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歌没想到。
距离早上见到顾立廷仅仅过去八个小时不到，他就又回到自己的卧室，继续和顾立廷大眼瞪小眼了。
怎么说呢。
怪只能怪他自己，低估了顾立廷厚脸皮的程度。
以为顾立廷醒了就会从他的别墅滚出去。
但顾立廷没有。
以为顾立廷会听经纪人的话跑去公司求他。
但顾立廷也没有。
顾立廷在接到经纪人的电话后所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给向天歌发消息：
【你回家，我们细聊。】
简简单单七个字，让上市集团身价百亿的年轻亲自驱车前往。
让向天歌抛下工作立刻赶回家的原因，不是他有多么想和顾立廷讨论合体直播的事。
开回去的路上，向天歌满脑子都在想：
这厚颜无耻的臭男人怎么还在他家？
一向很懂礼貌、绝不会轻易在别人家留宿的小向总真是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
这顶流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赚几千万的代言费吗？难道连个自己的房子都买不起？
就算买不起房，酒店总住得起吧？
老赖在他家算怎么回事儿啊？
赖在他家就算了，信息里那种召唤他回家的颐气指使感，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向天歌想好了，等他回家见到顾立廷，一定要第一时间往他身上扔个枕头。
然而回到家，他还来不及这么做，就看见了更气人的一幕。
从小带大他的徐姨，正在餐桌前笑容可掬地照顾着顾立廷：
“这个甜汤合口味吗？会不会太甜咯？那个芹菜你多吃点，对身体好的喏……”
住着他的房子，使唤着他的阿姨。
顾立廷是不是嫌命太长。
看见自己回来，顾立廷对他点了点下巴：
“回来了。一起吃点？”
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模样。
小向总刹那间，被气得忘记了自己的高冷人设。
他一手叉腰一手捶胸口，无比烦躁地冲着顾立廷大喊：
“顾立廷你要不要脸啊啊啊啊啊啊——”
顾立廷好整以暇地端着甜汤看着他。
那微微勾起嘴角的表情，好像在观赏什么有趣的动物。
向天歌脱下西装往沙发上一甩，气势汹汹走向顾立廷：
“顾先生，我们很熟吗？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堂而皇之住在陌生人家里的？”
“陌生人？”
顾立廷挑眉反问：
“向总莫非忘了前晚的事？”
顾立廷说得极其暧昧。
向天歌看到徐姨立刻误会了。
因为徐姨马上用手捂着嘴笑，然后悄悄地往后退开。
向天歌顾不上解释此睡非彼睡。
他两步上前拽住顾立廷的胳膊，想把他拖到楼上去好好吵一架。
没想到，手是抓住顾立廷小臂了。
可向天歌，愣是拽不动顾立廷。
他捏着的那截小臂很结实，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隐约的肌肉线条。
小向总突然想到了早上自己亲眼看到的，顾立廷的真实体格。
该说不说，确实是练得挺好的。
结果，人还没拽走，小向总就莫名脸红了。
顾立廷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他观察着顿住的向天歌，微微笑着：
“向总，既然你觉得我们不熟，这样动手动脚，不太好吧？”
“……谁要对你动手动脚！”
向总闻言，立刻甩开顾立廷的胳膊。
他清清嗓子，故作严肃地对着顾立廷说：
“你的经纪人已经跟我提出你们的诉求了。”
顾立廷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想免费代言的事，我可以考虑。”
“嗯哼。”
顾立廷只从喉咙口发出了个简单的音节。
“至于合体直播帮你澄清软饭男的事……”
向天歌说完故意顿了顿。
一想到现在是顾立廷有求于他，他就重新找回了上位者的感觉：
“那就要取决于你求人的态度，够不够诚恳了。”
顶流免费代言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至于配合顾立廷直播，那还是因为向天歌有自己的小九九。
但明面上，他还是要保持清高，等着顾立廷向他低下头颅。
他以为顾立廷会就此收敛一下，然后端正态度，为近日来的发癫行为道歉。
然而顾立廷所做的，只是叹了口气，然后将左腿搭到右腿上，一副比他还要稳重的姿态：
“其实向总如果很勉强的话，这个直播你可以不用来的。”
“只是到时候，我会在直播间里说什么话，就由不得向总控制了。”
他说完又淡淡地笑着睨向小向总。
向天歌一下子僵在原地。
所以……顾立廷知道自己很介意……很介意直播被cue那件事？
这经纪人，怎么什么都要跟顾立廷说啊？
很显然，顾立廷在拿这件事威胁他。
向天歌决定强硬到底。
“既然顾先生这么有底气，那看来软饭男的标签，你也不是特别介意。”
向天歌摆出谈判桌上的气势，也学着顾立廷那样微微一笑：
“你不介意那就最好，这样的话，我认为直到离婚前，我们都没有什么合体同框的必要了。”
向天歌其实并不知道顾立廷本人，到底想不想和他一起直播，
不过反正他无所谓，所以才能轻松地说出这话。
但他没想到，这番话对顾立廷起到了作用。
他看到顾立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秒。
一秒后，顾立廷突然装出乖巧的样子，而后转向了向天歌：
“向总，你比我大两岁，我能叫你哥哥吗？”
向天歌被顾立廷这一口夹子音彻底吓到。
就在他震惊时，顾立廷又扯住他的衬衫袖子，一夹再夹：
“哥哥，之前是我错了，是我态度不好。”
“哥哥你就看在我年纪小的份上原谅我，然后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嘛——”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
虽说被夹得浑身鸡皮疙瘩，可向天歌的口气也神奇地跟着软了：
“别，你别这样……”
他低头看向顾立廷。
这个一直很冷静很强势的男人，不知何时变出了一双狗狗眼，此刻正亮晶晶地盯着他。
软硬一套组合拳下来，向天歌也被他搞得没脾气了。
“那合体直播就……就先这么说定了呗。”
话说出口，向天歌才觉得完球。
不止会对他耍心机，甚至还会适时放下身段服软，利用年龄差来撒娇，在不要脸和卖萌间无缝切换。
这个顶流。
真的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