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一头被逼急的小狼。”(两合一)
在信王造访后, 不出半月便发生了两件事。
一件是丞相府收到黑骑暗动,赶至黄州边界的密信。
一件是三司结案前夕,昭狱突起大火, 宋拂不知所踪。
看似毫无关联, 实则千丝万缕。
是夜, 千里无月, 黑沉沉的。
更夫执锣巡夜,只觉比平日冷上不少, 鼻涕揩了又生,让人直缩脖子。
随着一声“子时三更, 平安无事”,空中飘起雪花, 很快便纷纷扬扬。
这场雪, 是姗姗来迟, 亦是猝不及防。
“风雪已至。”
阿城脸色苍白地靠在窗棂上, 手紧紧按着后脑, 看向外面茫茫大雪,任由冷风扑面吹得衣袍猎猎, 并无动作。
身后房内, 所挂舆图随风翻飞, 哗然作响。
许久,阿城缓慢地撑住墙, 想要离开去里面,但头痛欲裂难耐,最后只得顺着墙滑下, 蜷缩在地上, 按住后脑的手青筋直冒, 骨节泛白,额头上更是冷汗涔涔。
当日南城郊长亭,他对于孟怀晋口中那些所谓真相,其实并不十分相信,甚至觉得孟怀晋是在混淆视听,故而只想尽快脱身。
或许那一刻,他隐隐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但他内心还是愿意为苏洛屿留一份信任。
“我说什么,都有可能是假的,但是苏洛屿不也一样吗?”
彼时孟怀晋好笑地看着他,却意外地放出路来放他离开,只是指指后脑位置,语气古怪道:“不过要是能想起之前的事,大概就能印证谁在欺瞒,谁在实话实说,不是吗?”
“或许,你可以尝试取出郭宣放在你后脑中的银针。”
阿城几乎是逃一般地回到城内,心里只想回到帅府。
但离帅府一步之遥时,阿城看着眼前森严的府邸,不知为何突然有种陌生感。
他,真的属于这里吗?
阿城也不知道在帅府面前站了多久,但最后他没有选择走进去,而是找了一家鱼龙混杂的医馆,让大夫帮忙取出后脑中的银针。
大夫先是奇怪,但见钱眼开,不多问。
最后,大夫还真在他后脑取出了三根特制的银针。
随后不一会儿,阿城便开始头痛欲裂,空白的脑海中仿若涌进澎湃巨浪,刻意被隐藏封锁的记忆随之而来,冲击着阡州三年来的每一个朝夕。
阿城……
十七……
或许,其实世人更应该叫他曲斯远,那个永不能得见天光,却是一切起点的名字。
“品超斯远,云飞而不碍空。”
“有杕之杜,其叶菁菁。”
年幼时,父亲总会抱着曲斯远和妹妹,一遍遍念叨他和妹妹名字的来源。
只是曲斯远年纪尚小,并不十分懂此话深意,只关心母亲今日是否烙了糖饼,妹妹是否学会了喊兄长,还有怎么绕过街头那只爱咬人的大黄。
再大点后,妹妹不仅能喊兄长,还能做一条小尾巴,他到哪里,妹妹就跟到哪里。
“曲菁菁,不许老跟着我!烦死了!”
正是逗狗撒欢的年纪,他更喜欢和街头年岁相仿的男孩们玩,不爱搭理自家妹妹,觉得她跑得慢,总觉得她麻烦。
但是妹妹从来不听,怎么说都没用,坚持死皮赖脸地跟着,还总会在小荷包里揣几颗糖,半路再分给兄长和自己。
某天,他实在烦急了,便将妹妹荷包直接丢到小溪里,转头和伙伴们跑开去玩。
因为他知道,那个小荷包是母亲缝的,妹妹很喜欢,所以扔进小溪里,妹妹肯定要去捞,暂时管不了他,况且小溪水浅,不会出啥大事。
但他忘了,妹妹一贯身体不太好,又正值深秋,水冷刺骨。
等到他玩够了回家,妹妹却已经躺到了榻上,高烧不退。
母亲急得扇了他一巴掌,他这才反应过来,知道闯了祸。
“兄长,我会死吗?”
妹妹烫红的小脸窝在被子中,整个人恹恹的,但眼睛却睁得很大,都舍不得眨一下,紧紧盯着他。
因为就在前几日,隔壁人家的小儿子便是因为高烧不退,最后溘然早夭。
“不会的,不会的!”
他紧紧抱着妹妹,心里非常后悔和害怕,总觉得妹妹比隔壁那家小儿子身体差多了,很可能离开得更快。
“兄长不要再抛弃我了。”妹妹揪着他袖子,泪汪汪的。
他忙握住妹妹手:“我是你兄长,我怎么会抛弃你?”
