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玄幻奇幻>万人嫌放弃修仙了>第64章

  “你……你怎么了?”

  我一边问,一边努力压下心头的慌乱,暗道是我想多了,衍最只是看起来冷淡了点,还不至于就到无情无义的地步。

  可脑子里冒出来的奇怪念头似乎无法轻易摆脱,他状似平静地看着我,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目光却叫我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你怎么也跑来烈洲了,这里不安全,还是说你碰上什么要紧事了?”

  我努力想恢复和他的交流,但他始终一言不发,相识那么久,我头一回发现,和衍最对视竟然是一件会让我感到有压力的事。

  心中越发不安,我有些忐忑地想转移目光,又被他过于苍白的唇色吸引了注意:“你受伤了?”

  顾不上他奇怪的态度,我一把扣住他的脉门,将灵力输入他体内查探,立刻便发觉他的情况有多糟糕。

  此时的衍最不但身体透支严重,修为还跌落了好几个境界,一身灵力虚浮躁动,还在持续向外逸散着,这不是受伤,这分明是快要走火入魔的征兆!

  我根本无法掩饰心中的愕然,不自觉握紧了他冰凉的手,正待问个究竟,他身边随侍的人便已跟上来,面露惊喜地问我:“太好了乐少主,原来您没事啊!那闻山羽呢?他怎么样了?”

  “闻山羽?这个……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遗阙说是会先带他去镜洲,可我又不知道他这回说的是真是假。

  见我一时没给个准信,那几人连忙焦急地追问:“他竟没跟您在一起吗?这可怎么办,少主找他找得可要急死了!”

  “什么意思?”

  我偏头看向他们,有个把不住话门的,一迭声就把什么都交代了:“当初少主交代闻山羽去送药,按理说来回只要六七天就够了,可他却迟迟未归,少主便强行结束闭关,带着我们急匆匆找来了。”

  “来之前听说您也外出了,还以为您是和他一起来了烈洲,原来并非如此么?这可如何是好!”

  “唉,看来我们还得继续找下去,但是少主的状况越来越糟糕,他必须要休息了,乐少主你快劝劝我们家少主吧。”

  “就是啊,我们累点没什么,少主他身份尊贵,实在不应当……”那人偷覷着衍最的表情,到底还是压低了声音,“那姓闻的区区一个外门弟子,哪就值得我们少主这样辛苦了……”

  我怔怔立在原地,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的言语,不知不觉间,握着衍最的手松开了。

  那只冰冷的,不能带给我温度的手,毫无留恋地自我指尖滑落。

  与此同时,我心里似乎也空缺了什么。

  是什么呢?

  衍家少主,衍最,镜洲第一天才,事事以修炼为先,如今却为了一个失踪不过半月的人,强行打断闭关,甘冒走火入魔的风险星夜急驰,在陌生的地方不眠不休地找。

  这可真是……太令人感动了。

  我深深地呼吸着,低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所以,你是来……”直白地向他确认这个问题,对我来说竟有些困难,“来找闻山羽的?”

  “为了找他,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强行出关,千里奔袭?”

  那只刚被我握过的手,被宽大雪白的衣袖盖住了一半,但我依然能看清它在衣袍上轻轻蹭了蹭,仿佛很嫌弃那残留在皮肤上的触感。

  然后,衍最终于启唇,说出了我们在异乡重逢后的第一句话:“是。我是来找他的。”

  他的回答冷硬得像块石头,直直砸到我心底去了。

  而我如同给自己施加了静音咒般,没听见什么惊涛骇浪般的巨响,只是凝视着那遮天蔽日的水幕,看着它高高掀起又重重落下,打得我浑身都湿透了。

  原来衍最喜欢的是闻山羽啊。

  我怎么就没早点看出来呢。

  不过,其实这件事并非没有预兆,我也不是真的没看到,只是不敢往那个方向细想。

  我记得在闻山羽被带回来后不久,衍最就做出过很反常的行为,比如深夜站在外门弟子的居处发呆,而离他最近的一间屋子,里面住着的人就是闻山羽。

  仔细回忆着过去的种种痕迹,越想,我的心就拧得越紧,连喉咙也像被人攥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我一门心思想要让他高看我,让他对我好的时候,我的未婚夫,原来已经找到他真正心仪的人了。

  而他心仪的那个人,却又同我有了生死相连的血契,就算我和衍最解除婚约,他也不可能跟闻山羽结为道侣。

  这段混乱而又不可捉摸的羁绊,该称之为什么呢?命运吗?那命运还真是太无情了。

  我恍如置身在冰火两重天的倾轧下,虽仍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垂头不语,眼前却渐渐模糊起来,连自己的脚尖也看不清了。

  衍最反倒继续说了下去:“我知道你是和闻山羽一起离开的,为什么你们中途分散了?”

  怎么,我跟他是两个人共用了一张嘴么?我问他的时候他不答我,现在他问我,我也觉得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他似乎也不是非要有个回答,仍自顾自地说着,字字如寒玉溅落:“闻山羽跟你走了半个月,然后他不见了,你身边又换了个新的男人,乐集央,你可真是……交友广阔啊。”

  那若有所指的四个字,乍一听并不刺耳,我却知道这是他能说出口的极限了。

  他真正想说的,想必还要比这难听上百倍。

  这是在为闻山羽打抱不平啊。

  可是,可是……我掩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攥成拳,面颊仍是干净的,泪水却一颗颗掉了下来。

  衍最怪我抛弃了闻山羽,可他怎么就能笃定坏人一定是我?

  凭什么他偏偏就认定了,做错事的人一定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