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外头站了十来分钟,他收到小丁短信。
丁清冬让他先回去,中午要在学校吃饭,下午有课,6点多才放学。
付北陆一掐算时间。
小树放学是四点半,接了儿子再来些小丁,时间刚好够用。
他在门口闲站也是站着。
既然小丁不需要,付北陆就骑着摩托回了西街,开车循街,去做二手生意。
孙老师忙了一天,快下班,给张文月发短信说去看看她。
张淑芳从东湖派出所回来就留了个名字,说是这人有可能抱走孩子。
张文月脑袋里惦记着这事。
她总觉着这名字在哪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可能最近事儿太多,脑子一团乱麻,都不够用的了。
孙老师放了学,接了小儿子就去医院看张文月。
两人多年朋友,张文月当年结婚,她还随了两千块钱,算挺近乎的关系。
一进病房,见张文月鼻青脸肿在床上输液,吓一大跳。
“怎么伤成这样?”
孩子在跟前,孙老师不方便说太多,怕把孩子带坏。
张文月笑着叫小孩坐,招呼孙老师给儿子拿好吃的:“别的就不说了,也算劫后余生吧。”
她和贺州过得一直挺热闹。
寻常老百姓都这个病,闹得轰轰烈烈的,最后反而没有好收场。
孙老师看过病例和片子,不由感叹:“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知人知面不知心,挑老公不能光看家世,还得看人品。”
“可惜那时候太年轻,只知道听我妈的,觉得有个好日子过就算舒坦。”
事已至此,张文月对贺州再无半点感情,只剩下恨。
“你这一住院恐怕阿姨就要自责。”孙老师说,“就你这一个娇闺女,还没挑个好女婿,摊上贺州这么一个玩意,多叫人难受啊。”
“她要觉得自责,当初就不会包把我火坑里推。”张文月眸光讽刺,“我妈那人我最清楚了,只看眼前利益,从不考虑将来,但凡那时候想到现在,不至于闹成这样。”
孙老师儿子盯着桌上的蛋黄派半天。
实在忍不住,拽拽妈妈:“我想吃这个。”
“你想吃什么自己拿,不用客气。”张文月撕开蛋黄派,递给他,“二宝一眨眼也上小学了,真快。”
“可不是吗?我记得上次带他找你,这小子才上小班。”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大人不知不觉,小孩儿却长得飞快。”
“以前我还劝你和贺州要小孩,现在想幸亏没要。否则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孙老师一看张文月脸上的淤青就触目惊心,“唉,他也真是的,这是老婆,又不是敌人,下这么狠的手,不知道脑子里几斤水。”
张文月看二宝在那啃蛋黄派。
想起自己被遗弃的孩子,心头一阵惆怅。
要是当年张淑芳没有因为一己之私扔掉他,可能今年也该上小学。
前尘往事乱如麻。
张文月敬了片刻,问孙老师:“进你班的小孩学习怎么样?还行吗?”
“你说付真心?”孙老师一提到小树就笑,“那孩子可乖了,一点也不闹腾,上课听的还特认真。前两天做了个摸底考试,我特意出了些课本外的题目,他都能做对。”
“那孩子一看就聪明,好好教吧,将来是个人才。”
“可惜呀,这孩子聪明是聪明,就是可怜。”
“怎么说?”
“你不知道啊,他和他爸爸相依为命,从小没有妈妈的。听说是生他时难产去世了,才这么小一个娃,想想就心酸。”
张文月当初听付北陆提过一嘴。
具体情况却没了解。
孙老师一说,她问:“孩子户口本上登记的就是单亲?那他属于特殊儿童啊,学校应该给予补助和关怀的。”
“有,校领导前两天开会还提到这个问题。说考虑到他的家庭,打算给这孩子免了书本费。”
“这倒是应该。我看他爸爸好像开门市,一年也赚不了钱。”
“你说这个,他爸爸倒是为了孩子没少费心,还专门给我送了1万块。”
孙老师想起付北陆请他吃饭,心里挺难受。
“我们领导本来是为了让小孩上课好接受,能听懂,才把入学年纪往后延长一年。按照国家标准,根本不需要花这个钱。”
那一万块钱,孙老师就装在包里,信封都没打开过。
“回头找个机会,我把这钱还给他吧。一个男人的孩子本就够不容易的,他家孩子争气,用不着搞这么多歪门邪道。”
张文月点头,“他爸爸之前也要给我送礼,我坚持没要。本来是不想欠他什么,没想到反而落了个更大的。”
“付真心那孩子可乖了。”孙老师看着二宝,实话实说,“没妈的孩子打小就可怜,懂得看眼色,下了课。大家都在外头疯跑。只有他在座位上坐着一动也不动,看看窗外。有时候我看着他,真是眼泪都要掉下来,太可怜了这孩子。”
二宝吃完蛋黄派,包装往孙老师手里一塞,“妈妈,我要出去玩。”
没等孙老师同意,撒腿就往外跑。
“这是医院,你别乱走,打扰到别人休息了。”孙老师拽着孩子,“你都多长时间没见你阿姨了,不能聊聊天?”
二宝死活不留在这儿,“病房里有股难闻的味,我要回家看动画片。”
医院每天都消毒,加上张文月身上有肌肉伤,涂了不少活血止疼的药,确实有一股中药材油杂而成的气味。
孙老师满脸尴尬:“你别介意啊文月,小孩想什么说什么,不是有心的。”
“没什么。”张文月笑笑,“你赶紧回去吧,天不早,老大也该回家吃饭了吧?”
“还真是。”
“我没事,你带二宝回家吧,等放了假再来。”
两人寒暄几句,孙老师穿上外套,准备离开。
张文月想起张淑芳说的那个名字,再一想孙老师刚才说的那小孩,稍微一愣。
“玉珠,你说那小孩叫什么来着?”
“付真心。”孙老师说,“付出的付,真心就那个真心。怎么了文月?”
“付真心,付北陆。”张文月念一遍这两个名字,眼皮莫名跳动,“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妈提到那个人就姓付,转进你班里的小孩刚好也姓付,而且还是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