妹妹这才稍微放心,从小荷包里摸了颗糖递给他,讨好道:“兄长说话算数啊。”
他愣然握着糖,第一次除了在父亲揍他时,惊天动地地嚎哭起来。
年少对死亡,总是格外恐惧。
他不再去找伙伴玩,也不缠着母亲烙糖饼,只默默守着妹妹。
母亲看在眼里,想解释什么,但父亲见他难得这般懂事,便对母亲笑着摇头示意。
直到一整个冬天过去,他看着又能吃又能闹,却赖着不肯起的妹妹,终于后知后觉过来什么
——或许一开始确实受了风寒发烧,但后面绝对都是装的。
“曲菁菁!”
随着一声怒号,兄妹两又回到了之前的相处。
只不过,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他嘴上虽然任旧嫌弃,但再也没有丢下过妹妹。
“我去,曲斯远,你整天带个累赘娘们,不嫌麻烦啊?”
昔日的伙伴嗤之以鼻。
“切,你们懂什么?”他将一颗糖丢进嘴里,美滋滋的,“我有妹妹带糖吃,你们有吗?”
伙伴们无奈翻白眼,有的当天回家也问爹娘要妹妹,直接被削了一顿。
不过再大些后,本着男女有别,他很少带妹妹去鬼混了,自己也收敛心性,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读书习武上。
渐渐地,他开始明白世间运转的道理,苍生黎民的艰难,开始理解早出晚归的父亲,还有从无怨言的母亲。
“曲斯远,没必要这么刻苦,你看如今朝堂结党严重,没门第没出身根本混不出头。”
“就是啊,你爹不过是个百芳县的小县令,我爹更不用说了,就是一里长,哪里敢奢求功名富贵啊?”
“不如混吃混喝,开心平安过一辈子吧,总好过碌碌一生不得志。”
昔日的伙伴们也都悄然长大,却选择了与他完全相反的道路。
他并不规劝,只予尊重,然后继续跟着父亲步伐,走自己认为对的路
——那怕位卑权轻,也当忧国忧民;纵使前程渺茫,也应鞠躬尽瘁。
“兄长,你和父亲越来越像了。”
妹妹拖着腮帮子,看着他若有所思。
他问:“哪里像?”
妹妹道:“看书时像,练武时像,连想问题的时候都像,还有……”
见妹妹故意打顿,他便顺着追问:“还有哪里像?”
妹妹嘿嘿笑道:“还有那股倔劲啊,你都看手里书看了一个月了,还纠结在那一页呢。”
他闻言跟着笑了,却很快又皱眉叹气
——事实是,他并非纠结于书中内容,才迟迟不肯翻页,而是心有所虑,才没将心思放在书上。
他虽年少,却少年老成,开悟早,看得透,自然烦劳也多。
这一年,正是元景七年,曲斯远十岁,妹妹七岁。
彼时朝中暗流涌动,一场腥风血雨正在酝酿,虽百芳县远离帝都,但曲家父子已然敏锐地觉察到了不对。
曲父最初的打算,本是明哲保身,但事态的走向却往往出乎意料。
七月,包括百芳县所在的整个华北道,遭遇大楚开国来的最大旱灾。
庄稼尽数旱死,所有井河枯竭,这片土地上的一切生灵都开始迅速衰竭,而朝廷却根本没有精力和财力恢复生息。
九月时候,百芳县所在的干旱重灾区,已经到了树皮都啃食殆尽的绝境。
曲父看着跪在府衙外,那些面黄肌瘦、满眼恳求的百姓,终究还是不顾一切,打开了粮仓。
因曲父带头,周围几个犹豫不决的县令也效法追随,开粮仓赈灾。
“私开粮仓是重罪,曲家大概是要折在我手里了。”
曲父抱着妻子儿女,仰天发出一声长叹,他并没有后悔,但他对家人确实有愧。
“你认准的事就去做,不用顾及太多,我会追随你的。”曲夫人紧紧握住丈夫的手,以作安慰,但低头看向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时,却也不由悲从中来。
很快,降罪诏书便先赈灾巡察使一步,到了百芳县府衙:
曲父不日枭首示众,其余曲家男丁为奴,女眷充作官妓。
他救了万余百姓,却唯独救不了自己和家人。
最后,曲夫看着相濡以沫的妻子,为了两个孩子,不得以做了最后博弈。
曲斯远永远忘不了那场将旧宅烧为灰烬的大火。
父亲一身鸂鶒青袍官服,自缢于书房横梁上,母亲则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殉情而去,随即管家按之前父亲所交代的,用一把火烧了整座旧宅,带他们兄妹两人连夜离开百芳县。
直到这时,曲斯远才知道父亲的打算
——宁可背负拒不认罪的恶名,也要送他们兄妹离开,永不为奴为妓。
他们顺利到达隆州城,并找到了父亲生前挚友李达。
