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澜生气的浑身抖动,身体里每一根血管都要爆开,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以至于他面前的前台小哥看着都有些胆寒,心道:这个男生看起来挺秀气的,怎么脾气这么不好?刚刚打电话的时候还是眉开眼笑的,怎么突然间门,脸色就变得这么难看了?

  果然男人都是情绪化的生物,脾气怪的要死。

  “先生,请问您还要订位置吗?”眼看温澜生站在前台很久都不动一下,前台小哥小心翼翼的说道:“如果您不定桌位的话,我们就要给其他客人了。”

  “订。”温澜生咬牙切齿,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字眼,眼神里是无尽的怒火。

  *

  容修挂断电话,手摩挲着想将手机塞进她的衣服兜里,但他现在眼睛看不见,根本如同瞎子摸象一样,在她身上胡乱摸索,稀里糊涂的不知道摸到了哪里,只觉得手背碰到的地方柔软又滚烫。

  “别动。”繁夏声音低哑,猛然抓住了他的手。

  容修后知后觉,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碰到了她哪里,冷峻的脸渐渐泛起一层红晕:“对不起。”

  “没事。”繁夏哑着嗓子,温柔的帮他吹眼睛。

  眼中的刺痛渐渐缓解,容修睁开眼睛看着繁夏,冷淡清寒的眼眸里恍若生出了点点星火,耳根子还是有些红。

  “我们快点回去吧,别让澜生等急了。”繁夏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我就知道!”楼梯处,一束刺目的亮光照在两人身上,一个身穿工服,头戴安全帽的工人举着手电筒,语气无奈:“你们这些年轻人,酒店还不够你们玩儿的吗?非要跑来工地寻刺激!”

  “不是——”繁夏愣了一秒,意识到工人话里暧昧的意思,连连摇手。

  “不是什么啊不是。”工人说:“像你们这样找刺激的小情侣,我每周都能抓到几个,快点起来。”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是来——”繁夏刚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容修一下抱住她的腰,将脸埋在她的怀里。

  “别说。”容修恨不得将整个身体都钻进繁夏怀里,太丢人了,这工人要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还好,要是知道......繁夏也瞬间门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见了吧,你的小男友都承认了,你就别狡辩了。”工人说道。

  “知道了,我们马上走。”繁夏伸手护住容修的脸,反正她是女人,这种事情就算传出去别人也只会笑她风流而已,但男人就不一样了,莫须有的谣言就足以致命。

  “那你们快点,一会下班,我还得吃饭。”工人收起手电筒,倒也并不为难他们,自己先下了楼。

  听着工人走远了,繁夏松了口气,将刚刚取下的无框眼镜还给了他:“人已经走了,不用再藏着。”

  容修还窝在她的怀里,修长的脖颈透出软烂的糜红,想来也是臊的不行。

  “太丢人了。”他声音闷闷的,潮热的湿气透过她单薄的夏衣,洒在胸口。

  繁夏呼吸略急,安慰道:“没事,她没看见你长什么样。”

  “我单身一人还好,可要是被温澜生知道了,他会不会跟你闹分手啊?”容修额头抵在她的胸口,感受着令人沉溺的绵软,语气竟然有些期待。

  “工人又不认识我,澜生不会知道的。”

  “......”容修眼神失落。

  “快起来吧,不然一会儿工人又该来了。”繁夏站了起来,将无框眼镜递给容修。

  “这上面都是沙子,戴着也看不清东西,还难受。”容修并没有收下,没有无框眼镜装点的迫人锐利,此刻的他就是个矜持的贵公子,就连平素冷淡散漫的声调,此刻也如同沁了水的绸缎,带着些撒娇的软调。

  “可是你没了眼镜,会看不清路。”繁夏说道。

  废弃大楼内静悄悄,容修狭长勾挑的眼眸风情流转:“你扶着我不就好了。”

  他慢悠悠的伸出手,灰尘漫天的楼内,他的手白的像一截莹润的白玉,修长优雅的指节等着她主动上前。

  繁夏心里微微挣扎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简直就像握住了一捧温热的雪。

  容修略微依靠在她身上,因为看不清台阶,下楼时脚步很慢,另一只手甚至主动挽着她的手臂。

  “慢点,你平时对温澜生也这样粗暴吗?”容修低哑的声音摩挲在她耳畔,像一束羽毛一下一下轻柔的摩擦在她心上。繁夏手臂紧绷,明明被他冷淡的体温包裹,却像掉进了火海似的,燥热难耐:“不是。”

  容修低笑,冷淡锋利的轮廓柔和了不少:“那就是唯独对我这样了?”

