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师姐【完结】>第一百〇一章 大漠孤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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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青洲垂着眸慌乱一瞬, 又埋下头。“师姐,你、你别看我……”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呜咽哭着, “我只是看到那鲜红樱桃, 竟觉喉口腥甜,五脏六腑都好疼……好疼啊……”

  罗艽紧咬着牙, 安慰的话未说出口,已抬手先将身前人抱进怀中。

  叶青洲却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抱歉……师姐。抱歉……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有什么好道歉的呢?

  罗艽亦抑制不住清泪,压着心头那抹酸楚, 摇了摇头,“不需道歉。该感到抱歉的是我。”

  她怀里的人发着抖,像是寒战,指尖颤得离奇,“师姐……好, 好冷……”叶青洲缩着身子, 不住哽咽。

  罗艽拥着她,反手掐碎一只偃甲小虫,回身,抚着叶青洲的脊背, 轻轻拍着。“阿洲, ”她道, “我让阮郁她们找找医师……”

  叶青洲泣不成声。

  血泪浸上白褂黑衣,却好似如何也流不尽。

  “阿洲,不要怕。”

  罗艽口中安慰,面上垂泪, 心底竟响起那阴风地道里, 垂死老者尖利的话——

  “是你害得她如此——那么, 不论此后叶青洲成为何种模样,便都是你害得如此了!!”

  而片刻之间,那名望海的尼姑亦如此言:“谶言木鱼融进长剑,对剑主大有弊害。寻常时分兴许无虞,可运起灵力,必遭反噬……甚至于致命。”

  此刻罗艽抱着叶青洲,浑身亦跟着颤动。罗艽只觉,身侧这莹白的长发仿若也散着寒气,冰冷深入骨髓。

  白发……

  电光石火间,许久以前,陆茕在南屿新娘村说过的话如同一道霹雳,在罗艽脑海中炸开!

  “罗来……她也与你那师妹一样白发如雪……你晓得个中因果么?”

  “沉迷梦境,沉迷幻觉,又怎会有好下场呢?”

  “是故后来,她死了。”

  原来那时……陆茕便有意无意提点她们了,罗艽讷讷心道,幻心术本就极易反噬,何况此刻,又有那秃驴从中作梗。

  白玉圆榻上,罗艽拥着叶青洲,内心却像陷入漩涡。她不明白,那些个秃驴,牠们恨意究竟从何而来呢?——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叶青洲。

  可犹疑才在心间落地,罗艽又暗自摇了头。

  是了。百年前罗艽受骗,也没那么多明确的缘由。

  大抵只是看她不爽。

  人越是向上走,越是有人盯着你,放大你的犹疑,放大你的怯懦,放大你的退却——盼着你出错,盼着你摔落。

  在那些人心中,你跌得越惨,牠们才越是拍手称快,放肆叫好。

  ——咣当!

  便是此刻,有人破门而入。

  是许嘉瑞带着霁明净,风尘仆仆地赶来。

  罗艽神思一滞,循声回头望去。

  罗艽记得这个霁明净。虽说风仪门内她二人交情并不深,可凤凰台上剑阁终试,这霁明净朝她再三作揖,那句“胜之不武,赢也无味”,也实在让罗艽记忆犹新。

  罗艽记得这霁明净有志,欲比肩义妁,而此刻她提着檀木药箱踏进殿门,仿若真有那么点儿小医仙模样。

  霁明净并不清楚罗艽与渔家小蕉的关系,亦认不得罗艽,只听许嘉瑞说到,这是叶长老以幻术为引,唤回的三清师姐。

  此刻霁明净与罗艽微一颔首,便将药箱置于床榻。

  叶青洲垂着眼,松开紧抱罗艽的手,靠坐在榻边,又好似生怯,再捉住罗艽手腕。

  罗艽回握住她,只悄声道,“不怕,我不走。”

  霁明净从药箱中取出一方浸了水的帕子,擦尽叶青洲面上血色,忽又疑道,“叶长老……你是许久不佩眼纱了么?”