曲斯远抱着哭了一路的妹妹,以为终于有了希望,但没出几天,他就意外发现,管家在李达劝说下,已经决定将他们送去请赏。
容不得犹豫和感伤,曲斯远带着妹妹逃出生天,离开隆州城后一路向南,好不容易才摆脱李达的追击。
但到底是两个孩子,无依无靠,又是罪臣之子,很快便沦落到了流民之中,随其逃命谋生。
开始时候,曲斯远与大人们一起沿路乞讨,还能勉强有口吃的给自己和妹妹,好歹有个活头。
但麻烦很快就来了,继承母亲美貌的妹妹被流民中的一个痞子盯上,想要将她卖去青楼换钱。
无奈之下,曲斯远只能含泪划破妹妹脸颊,以做活命的权宜之计。
这样流亡大约三个月后,华北道迎来了第一场雪,势虐风饕,仿佛要吞噬一切。
而流民也终于到了华北道和华南道接壤的地界,贯来沉默麻木的一张张脸上,竟然都有了几分喜悦,因为他们都听说华南道富足,逃到那边说不定就能吃上饱饭。
“兄长,我饿。”妹妹趴在曲斯远的肩上,有气无力。
曲斯远将最后一块饼递给她,心情也跟着流民高兴起来,道:“再坚持坚持,我们很快就能到华南道。”
但是,所有的流民都没能跨过那处两道交界的山谷。
当他们欣喜地走入谷口时,等候已久的官兵出现,进行乱箭射杀。
曲斯远走在后面,很快察觉不对,当即背着妹妹转头就跑。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只记得等他筋疲力竭时,已经身处白茫茫的山林之中。
天际的冷太阳已然落下,夜幕即将降临。
他小心将妹妹放下,在附近找了树枝生了堆火,又用随身带的小铁锅融了雪水给妹妹喝。
“兄长,我好饿。”
妹妹靠在他的肩上,艰难地咽下一口雪水,声音十分虚弱。
其实曲斯远也没有什么力气了,走到这里全靠一口气撑着,但他还是温柔地抱着妹妹,安慰道:“再坚持坚持,兄长一定给你找到吃的。”
妹妹从来都相信他,闻言乖巧地嗯了声,便靠在他怀里睡下。
但是荒郊野岭,又冰天雪地,哪里会有吃的呢?
曲斯远趁妹妹睡着后,将自己衣袍铺在火堆旁,将她小心翼翼放下,然后自己带着刀和沿路采摘的止血草药,到了旁边一棵大树下。
他们一定会活下去的,一定会。
曲斯远咬咬牙,将一根木棍塞到自己嘴里,然后撩开自己里衣,在寒风中露出自己腰腹。
等到腰腹被冻僵后,曲斯远举起刀,倏地朝自己右侧肚肉割去。
片刻后,曲斯远嘴里的木棍直接被咬折,满头冷汗涔涔,几乎就要昏厥。
但他将草药覆上后,简单包扎,便爬着回到了妹妹身边。
不多时,火堆上的铁锅发出咕噜声响,淡淡肉香飘开,曲斯远摇摇睡着的妹妹,高兴道:“我找到吃的了。”
妹妹并没有挣开眼睛。
曲斯远以为是困倦了,睡得太深,便又叫了几声。
但妹妹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曲菁菁,再不醒我全吃了啊。”
曲斯远心里开始发慌,说话开始颤抖,一把抱起妹妹,不停地摇晃和呼喊。
但回答他的,只有愈大的风雪声。
黎明再一次回归天地,火堆和铁锅都已经被风雪掩埋,曲斯远抱着妹妹靠在树下,却久久不愿离去。
这一刻,他无比清醒地知道,他失去了所有亲人。
至此,再也没有什么能让他坚强下去的理由了。
曲斯远放声哭了出来。
而这哭声却又是无声的,压抑的,绝望的。
“这有两个孩子,看起来才死没多久,要不我们分了吃吧。”
不知过了多久,有其他流民也到了这里,曲斯远本不想理会,但他们却打起了妹妹尸首的主意,于是只能暗暗握紧了手中的刀。
几个流民早已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朝他们兄妹两跑过来。
但刚走近时,曲斯远突然睁眼,一刀砍伤前面的流民,目光凶恶,呵斥道:“滚开!”
几个流民顿住脚步,却都不愿离开,毕竟面前两个孩子可能是他们整个冬天难以再难遇到的粮食。
生存面前,没有廉耻道德,没有悲悯同情。
面面相觑后,几名流民还是选择继续冲上去,眼中也明显起了杀心。
曲斯远持刀迎战,腰腹伤口渗出血来,很快便染红了旧袍。
好在他虽体力剩余不多,但自小习武,而那几个流民也都水米未进多日,战斗力寥寥,所以勉强还能应付。
只是,这几个流民有意杀他,他若是留手,继续拖延下去,伤势必然陡转直下,到时候兄妹两人只能沦为口粮。
就在其中一流民趁他不备,转身去碰妹妹时,曲斯远心下一狠,直接一刀斩杀下他的头颅。
“都滚!”
