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观善梦中不断呢喃,几个这次一起被带来的公主府侍女围着,皆是面面相觑。
公主似乎在念着一个人的名字,她们都是常伺候的,似乎是什么秦什么兰,她们也没听过这个名字,自然不认得是什么人。
而且。公主主子还似乎是梦魇住了。
经历那么大的事,好不容易熬到今天,被救回来,几个人都是心疼不已。弦竹富
主子向来金尊玉贵的,自来被圣母娘娘捧在手心之中,何曾受过如此罪。
“殿下?”
“殿下醒醒。”
几个人围过去俯身轻唤,又不敢太大声。
昨夜里太医院的人说了,长公主身上除了双足有些皮外伤,其他的倒是好好的,只是恐怕伤到后脑,醒来不能受刺激。
眼看着快醒了,一侍女匆忙出去外面唤人。
没等里面的主子醒来,太医院的十几个医官,都早就诚惶诚恐的守着禅屋。
这是小玄寺内占地最大的禅屋,最中间的位置被围着厚重的纱幔子,里外窗子都封上了,避免寒气进去。
墙沿一圈儿的火炭盆,侍女们都紧心看着,保证屋子内的温度。
傅司淖在屋口来回渡步,不敢离开一时。
他身边白衣公子同样神情紧张,不过比起来傅司淖更多一层担忧。
傅司淖拍拍他的肩膀,“这段日子,贤侄辛苦了。”
长孙文笙忙低头,雪小了许多,雪片如鹅毛纷纷飞扬,檐轩之下傅司淖压低声音凑近,话语声只有俩个人才听得到,“放心,傅叔已经上奏内廷,这次你的功劳最大……”
长孙文笙忙摆手,谦卑,“都是诸位禁卫儿郎们的功劳,小侄不过是……”
却被傅司淖打断,傅司淖没了平常的一本威严,反而有些调笑,难得的和小辈谈笑的放松姿态,“文笙啊,难道你不想尚公主?”
听此,长孙文笙后耳迅速窜红,“傅叔!”
不承认不否认。
他是爱慕于长公主殿下,只是他何德何能能尚主,就算他有一位好父亲,可是那是父亲大人的德行与功劳,他怎敢……
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见到年轻人这情窦初开的模样,傅司淖笑的更沉,“文笙啊,相信我,傅叔会帮你的。”
俩个人说着悄悄话,这时候屋口传来侍女惊喜的声音,“殿下醒来了!”
“……”
姬观善缓缓的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身边都是熟悉的面孔,自己的侍女,不过不见碧欢和落榆。
暖和的屋子,一圈儿服侍自己的侍女,关切的神情。
姬观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摸到额头的纱布。
更是疑惑。
她怎么了?
“殿下?”
众人大气不敢出,底下十几医官仔细观察着长公主的神色,也是一时不敢惊扰。
傅司淖和长孙文笙在屋口,也是不敢出声,一屋子人呼吸都放轻。
“殿下觉得如何?”侍女凭兰靠近开口问。
“凭兰?”姬观善认出来身边的侍女。
“是奴婢殿下。”凭兰红了眼眶。
长公主虽然伤到了后脑,昏迷一夜,如今醒来却记得服侍过自己的侍女,屋子众人都是松口气,看来没有伤的太过厉害。这种伤处,太厉害会失忆了,到时候就麻烦了,再厉害的可能医治不了,痴傻都有可能。
一朝长公主因为政变,被迫害到那种地步,不敢想象后果。
众人紧着心,又听长公主的声音,“这是何处?”
如今长公主受伤刚被晕回,神志似乎有些不清,侍女们互相看看,侍女凭兰看向屋口的禁卫军统领。
傅司淖暗暗点头。
凭兰柔声的开口,“公主,这里是小玄寺。”
“您不记得?”
“您在小玄寺为圣母祈福,后来遭遇祸事。”
凭兰一边说,众人一边观察着长公主的神色。
“对,事发当时当日,本宫发现身边的人都被迷晕了。”姬观善回忆起来。
又问,“落榆同碧欢何在?”
凭兰垂首。
傅司淖大踏步而来,床纱下单膝跪下,“臣傅司淖,护主来迟,请殿下责罚。”
“殿下这次出行益州带着的俩名侍女,碧欢和落榆臣赶到时在寺内发现,已经死去。”
有纱幔挡着傅司淖低着头,看不清楚里面人的神色,很快听到那声音,“是傅统领,平身吧。”
傅司淖起身,里面纱幔被侍女撩开。
“傅统领,辛苦你了。”
傅司淖忙恭敬抱拳,“臣不敢当,殿下受伤,是臣之过。”
姬观善目光放远,傅司淖忙开口,“文笙,还不过来见过殿下。”
长孙文笙规矩过来跪下行礼。
“臣下传消息太慢,这么久才找到殿下,是臣下之责。”长孙文笙颇为诚恳。
其实他拖原荥戈传消息并不慢,傅司淖很快就到来了,只不过后来寻找费了些时候。
凭兰直掉眼泪,在一边开口,“是相国公子先发现的您,这些日子相国公子日日都冒雪寻您。”
姬观善听着,认同,“相国公子,辛劳了。”
看差不多了,傅司淖道,“殿下方醒,不宜劳神,臣退下了。”
姬观善,“好。”
等傅司淖和长孙文笙离开,医官上前把脉。
“殿下觉得如何?”
“有些累罢了。”
众医官露出来松口气的神情,只要没有失忆,只是累是正常的,气虚好补。
医官退下之后,只留下几个侍女。
姬观善很快再次躺下,几人都不敢打扰。
凭兰让其他人退下,只有她守着。
入夜。
几乎长公主被找到的当时,消息就从益州被,一刻不停快马加鞭的同时传向京师。
宫廷深深,朱墙之上一个人影立着。
今夜无月,尤其的黑,眼神不好的人都看不到。
薄姑从外进来,蓦然抬头,一下呆住了,带着不可置信,“九爷。”
“是您吗?”
晴禾和晴穗随后,也发现了陌生人,刚要喊人,却被薄姑阻止,“都退下!不可声张。”她声音颇为严厉。
晴禾年纪小被吓住了呆在原地,看身影是男人,瑞安宫居然出现男人,这太可怕了,还在墙上。
作为姐姐晴穗到底稳重些,迅速的把晴禾拉走。
“姐姐,会不会是刺客?”耳房内,晴禾无比恐惧。
“不准说胡话!”
“姑姑会害圣母?”
晴穗的话让晴禾冷静下来,薄姑是跟着皇太后最久的人,皇太后是闺房少女时候就在了,如果是外人,是刺客薄姑不可能那么淡定。
那么这人一定是和皇太后有关系,皇太后认识的人。
一个男人,和皇太后有关系的……
晴禾不敢想下去。
这后宫有些时候很多事,知道不如不知道。
宫墙上,难得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又是这个熟悉的称呼。
这声音似乎也有些熟悉。
墙上之人悠悠的回头,“薄姑。”
一侧月醒斜下来,在看清楚那人的面容一头白发,薄姑神色崩裂,往日的端严不见。
“九爷,果真是您。”
薄姑踉跄的跌倒在地上。
一张薄纸自空中落下,正好落在薄姑的身前,薄姑拿起来去看,看过更是着急解释,“九爷,是假的,是长公主在益州出事了,小汉王谋逆叛上,手下的逆党困住了长公主殿下,说江山替主不过是禁卫军寻人手段。”
薄姑怀里捂着那张纸,生怕下一秒人就离开,仰头趴在那里几乎祈求,“九爷,您居然一直在益州,既然此番入宫,何不见见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