  繁夏摇摇头,生怕他误会:“当然不是。”

  “我倒希望你只对我这样。”容修声线莫名,想起刚才那工人的话......他虽然反感工地脏乱的环境,但如果那人是繁夏,粗暴一些也不能不可以。

  出了废弃大楼,两人经过看守的工人,容修低着头,繁夏帮他当着,不让别人看见她的脸。

  但工人们也没有过分好奇的张望,似乎对时不时能抓到的小情侣见怪不怪。

  在他们经过时,工人只是羡慕的说了句:“年轻真好。”

  繁夏揽着容修,脚步更快,两人一起进了车里。

  容修抽出一张纸,微低着头,擦拭着无框眼镜的镜片:“回酒店吧,我要洗个澡,身上都是沙土,脏死了。”

  繁夏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

  驱车回到酒店,两人各自回到房间门里,因为在沙土里滚了一圈的原因,她的头发里都钻进了很多沙子,洗了很久才洗干净,她裹上浴袍,用干燥的毛巾慢慢擦拭着濡湿的长发,在房间门里走了一圈,敏锐的闻到房间门里多了一股莫名的香味。

  这种香味很浓,她循着香味走到散发出来的地点,是好几个香薰蜡烛,蜡烛已经燃烧到了尽头,但香味在紧闭的房间门里挥之不去。

  繁夏皱了皱眉,打开了窗户,散去浓烈到头晕的香薰味。

  这时门被敲响,繁夏去开门,已经清洗干净换了一身衣裳的容修抱着哼哼唧唧的一只眉站在门前。

  “屋里点了什么东西,香味这么浓。”容修眉头紧皱着。

  繁夏侧过身,请他进来:“应该是澜生在屋里点了熏香。”

  容修看到客厅里燃尽的一个个香薰蜡烛,语气寡淡:“他是把自己当腊肉吗?这么多香薰蜡烛,也不怕把自己熏入味。”

  戴上无框眼镜,解除的封印重新封上,他又重回毒舌。

  繁夏勾起唇角:“澜生他不喜欢小动物,估计是嫌小狗有味道,所以才会用香薰蜡烛的味道盖住。”

  容修狭长的眉目轻讽,抱着疯狂吐舌头的一只眉,举到她面前:“那是不是以后一只眉想见你,都只能偷偷摸摸的了?”

  “不用那么夸张,只要以后跟一只眉在外面玩就行。”繁夏笑着接过一只眉,将它抱在怀里。

  容修好像也给他洗了一个澡,雪白的毛发蓬松柔软,换身也香喷喷的,肚子更是圆滚。

  容修坐在沙发上,干净锃亮的皮鞋尖踩在地摊上:“一只眉真可怜,明明是你的狗,却连你家的门都进不了,只能被你养在外面。”

  乖顺的小奶狗丝毫并不知道自己被嫌弃的命运,开心的甩着尾巴,舔着繁夏的手指。

  繁夏笑道:“没有那么夸张。”

  “怎么没有?”容修拍了拍手,朝一只眉伸手。

  一只眉从她怀里跳下,软软的肉垫踩在沙发上,跳进了他的怀里。

  他一下一下温柔的抚摸着它的毛发:“我是它的主人,却只是名义上的,一只眉以后要是想你了,怎么办?温澜生连门都不会让它进。”

  “那你就带它来找我。”繁夏说道。

  容修眸光紧追不舍:“要是它晚上想你了,你舍得放弃跟温澜生亲热的时间门,来陪我......陪一只眉吗?”

  “当然。”繁夏肯定道。

  “我就知道,一只眉比他重要。”容修低声呢喃,声音极低,低到繁夏都没有听见他说了话。

  “等我吹干了头发,就去吃饭吧,澜生应该已经等急了。”繁夏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我帮你吹。”容修说道。

  繁夏受宠若惊,海岛出行,让她差点忘记她和容修的身份,区区助理怎么能让老板给她吹头发。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她赶紧说道。

  “还是我来吧,你自己吹要很久,一会儿澜生又该生气了。”容修推开一只眉,站起身。

  一只眉哼唧哼唧的咬着他的衣角,舍不得让他走,容修回头,冲它使了个眼神,一只眉立马老实的坐在沙发上,肉肉的小尾巴也安分的垂着。

  繁夏还犹豫着,容修直接从她手里拿过吹风机,温声道:“就当是在工地时你扶我下楼的报答了。”

  繁夏这才放下手,让他替自己吹发。

  不过说起来,他们之所以会掉进沙土堆里,也是因为她的失误,老板这都没有怪她,真好。

  想到沙土堆,容修那句‘我脏了,我不干净了’萦绕在她脑海里,令她再次忍俊不禁。

  不过幸好这次她背对着容修,这才没有被他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