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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师没听懂张文月在嘟囔什么:“你说什么呢文月?”
“没什么。”张文月起疑心,对孙老师说,“那个小孩的资料能不能帮我拍一份?我最近在查一个事儿,可能跟他们父子俩有关。”
“行,等我明天上学了给你拍。”
送走孙老师没多久,张淑芳拎着排骨汤进来。
张文月原本想说,一考虑张淑芳这个性子收敛不住,又把话咽回去。
张淑芳毫无察觉,一碗汤盛出来,说:“这两天我打算去找一找,看有没有这个人。那个小警察我打听到了,在市西街派出所上班,我估计这人应该也在西街附近。要真是西街——”
她深吸一口气,“在那种脏乱差的地方生活,这孩子肯定受了六年罪。”
一碗排骨汤飘着油花,上头的腥味儿盖都盖不住。
张文月拿汤匙搅了搅汤底。
实在没兴趣,把碗放回柜子上:“受六年罪,是谁造成的?”
张淑芳扣保温桶的手一颤,不可置信地看向女儿:“你这意思是怨我了?”
“不存在怨谁。”张文月声音很低,却聚着心烦,“你当初非要让我嫁进贺家。现在我确实在教育局上班,这很好,可我失去的远比拿到的更多。如果再来一次,我甚至都不会认识贺州。”
“不认识贺州,你认识谁?你去认识那个强奸你的人?!”
张淑芳一把年纪最要面子。
被女儿一说,立马拔高嗓门翻脸:“你有没有良心啊,张文月?你妈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供你吃供你喝,还供你上学,你不感恩戴德,反而在这儿埋怨我?”
“你没像抛弃我儿子一样养大我,我还应该对你叩首铭恩?”长时间的道德压迫,让张文月早就对张淑芳心存怨恨,“那你想没想过?如果你不扔掉我的儿子,现在我也会把他照顾的很好,去过另一种生活?”
“你可别天真了,你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谁家公子哥愿意娶你呀?”张淑芳拍桌,“你刚认识贺州那会,咱连人脚趾头都舔不着!要不是你公公婆婆见你是个温顺的,我又是退休园长,人家可能和咱家结亲?”
张文月不吭声,脸色黑压压的。
“还怨我扔掉你儿子。”张淑芳啐一口,“你要真想养偷偷捡回来就是了,我还能打死他怎么着?无非是你懦弱没主见,才把日子过成这样,还反过来怨我……”
几句话说不对,张淑芳又开始牢骚满天。
张文月实在听不下去,被子蒙住头。
没一会,泪水把病号服浸湿一片。
摊上这么一个不讲理的母亲,她百口难敌。
……
付北陆接完儿子,把小树放回门市,就去接小丁。
丁清冬5:50给他发信息,说还有十分钟就下课。
东湖公共大学门口有公交车站。
正好有一班还经过西街。
他原本想坐车回去,付北陆不放心,非让他在门口等。
他只好下了课就收拾笔和本子,准备去门口等付北陆。
“同学,这课你能跟上吗?”身边过来一个眼镜男生,个子挺高,穿着卫衣仔裤,一笑一口白牙,单眼皮长凤眼,长得十分古典标志。
这个人丁清冬有印象。
上课十分钟才进来,老师也没骂他,估计是哪个富家子弟,来这边混个文凭玩。
“我叫赵竹园,你呢?”
丁清冬见他伸出手,也伸出手,和他握握,“丁清冬。”
“我看你听的特别认真,是真想当广告设计师啊?”
“还没想好。”丁清冬把袋子拿起来,拎在手里,“你是为了当广告设计师才来上学?”
“不是。”两人边说话边往外走,赵竹园腿长,几步下台阶,在声控灯下等丁清冬,“我吧,早年在国外上学。我爸老古董,非说国外学历没国内的好,正好家里缺个Designer,他就送我来学学。”
他讲英文,丁清冬听不懂,问:“什么是地,地然呢,”
赵竹园一愣,哈哈大笑:“Designer就是设计师的意思,你不会英文?”
丁清冬摇头。
他不觉得不会英文是一件丢人的事,这和没有文化是两种区别。
“反正我来这就是学一个学期的课,然后就回家当设计师。”赵竹园富二代,脾气好,留过洋性子也爽朗幽默,开的玩笑不让人讨厌。
一路边说边聊到门口。
丁清冬远远瞧见付北陆在安全盾旁边等他,冲赵竹园挥挥手:“我先回家了,再见。”
“那是你哥呀,还专门来接你,真好。”赵竹园第一天上课,好不容易认识个好朋友,跟着小丁过来,“你好大哥,我叫赵竹园,小丁朋友。”
眼前这人和小丁年纪相仿。
长得帅,个子高,身上穿的还都是名牌。
付北陆见他贴小丁很近,隐约有种危机感:“你们是一个教室上课的?”
“是啊,大哥,我今天还迟到了,没小丁定准时。”赵竹园叫大哥就是真的大哥的意思,不是骂人,“不过你弟弟年纪真小,一看就是个小孩,有没有18岁?”
“这话问的。”付北陆不大舒服,把丁清冬拉到身后,笑说,“他就是八岁,也不耽误上学念书啊。”
“哈哈,大哥真有趣。”赵竹园没看出付北陆不高兴,冲丁清冬挥挥手,解锁一旁的阿斯顿,“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丁清冬冲他挥挥手:“再见。”
阿斯顿扬长而去,在夜色中像一道闪电,很快消失。
付北陆深吸一口气,冲丁清冬笑:“上一天课累了吧,赶紧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
丁清冬戴上头盔,坐在摩托后边。
他今天第一天上课,一切都和想象中不一样。
这一路抱着付北陆的腰说个不停,蒋老师讲课件讲教室讲同学。
好像一提到东湖公共大学,就有用不完的精力。
“回家再说吧,宝贝儿。不然灌一肚子风又该难受了。”
“嗯。”
丁清冬让不说就不说了。
趴在付北陆后面,一只手捏着他的衬衣,抬头看满天星星玩。
夜晚的风比较大。
付北陆戴着头盔,摩托一启动加,衬衫就会吹的飞起来。
丁清冬怕他后背有汗,急忙往下拽一拽。
结果风又顺着上领子进去,直接在他后背推出一个大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