  叶青洲微一颔首,疼痛似的闭着眼,未出声。

  “叶长老,我原先就有所耳闻,这幻心造景,多是白茫茫一片,如同彻白雪原,极易灼伤双目。”霁明净道,“再者,这境外的天光亦会让双眼不适。学子提议,您还是多戴一戴那眼纱吧。”

  叶青洲没答,却下意识捏了捏罗艽腕骨。

  仿似心有灵犀,罗艽从袖中拿出一抹白绢眼纱,半跪榻上,替叶青洲重新束起。

  霁明净朝二人点点头,亦不再多言。

  片刻之后,霁明净收起药箱。“许长老,叶长老,罗师姐。”霁明净道,“眼下我探得,叶长老的弊病多在神脉。眼目不清,尚可以靠灵息感知;喉口难适,不可进食,但叶长老已有辟谷之能,仿似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她顿了顿,再道,“只是,这神脉……实在太寒了。”霁明净忽而抬起头,踌躇几分,再压低声音,“抱歉,说句不太好听的,倘若这寒气无法抑制,不论是哪路神仙,都会在三日之内……被活活冻死。”

  正是霁明净话音落下,罗艽明显觉察,叶青洲握着自己的手陡然失了力。

  罗艽反握住她的手,又抬眼,向霁明净询道:“如何解?”

  “抱歉,我医术不精,眼下能想到的……居然只有换血之术。”霁明净叹一口气,“叶长老神脉、血脉之间,寒气毒素太盛,惟有彻底将血液更换,方可续命。”

  她抬眼望向罗艽:“这一事上,罗师姐,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但此事于你……亦损耗巨大。”

  “——可以。”岂料罗艽不假思索道,“不必顾忌我。只要能救她,怎样都可以。”

  罗艽心里很明白。她这身躯的叶青洲造的,血脉是叶青洲以灵力打通的,如今叶青洲有难——有什么是不可以?

  再言之,就算她们之间没有这琉璃身躯的干系,罗艽亦愿意为叶青洲做出任何宣劳与付出。

  可听了罗艽的话,霁明净却仿若吓了一跳。

  她瞪大眼睛咽了口唾沫,再讷讷道:“抱歉,我……我不行。我做不来。”

  罗艽:“……”

  霁明净诚恳道,“罗师姐,我医术不行,定力、心性亦不佳。稍有不慎,于你、于我、于她,都会有巨大反噬。”

  思索片刻,她又道,“世间道者,难修此术……嗯,池不敏或许可以。”

  话音落下,几人皆不约而同摇了头。

  且不说池不敏已逝。就算真活着,谁放心让他做?

  罗艽再望向霁明净,“难不成,这世上就没有别人能做了?”

  霁明净的目光在小药箱上逡巡,缄默许久,终于又抬了眼。

  “有。”她道,“九州擅蛊道者……多半也擅医术。倘若漠江城还在,里头应当是名医云集了。”

  罗艽讷讷心道:又是蛊道……难道她们还要再去一次新娘村?

  却是霁明净陡然出声,将她思绪打断。“但换血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霁明净抬眼,望向叶青洲榻边长生剑。

  “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长生剑上。”霁明净眯起眼睛,摇了摇头,“这剑身寒气,实在太重了……”

  剑修的修为与本命长剑相辅相成,剑寒身寒,割舍不得。

  霁明净向罗艽再道,“罗师姐,我不懂三清山的事儿,却也明白追本溯源的道理。”

  “倘若你对长生剑之事有什么眉目,请务必尽快出发。此间,我向叶长老开一道稳神的方子,亦能续上些许灵息。”

  罗艽望着那裂纹渐深的白玉长剑,紧咬了牙。

  身侧,叶青洲仍紧握住罗艽的手,虽无言,却也颤颤地发着抖。

  许久,这夏风和畅的殿中,落出一道沉静的问询。

  “许长老。”是罗艽垂了眸,轻声问,“关于不归海……你知晓多少?”

