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来这里是要办什么事啊?如果不着急的话,不如一起去见见我师兄吧。”

  出了五味楼,我和盛决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天光暖融人声热闹,单看这镜洲凡人的居处,倒与我碧洲的俗世也没什么不同。

  “我师兄可是提起过你好几回的,想必你也听说过他吧,”我手里捏着一柄刚买来的凡人用的挠背勺,用那木爪在他肩膀上敲了敲,“你们见了面,也可以互相比试一番啊,如果这次还比炼丹,那我肯定压你赢。”

  盛决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旁忽然传来几道剑风,却是一行六人御剑而来,也下落在这凡人的城镇里。

  我来这里找过师兄几次,还是第一回碰见同道中人,真是太巧了,而更巧的是,他们口中还谈论着闲话,被闲话的对象,居然正是本少主。

  “二弟有所不知,明年就是新一轮的五洲大比,可我们碧洲却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俊杰,我实在是怕丢那个老脸,才流连在贵宝地不肯回去的。”

  “碧洲不是有碧洲少主么,那也是位声名在外的少年英杰了。”

  “嗤,你既知晓他声名在外,又怎会不清楚他是出了什么样的名声?”

  “就是,那碧洲少主根本是废物一个,仗着自己是乐悯的徒弟就嚣张跋扈,实际上半点本事都没有,要我说,乐悯不是有两个徒弟么,干脆弃了这个……”

  话没说完,那位道友就平地摔了一跤,还有两颗门牙从他嗷嗷大张的嘴巴里飞了出来。

  “哇。”我偏头看向盛决垂落的左手,而他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袖子里,一开口,却不是好声好气的调调:“敢问乐少主,你在衍家刺我的时候那般牙尖嘴利,怎么这会儿又装聋作哑了?”

  “我这叫对人不对事,”我知道他是在为我出头,便笑吟吟道,“你虽没当成我的师弟,但我们也算有缘,自然值得我回应,可这些小杂鱼就算了吧,多看一眼都是耽误我的时间。”

  盛决眼中泛起不悦:“可你眼中的这些杂鱼,每每提起你,甚至都不知你姓名,口口声声只称你是碧洲少主,你便甘心活在乐悯长君的背后,只当个无名无姓的少主?”

  我摇头道:“不甘心,但也没必要一直挂在嘴上嚷嚷啊,我是疯了才整天没事去跟人争些口舌之利。”

  想必是盛决施了咒法,那位缺牙道友至今还不能爬起来,不管他的兄弟们怎么拉拽,他都牢牢扒在地面上,一张脸憋得通红,实在滑稽。

  而我又哪里需要他们看得起。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盛决却还在犯犟,不依不饶地问:“你既然这般胸怀开阔,当时在衍家又为何用那种态度对我?须知婚约乃是衍最提出,我是受他之邀才来,你要撒气也该冲着他,而不是冲我。”

  “都说了不要再提婚约的事,你怎么还提啊!”

  我真是要给他惹出脾气了。

  怎么会有人长着如此清俊无双的脸,却配了这么一副张口吐刺的性格。

  难怪他会说什么联姻是为了利益,怕不是因为嘴巴太能赶人,所以根本没人喜欢过他,才说这样冠冕堂皇的话来遮羞吧。

  “我管你们谁先谁后,反正你们都把我当软柿子捏了!解约另聘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就订下,就差拿脚在我脸上乱踩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怪我对你态度差啊?”

  我越说越气,甚至不顾形象地用手捏起了自己的脸颊肉,现身说法让盛决看清楚,我被他俩害得丢了多大的脸。

  待我回了碧洲,把我和衍最解除婚约的事情宣告出去,衍最再紧随其后,把他和盛决的婚约公开,那些讨厌我的人怕都要乐得晚上睡不着了。

  我冷哼一声:“盛决啊盛决,你是帮我教训了一个看不起我的人,但也亲自为我引来了更多更多的无数个呢!”

