倒是也想回来啊......”
他小声咕哝着。
“什么？”
非臣修也没听清，他掏了掏耳朵, 大声问道。
说完之后又有点庆幸, 好在坐办公室这么长时间, 自己的耳朵还没有坏掉。
“什么也没有。”
非臣莪术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 看的对面的人汗毛直竖,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这笑容比起十年前杀伤力更甚了。
最后又怀疑地看了一眼, 也没发现什么破绽。当然，过了这么久，他早就不是什么会关心弟弟的好哥哥了。
虽然之前也不怎么是。
非臣修也想起了一些不太美好的经历，狠狠地关上了前面的门，彻底将前面的讨人厌的家伙隔绝在外。
哪怕是一道玻璃门，也聊胜于无了。
非臣莪术举起的手僵在了原地，他挠了挠脸颊，觉得透过那道玻璃门，对面的怨气已经快要溢出来了。
这里居然还没有形成咒灵，可真是幸运。
他没有多想，如果真的有咒灵出现，就算是特级想要祓除也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非臣莪术招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他的手臂撑在窗户上，看着外面倒行的建筑们。
那......作为久违的回归，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这还真是一个有点难度的问题，非臣莪术从他庞大的记忆库里找了找，实际上他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的时间只有短短十几年。
出去在大院子里仰望天空的日子外，剩下的时间实在是寥寥无几。
而在这段实在是算不上长的回忆里，最清晰的也只有几个人，他回来的这几天已经挨个把这些人观察了一个遍，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充其量只能算是有点天赋的普通人。
比起他曾经见过的人物还是差远了，不说晴明和麻仓家的，就连他养过的猫都能够吊打这些人！
不过放在这个时代，也算是很优秀的一些年轻人了吧，他能够理解记忆全无的自己能够被这些人吸引。
警界的支柱、公安的救星、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旷世的发明家......
他只是远远看了一眼，没有什么打扰这些人的打算。
尤其是那个最特别的，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本能在预警，如果见到那个人一定会有什么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非臣莪术不是很喜欢事情的发展超出预期。
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
在他的授意之下，出租车慢悠悠地行驶着，方便乘客看清路边都有些什么。
非臣莪术很快被吸引了注意力，桥下的水反射出粼粼的波光，靠近水面的地方还有着细细的彩虹，就连岸边白白的石头看起来都很好踩的样子。
看到蓝色的水流，他觉得脑子眩晕了一下，不过没关系，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停车，请在靠近前面的站牌下面。”
他听到自己的语气带着点雀跃地说。
虎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自己现在的心情。
事情稍微有一点复杂，他只是很平常地想要来河边散心，看到有人落水之后又普普通通地见义勇为了一次。
谁能想到这东西还能买一送一啊！
虎杖看着整齐躺在河边的两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刚捞出来时不仅一个紧紧地抱着另外一个，现在一起躺在地上，连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安详。
这整齐的画面甚至让他幻视了一秒前几天的高专，虎杖脸上露出了明显的痛苦神色。
好在他没有发愁多久，两个人身上湿漉漉的，岸上的风一吹，很快就显出了要醒来的征兆。
眼皮动了两下之后，青年先一步苏醒了过来。
他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对身处的环境还有身上的状态没有丝毫疑问。
疏松平常的模样就像他现在躺的不是硬邦邦又有硌人小石子的河边，而是哪个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样。
黑色微卷的发丝沾在脸庞，还真的有一种落难贵公子的感觉。
青年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最先看到的是一头粉色的头发，他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拉着对方的手，做出一副深情的样子：