  *

  “不归海”——

  那几乎是传说中的地界了。

  相传,不归海并非一片汪洋,而是极北之境里,一方净湖。

  其深嵌于境地最低处。适有风晴雨,才呈回流势。

  彼时有茫茫深雪无垠,忽见天光颠倒,乍现湖底而落四野,如白昼熠星。

  那便是不归海。

  可惜数百年间,风沙漫天,竟将其深掩于黄沙之下,使其成了被遗忘之地。

  而黄沙之上,另起大漠城池。

  *

  大漠孤烟,不见天际红日。

  狼烟笔直高耸入空,却于某一刻散了方向,好似被一道利落的剑光驱彻。

  再回神,黄沙中一人现出身形。

  她黑衣黑帽,面容隐在寥落的影里,背上两把长剑,竟在这炽热的黄沙中横生几分寒气。

  而她踏向的地方,只孤零零一座朽木客栈。

  客栈里,老板叼一副水烟,见了方圆外那黑衣女子,神色陡然一亮。

  “肥羊。”老板猛一合掌,忽站起身,瓜子皮扑簌簌地落去地上。她向身边几位伙计兴冲冲地道:“宰!”

  却是话音未落,身前已刮来一道凌厉剑风。

  “方圆百里,本是城池,可明面上……却只显出你们这一家客栈。”黑衣女子横出长剑,轻轻一扫,斩断客栈门匾。

  客栈中顿起一抹裹挟着木屑的呛鼻气息。

  客栈老板与几位伙计惊叫着退开几步。

  方站稳,才见黑衣女子抬了眼,提着剑,冷声道,“谁教你们的幻术?”

  “——使、使不得,使不得!”望向女子浑然不带笑意的眼,客栈老板险些跪去地上,“小本生意,小本经营,经不住阁下如此造弄啊!”

  罗艽哪里会应?

  便是提剑起身,以指为爪,捉住客栈老板喉口,步步紧逼,至于无路可进。

  黑色的衣袂带起一阵风,险些将那些个客栈伙计皆掀翻在地。

  她们缩在客栈角落,哆嗦着不敢动。

  而另一端,客栈老板只觉得眼冒金星,好不晕眩。混沌几息,她瞪起眼,向罗艽“呸!”了声。

  她挣扎地抬手,撩了那副水烟,向罗艽轻轻一嗤。“就你会道法?”

  便见老板双眸一紫,似是生烟,瞳孔便漩涡似的涌动起来。

  ——这是她的拿手绝活。以双瞳蕴藏幻术,凡对视者,皆由她……

  锃!

  罗艽迅速一抬眼,提剑,似要将剑锋刺入老板双眸。

  老板下意识紧闭双眼。

  幻术陡然散了。

  咫尺之间,老板听见身前女子阴恻恻地道,“很危险的幻术。”她语气含了一份阴冷笑意,“倘若对方一个不注意,又或是心肠歹毒,将这对幻心瞳剜了——你又该怎么办呢?”

  老板闭着眼,冷汗滑落在面颊。

  开口,已是扑簌簌的泪着:“——我错了!我错了!大侠,饶命饶命!您有什么要问的,要找的,我、我,任凭您差遣!!”

  罗艽沉默地盯着她,终于移开剑,起了身。

  这已是罗艽身在北境的第四日。

  她在黄沙之中漫无目的寻着,昼夜不分,餐风饮露,终在一片炽热间,瞧见这由幻心术筑成的小小客栈。

  客栈之中皆非凡人,甚至……

  望向客栈老板哆哆嗦嗦端着木盘子的手,罗艽坐在长凳上,目光在这些客栈伙计的身后游离。

  她们身后,毛茸茸的尾巴或长或圆。

  或许这些根本不是人?罗艽心道,是人幻化出了兽形,还是狐狸没藏好尾巴?

  罗艽未明其缘由。

  面前,客栈老板抖着声音,“进不归海之前,要先去得不归镇。进不归镇之前……要,要,吃,吃三个包子。”

  罗艽未接过,只一皱眉,反问:“这是什么包子?”

