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娘娘身子大不如前了,您就见见吧。”
薄姑生怕眼前人离开,虽然在墙上,却觉得仿佛和天边的月一样遥远。
最要紧的是根本握不住,任它想何时去,便何时离去了。
记忆中那个飒爽英姿,松风水月般的男子,已经年迈衰老,脊梁都有些佝偻,可面容依旧可以辨别出来年轻时的几分风采来。
一头白发更添几分斐然,让人忍不住想起来亓家九郎当面的风光无限。
做郎君的时候就被京中女子们追捧,后来到边关做事磨砺许多,再到后面掌管了暗影一时间权势无极。
那时候,或许提到亓毓秉有人不知,提到九爷那是京师人尽皆知的。
薄姑回忆往昔,转眼之间便见墙上之人瞬移到她的面前。
“九爷……”
薄姑忙从地上爬起来,在前面恭敬带路。
“九爷,您随我来……”
……
凭兰一直守到后半夜,眼下都发青,后半夜换了其他侍女守着。
“凭兰姐姐,快歇一会儿吧。”一蓝衣侍女颇为讨好的给凭兰捶背。
长公主身边侍女多的数不清,露的上脸的却没几个,贴身服侍的碧欢和落榆最当头儿。
如今碧欢和落榆没了,就属凭兰的资历最老了,往后少不得要巴结。
“好好守着,殿下身边离不开人,有什么立马去找我。”凭兰无比疲惫。
凭兰离开直接到了附近的耳房,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挺拔的背影。
凭兰并不意外,脸上的疲惫之色不见了。
“主人。”
“没了碧欢和落榆,你资历最老,往后你就是长公主身边第一侍女。”
“以后有些事会需要你做。”
“主人放心,奴婢万死不辞。”
“长公主怎么样了?”男人转身,赫然是傅司淖。
凭兰恭敬的低头,“一直睡着,有时候会叫一个人的名字。”
“谁?”
“秦什么兰,奴婢不确定。”凭兰仔细回忆。
傅司淖沉思而后吩咐,“长公主醒来后,你需在她面前多提及相国公子,增加她的好感。”
凭兰点头,“奴婢明白。”
……
已经快要天亮了,太后寝宫依旧烛火通明。
薄姑守着轩台下,无人敢靠近。
里面隐隐约约的声音,有些苍老,“谢宁旗,这一次你欠我。”
“是,这次多亏了九哥收留观音奴。”
“益州已经传信来,观音奴找到了,无事。”
皇太后的声音难得比平常有朝气,听得出几分情绪。
“九哥,是我亏欠,这一次就留下来吧,当是我偿债,也当是……陪一陪我。”听得出来皇太后有些哽咽,动容非常。
忽然的声音高许多,“九哥!”
“当年是我入宫要嫁给先帝的,我谢家支持他,我们已经捆绑在一起,我没有其他的选择,非我要负你,若当初我不入宫,先帝更不会放过你我,他的手段有多狠,你是知道的,他答应过我。我嫁给他,他就会放过你,我没想到他这个卑鄙的小人,登立为帝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追杀你,不留你一条活路,我知道你一直没有死,可你一直躲着我不愿意见我,我就知道还怪我……”
“如今我们都老了,难道还要互相怨怼下去吗?”
皇太后痛声,不断哽咽。
薄姑听的夜不由落泪,因为当年的事,皇太后自从进宫就再也没有笑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误会今天总算有机会解开了。
说起来还是拖了长公主的福。
听到苍老的男声,“当年,谢家不止你一个嫡女。”
“是,还有我妹妹。”皇太后回忆起来。
又是伤心,“只是她自来体弱,外头人不知,那时候她已经命不久矣,先帝指名要我,根本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
亓毓秉呢喃,“我一直只当,是你执意想进宫,想坐那个位置。”
“我亓毓秉终其一生,也无法让你做皇后,母仪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皇太后已经泪容满面,“九哥,我从来不想做什么皇后,我只想和你生生世世。”
“七七,从前是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等这一天,我等了快半辈子。”
内室,二人误会解开拥抱在一起。
“七七,不要哭。”
看着面前已经不再苍老的情郎,皇太后几乎有些恍惚,摩挲着人的脸,仿佛要把这一眼永远的刻在心里。
动容道,“以后九哥,就在宫中陪陪我。”
“好,答应你。”
见人答应下来,皇太后整个人这才开怀,破涕为笑。
亓毓秉又想起什么,“你的女儿,也不是我救的。”
把怀中人扶起来,又说,“是山中一猎户,这些年我一直在益州小玄寺附近的山中,也认得那孩子,说起来,那孩子功劳最大。”
“是一个女猎户吧,益州传消息回来过,相国家的大子见过观音奴,说观音奴暂时和一山中女猎户呆在一处。既然是九哥相熟的,你放心我会好生赏赐她的。”
皇太后整个人都精神不少,很快薄姑听到唤她。
“去写信给傅司淖,救助过长公主的一个女猎户,也一并带回来,哀家要见她,亲自设宴谢她。”
看着俩人交叠的双手,薄姑真心的高兴,一脸喜色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