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烟花,每年都是一样的热闹。

  余椿把车远远地停在了路边,离人群远,也离喧嚣远。

  她一个人坐在暖气充足的车内望着人群。

  想起了什么,余椿从包里拿出来一颗糖,塞进了嘴里,葡萄果味让车内空气变得浓郁。

  她就准备在车里一直坐到明年。

  过了不知多久,车外的人群开始沸腾时,余椿的手机铃声响了。

  余椿猛得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后又低头默默找蓝牙耳机,没有找到,在快挂断之时余椿直接接了起来。

  “喂。”

  “椿!新年快乐!”对面是任予凡兴奋的声音还夹着嘈杂的背景音,听起来像是在室外跨年。

  “还没零点呢。”

  “那我就一直给你打到零点,做第一个祝你新年快乐的人!”对面的噪音小了些,像是专门找了一个空旷的位置。

  余椿没有说话,对面开始自言自语地絮叨,“都怪今年过年太早了,要不我们可以一起跨年,我想找你你也不让我去,你自己一个人多无聊啊。”

  余椿笑了笑,应声答:“不无聊,我要开车了,先挂了吧。”

  任予凡惯性说不要,过了一会没听到余椿的声音,又妥协地应了好,挂断了电话。

  她叹了口气。余椿,实在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电话挂断后,还未到零时,余椿已经有了困意,准备开车回家。

  铃声再一次响起,这次她只是剩捧着手机,没有要接的意思。

  在第二遍铃声响起的第一秒,接起了。

  对面同样很是吵闹,也是在室外。

  余椿没有说话,只是听着喧闹的杂音。

  “我……在市府广场。”过了很久,对面开始自顾自地解释。

  “我们之前站的位置都挤满了人,幸好我来的早。”

  “可惜今年没有烟花了……其实我在安义也很久没见到了。”

  “鱼鱼。”

  余椿“嗯”了一声。

  很细微的一声,但显然对面听到了,低声笑了笑。

  零点钟声已过,温柔的女声从耳旁传来,隔绝了一切嘈杂与繁华,跨越了时间与空间。

  就如五年前那样,陈舟抱着余椿的羽绒服站在她身后,等余椿回头对她笑时,轻轻柔柔落下一句: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旧

  过年对于余椿来说没什么意义,自从妈妈再婚后,余椿就一个人过。

  她不想刻意融进妈妈的两人世界,更不想回爷爷家等一群亲戚看她热闹。

  固执又幼稚,劝说的人多了,她便直接闭门谢客,谁叫也不理。

  余煦和余椿是一个性子,只是余煦每次跑出来,余椿都会把她送回去。

  其实这样久了,也不并不是在刻意抱怨什么,妈妈再婚这个事情,余椿永远都是支持态度的,叔叔对妈妈很好,这是余椿最欣慰的事。

  安安静静的一个人,是常态,也是她早就适应的。

  她是一个别扭到极致的人,总还是渴望的,只是更害怕的是失去,久而久之,安居小屋就成了余椿的习惯。

  专门为自己做一桌菜,开一瓶酒,窝在昏暗灯光的客厅里,用春晚做背景音,窗外的热闹与声音都与自己无关,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如果说余椿还有羁绊下的希望,那陈舟其实只剩下一只十六,她孤单太久了,从年少至今,真正在过年的日子,是可以用十指数过来的,一次是爸爸去世前,一次是妈妈患病后。

  还有一次,是和余椿。

  中国人的骨子里对节日和团聚都是很重视的,但其实重视的只有老人和小孩,老人是在期盼团圆,小孩是在期盼长大,那夹在中间的人,是不是只剩又长一岁的叹息。

  正是因为拥有过才不甘失去,也正是因为拥有过才会怀念。

  陈舟不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在遇见余椿之前,日子过不过,过得怎样,好像都无所谓。

  余椿是一个很有趣的小朋友。

  看出她冷,明明不愿意但会也别别扭扭地把衣服披给她。

  看出她不高兴,会傻乎乎地搬一大饮料放在她办公柜里,还嘴硬不承认。

  会很臭屁地邀请她去看自己的表演,也会在表演完发型还没拆完就急着跑向她。

  会送暖宝宝,送豆浆,送红糖姜茶,送一切热乎乎的东西给她暖手。

  会给她发自己拍得的烟花图,送给她最真挚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