  “我、我们这是黑店,自然卖的是……”老板道,“人肉包子。”

  罗艽扯扯嘴角,未搭腔,手已按上剑柄。

  “——抱、抱歉!”老板下意识退去一步,拖长了哭腔,“我觉得我太紧张了!不小心就开始说笑了!”

  “啊,”罗艽慢悠悠道,“那就别紧张。”

  老板快要泪流满面了。

  她抖着腿道,“三只包子,各代表贪、嗔、痴。”

  “倘若阁下吃了包子,却深陷心障,说明你尘缘未弃,便去不得不归海……”

  ……尘缘?

  罗艽托着腮,心下一滞。

  她就是为了尘缘,才来此处;倘若得弃之才进得了不归海……那她还是,硬闯吧?

  仿若觉察罗艽心思,老板啜泣道,“大侠,大侠,您……您可别想着生闯……不归镇里的人,个个脾气大着呢……求求您了,好歹吃一只包子……”

  罗艽心烦地瞪一眼老板,到底还是取了木筷,夹起包子。

  “贪”,为贪爱,竭尽全力求所得,不得则心不满。

  “嗔”,为嗔恨,执著内心厌弃,见则心乱。

  “痴”,为痴愚,是非不明,善恶不分,颠倒妄取,起诸邪行。*

  不知是否心虚,知晓自己这三毒、三火皆有沾染,罗艽取了木筷,囫囵吞下这三只玲珑小包。

  在客栈之中生起邪风之前,罗艽抬手按上剑柄。

  ——却是一抹菡萏荷香,吹拂在她身侧。

  那气息温柔、熟悉得让罗艽心悸。

  阿洲……

  饶是知晓此刻不过幻境,罗艽亦是眼眶温热,几近落泪。

  身后狂风大作,雪白的发丝缠绕在罗艽身侧,身后幻影扶着罗艽肩膀,将她的手从剑柄上挪开。

  开口时,仿似叹息。

  ‘小艽……’

  是谁?

  罗艽湿着眼回头,只见一人立在自己身后,雪色长发束成两只柔软的辫子,垂在胸前,面容模糊不清。

  罗艽清楚,这并非叶青洲。

  那人对着罗艽喃喃:‘她……需要你……’

  什么?

  罗艽望向她,才要追问,对方却再摇了头。

  白衣人抬手,身后狂风骤静,仿若一方宁静湖泊,又太像一面澄澈的镜。

  镜中,是叶青洲紧闭双眼,垂头跪坐在床榻,眼睫簌簌发抖,如覆寒霜,唇齿亦苍白。

  明镜亦映出旁人愁眉不展的眼。

  罗艽瞪大眼。

  而身前,那白衣人握着她的手,摸索几番,终捉住罗艽右腕上珍珠。‘小艽……去这里吧……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刷!

  客栈中,老板只观黑衣女子囫囵吞下三只包子,陡然狂风大作,滞神一瞬,女子便不见了踪影。

  “走……走啦?”客栈老板抖成筛子,又转头问身后伙计,“她……离开了?这就,这就离开了?”

  伙计把脑袋摇成拨浪鼓,亦慌着神,不明所以。

  *

  清都皇城,翊宁宫殿。

  唐忆与风仪众人走进宫殿时,似撞进一处极寒的冰窖。

  四处寒气太盛,草木零落,枯枝覆霜雪,清风萧瑟,全然不像仲夏深宫。

  宫殿之中,便不止叶青洲在发着抖。

  “唐唐唐掌门,您您您请……”

  望着瑟瑟发抖的宫侍,唐忆隐约皱了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叶叶叶叶大人……她她她……”宫侍牙齿打着架,半天说不出一句利索话。

  “她她她……”

  唐忆皱着眉移开眼。“罢了,你别答了。此处寒气远胜过数九寒天时,你去捎句话,让此中凡人宫侍都挪步,别再待在翊宁宫了。免得寒气入骨,落了病根,老来遭罪。我会多带点儿风仪门的人过来。”