  盛决看着我,有些怔愣的样子,我以为他终于明白我的意思了,他却道:“原来你竟不知道?”

  “什么?”

  他忽然低了一下头,再开口时,脸上没什么表情,耳根却可疑地红了:“可衍最说,退婚一事你是知道的,但你死死纠缠,不肯了断,我差点以为你真是那般……”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我才不是!!”

  “嗯,我知道你不是了,都怪衍最胡说,故意抹黑你名声,也害我误会了你,对你……言语有些不当,”盛决的耳朵红得更明显了,“那……你能原谅我么?”

  我立刻原谅了他,并且恨不得现在就飞回衍家狠踩衍最一脚。

  他抬起手来,轻轻碰了碰我脸上刚刚捏过的地方:“都捏红了,你怎么对自己下那么大的劲儿?”

  “还不是被你……被衍最气的!”我又拿手里的木勺上去挠他一下,他倒像是被挠到舒服的痒处了,脸上紧绷的尖锐感散了大半,眼底也漫上几分笑意。

  我已经在心里盘算开了,解除婚约这件事必须马上公布,我再也不想和衍最有任何关系了,但要如何公布,却还有许多计较的空间。

  比如,我可以说是我看不上衍最把他踹了,又或者,把他那表里不一的丑陋面目公开出来,以免更多人被他君子端庄的表象欺骗……

  至于具体怎么做,就交给师兄吧,他肯定看不得我被衍最那个混蛋欺负,他又那么聪明,说不定一刻钟内就能想到绝好的法子。

  我随手拨开盛决的手指,转身就往师兄的方向走去,还叫他也快点跟上。

  可就在这时,地上被压制的人竟破开了盛决的咒法,他恼怒至极地吼叫着,迫切想找出断了他两颗牙的凶手,而这街道上除了他们,便只有我们两个一看就是同道中人,他的目光自然就钉在了我们身上:“就是你们两个小人暗算我?”

  盛决回以了毫不掩饰的厌恶目光,无需多少,这就是要打起来了。

  他们人多势众,六个人一齐扑上来,我足尖一点轻松退开,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去摸我的宝贝,但盛决却慢了一步,竟是被这些小虾米划伤了手背,才再次将人击倒。

  他一出手,那些人自然知道厉害,便忍气吞声地遁走了,我把刚掏出来的宝贝又塞回袖子里,纳闷地看着他:“你怎么反应比我还慢啊?”

  “……一时走神了。”

  盛决把流血的伤口递给我看,我指尖一弹就抹掉那区区小伤,还笑话他道:“你那么笨,我看我是要改改主意了,你会害我亏钱的,你和师兄比试的时候,我还是压我师兄赢吧。”

  他果然是胜负欲很强的家伙,闻言便默不作声地把手收回去,眼底还流露出一丝明显的失望。

  我是既想看师兄和盛决斗法,又觉得许久不见了,攒了很多话要跟他说,于是把这小插曲远远抛开,脚步迈得越来越快,脸上也备好了大大的笑容。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的师兄根本不在那里,我满腔的期待,都落入了那蒙尘生灰的破败宅邸中,茫然地冷却了。

  再三确认我并未找错地方,再低头去看眼前大片大片杂生的乱苔,我心中陡然升起了不详的预感。

  便是在这时,住在附近的人恰好路过,他见着我们,还问我是不是这家的主人,我否认了,又问他这家的主人去了哪里。

  而他的回答是:“不知道啊,这屋子好像三年前就没人再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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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央央误解向:

  对盛决 :胜负欲很强,似乎把我当情敌了

  盛决:我不是!

  对闻山羽:图谋不轨,大坏人一个

  闻山羽:我没有!!

  对衍最:……………………哼

  衍最:……火葬场在哪,我现在就去

  第四个攻:我呢我呢我呢?我还没出来,连误解都不分我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