“啊，这位美丽的小姐，你愿意陪我一起殉情吗？”
唔，这粗糙的手感怎么不太对，这双手也太大了吧？
青年睁开眼，和虎杖面面相觑。
“什么嘛，原来是男人。”
他一脸扫兴，态度肉眼可见地冷淡下来，手上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呜哇！”粉色发的少年终于反应了过来，他把手从这个疑似变态的人手里抽了出来。
同时后退了好几步，虎杖少年的脸一瞬间红了起来，被人如此露骨地摸了手，这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
青年浑不在意，他抱起胳膊，开始阴阳怪气：“不管怎么样吃亏的都是我吧，人家正在享受美好的入水体验，结果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讨厌小鬼给破坏了。”
“讨人厌的小鬼是不是应该先道个歉啊？”
“等等，这是什么味道。”青年抽了抽鼻子，觉得这里的空气有点奇怪。
虎杖一个激灵回过了神，他原地立正，比当初站军姿还要标准：
“对不起！”
他大声吼了出来，在这么空旷的地方甚至隐隐传来了回声。
这次反倒是青年被噎了回去，像是看待什么新物种一样，他又重新把虎杖打量了一遍。
这傻孩子喊完之后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太对，为什么把人从水里救上来还要道歉什么的，可是......自己身上还不会还有什么味道吧？
虎杖低着头，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脸上涌去，他不用看都知道，现在自己的脸色绝对已经红透了。
“噗——没关系没关系。”青年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他装模作样地拍了一下虎杖的肩膀，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我原谅你了。”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虎杖悠仁，这是我的名字。”粉发少年愣愣地回答。
“很好，悠仁。”
看到不远处有人正往这边走过来，青年飞快卷起地上的一件风衣，“那就再见了。”
“对了。”刚走两步青年又回过头，他刻意露出了小矮子标志性的傻样：
“我的名字是中原中也。”
小矮子的音容笑貌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让青年整个人都不太好，像是被黏糊糊的蛞蝓在身上爬了一圈一样。
这让青年本能地感到不适，他告完别之后就匆匆离开了这里。
“摩西摩西～”青年习惯性上挑的尾音都显得有气无力。
感谢异能特务科的高科技，哪怕在水下两百米，他的专用手机依旧能完爆市面上的普通手机。
区区泡水，压根不在话下。
对面的人显然很了解他，在沉默了几秒后安静地听他说着：
“织田作！我今天啊，在河边碰到了一个很有趣的孩子呢。”
手指粗糙，指缝间还有许多细小的伤痕，茧子多集中在桡侧，预计时间不会超过半年，暂时还不能区分出形成的原因。
刀、长棍、甚至是木仓都可以形成这样的茧子。
当然菜刀也有可能。
从年龄来看，这家伙应该还是一个高中生。只是这种清澈又愚蠢的视线让人一眼难忘。
还有肌肉密度，这可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学生能够，拥有的。
他居然有点期待下次的见面。
“太宰，”手机里的声音传来的声音不算大，语气一板一眼的，能从里面听出十足的无奈，“你是不是又去尝试自杀了。”
“怎么会。”意料之外的，青年矢口否认。
毕竟，中原中也做的事情怎么能归结到太宰治身上呢。
他拿着手机哼着小曲，慢悠悠顺着河流离开了这里。
非臣莪术离得老远就看到了太宰治，当初一面之缘的小孩已经长成了令人头疼的大人。
人类的外表之下藏着黑泥一样的灵魂，在皮囊下面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只有靠近心脏的地方剩下一点点萤火虫一样的光辉。
一般来说，靠近这种人绝对没有什么好下场。
好在太宰治的视力只算得上是一个普通人的水准，在不想招惹麻烦这一点上面两个人隔空达成了共识。
没有任何阻碍之后，他继续沿着河岸悠闲遛弯。
至于现在还留在岸边的两个少年，还有藏在阴影里面的小虫子，完全没有被他纳入考虑的范围之内。
作者有话说：
是在河里打捞救人的买一送一啊
桡（rao）侧，这是个医疗用语，一个方位词，以手掌为例就是靠大拇指那侧。
唔，顺便说一下，靠小拇指的那侧是尺侧。
手臂也是这样，根据尺骨和桡骨分为尺侧和桡侧，就前臂上的那俩骨头，可以直接摸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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