  宫侍因为寒冷而抖成筛子,此刻忙不迭点着头,得唐忆摆手,又如临大赦地离开。

  唐忆踏入殿门。

  殿中药草味呛鼻,霁明净与旁几位医师围在榻边。

  白玉圆榻上,叶青洲那白绢眼纱遮了眸子,绢上隐约血迹。

  她披了薄被,却仿若盖一层缟素,浅色的发上丝丝寒气,好似覆了层层深冬白霜,又压抑不住地抖着身,紧咬下唇。

  清绝的面上早没了血色。

  唐忆在榻边站定。

  叶青洲有所感知,匆匆撇了面,并未出声。

  见昔日好友落得这副模样,唐忆心中亦抑着一口气。

  她向霁明净询来病因,心里更对秃驴恨得牙痒痒。

  见榻上的叶青洲正因寒冷与疼痛而打着颤,唐忆抬手,才想宽慰几句——

  却只得对方一声暴跳如雷的反叱。

  “滚——少烦我!”

  风仪门新掌门的示好碰了一鼻子灰。

  惊诧似一阵风,吹进殿内众人的神色,每人面上精彩纷呈;却也来不及将这惊诧化作尴尬,是叶青洲忽从榻上起身,猛地抬手,揪住榻边霁明净的衣襟。

  “师……罗艽呢?!”

  分明气势汹汹,可说完这两个字,她的语气立刻又沉下去,再开口,似带点儿哀求,“师姐……师姐……什么时候回来啊……”

  叶青洲这番神情,并非是初次。如今寒气深入血骨,她早已觉察自己血脉状况,心存了必死无疑的悲怆——

  却也想在此刻,再碰一碰罗艽的手。

  终于,殿中,是许嘉瑞落出一声低叹。

  她向霁明净道:“……我来吧。”

  霁明净愣了神,尚未应声。

  ——便是此时。

  殿内骤然生起一彻疾风,刮得白玉圆榻上的人几分恍惚。

  叶青洲推开霁明净,微扬起脸,伸手向那阵风里探去,喃喃道:“是……师姐吗?是师姐回来了吗?……”

  只听四周簇簇惊呼。

  下一刻,一双温暖的手接住叶青洲,又将她揽进怀中。

  嗅见熟悉的气息,叶青洲终于卸了力,捉住罗艽前襟,便伏在她身前,“师姐……你怎么才回来呀……”

  “我……我有在好好喝药……”叶青洲哑了声音,几分哽咽,仿佛又要落泪了,“可是……师姐,我、我还是好冷啊……”

  “阿洲……”罗艽抱着她,痛苦地闭上眼。

  握着身前人的手,罗艽亦心似刀割地疼;才低眼,却闻见她二人腕间,那两颗南屿珍珠陡然相撞的声响。

  “叮当。”

  朽木客栈中,苍发白衣人的话犹在耳边。

  ‘这里,有你想要的答案——’

  ——新娘村!

  *

  南屿月夜明。

  村民归家,海风吹拂渔民欢歌。

  圆月映在神色的海中,静谧如常。

  却是某一刻,戾风大躁,刮得这淡无波澜的海面,陡然升起万丈波涛!!

  村民哆哆嗦嗦地抬头,只见海中升起一只硕大无比的黑蛟——

  而黑蛟身前,一位黑衣黑发的女子横抱着一人,静静立在剑上。

  南屿月色照耀下,罗艽怀中的叶青洲缩成一团,因疼痛而落着眼泪。

  罗艽抱着她,无暇抬手,却也驭起那柄长剑。

  剑锋直指黑蛟双目中央。

  罗艽对着黑蛟一字一顿道:

  “带我去找,罗三清。”

  作者有话说:

  不归海的副本先开个头,中途去新娘村捎个最强辅助(划掉)靠山,再勇闯不归海!

  *文里“贪嗔痴”、“是非不明,善恶不分,颠倒妄取,起诸邪行”,是佛家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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