曲斯远嘶声力竭地吼叫一声,就像一只爪牙任旧锋利的困兽。
其他流民见状,先是一愣,但活下去的本能还是战胜了恐惧,继续朝曲斯远围攻。
最后,曲斯远虽然赢了,但是看着流民尸体,他心情沉重异常。
稍微缓了缓,恢复些气力,曲斯远将妹妹尸首背起来,脚步一深一浅往山林外走。
他记得,妹妹生前很喜欢晒太阳,所以就将她葬在开阔地带吧,开阔地带的阳光都好。
然后等埋好妹妹,他就在旁边也挖个坑,陪着她。
“需要帮忙吗?”
走到半路,身后突然传来温柔的男声,曲斯远警惕地回头,和一名玉冠华服的男子对视。
“真像一头被逼急的小狼。”
男子并不畏惧曲斯远的目光,堪堪走过来,突然出手将妹妹从他背上抱起。
曲斯远慌乱地去抢,却被男子随行的人按住。
“我可不是坏人,不过嘛,也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微微一笑,丝毫不理会曲斯远的嘶吼,低头将妹妹头上的落雪轻轻拂落,想了想,对曲斯远道,“这样吧,我帮你好好安葬你妹妹,你替我做事怎么样?”
曲斯远警惕未松半分,问:“你要我做什么?”
男人直言:“我刚看到了,小小年纪,身手意外不错,给我当个弟子就成。”
如今亲人皆已去世,曲斯远心灰意冷,道:“我不想活,也不会为你做事,把妹妹还给我!”
男人闻言好笑,眼中终于露出点危险来:“我说的可不是交易,而是你不答应也得答应。”
说罢,男人眼神示意,旁边侍从当即按住曲斯远,将其拽上了马车。
曲斯远不记得是怎么随男人到帝都的,只记得他留下妹妹的桃木小牌后,男人将妹妹葬在了就近的凫城北郊。
那里阳光很好,景色很美,他每年都会去看。
唯一中断的,便是去阡州的三年。
“阿城,你在吗?”
郭宣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将曲斯远从回忆中强行扯出来。
大梦初醒。
恍恍惚惚中,曲斯远的目光慢慢清明,等看到眼前的一室寂静,有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他似乎,一直还陷在元景七年的那场大雪中。
可是,命运又推他走了很久很久,一直走到了现在。
“阿城,快醒醒。”
郭宣语气有些急,又见敲房门见没动静,直觉不对,干脆直接破门而入。
床榻上被褥整整齐齐,根本没有人影。
郭宣左右一看,才发现窗户没关,便诧异地顺手带上。
“我在这。”
身侧传来熟悉的淡漠声音,郭宣回头,才看到不远处的曲斯远。
曲斯远正持一盏豆灯,仔细观看着挂上的大楚舆图,好似当郭宣闯进来,才分出神来。
“阿城,你在就好。”
郭宣松了口气,两步走到曲斯远面前,却没再说话。
曲斯远抬头看郭宣一眼,看到了他脸上的犹豫,直接问:“这么晚了跑过来,必然有要事,对吗?”
郭宣叹了口气,终于坦白:“是江南道那边有消息了,宫变的时间怕是要提前。”
曲斯远一听便明白了,问:“那你即日起要离京北归?”
按照之前计划,只待江南道传来消息,郭宣便要亲自回北境调集剩余黑骑。
郭宣点头,定然看着曲斯远,道:“所以我是来告别的。”
曲斯远淡淡笑了下,道:“去了很快就回来,不用告别。”
郭宣摇摇头:“宫变一事凶多吉少,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吧。”
曲斯远见郭宣这般,若有所思,心中一沉,道:“那就做最坏打算,当做是诀别吧。”
“好啊。”郭宣笑笑,转身倒了两杯茶,递给曲斯远一杯,道,“以茶代酒吧,喝完我就要出发了。”
曲斯远接过茶杯,神情遮掩在昏暗光影中,看不真切。
“阿城,实属有幸才遇到你,阡州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三年。”郭宣率先一口喝了茶水,冰冷入喉,“以后你和王爷一定要好好的,他是个苦命的人,很多事都身不由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然后……我并未和郡主道别,希望你能之后替我安慰安慰她。”
曲斯远一顿,没多说什么,只朝郭宣举起茶杯,然后一口饮下,由衷道:“郭宣,活着回来。”
作者有话说:
注释:
①品超斯远,云飞而不碍空。——出自明·王永彬《围炉夜话》,意为,品格高尚能远离纷扰,就像云彩在天空飘飞不受阻碍一般。
②有杕之杜,其叶菁菁。——出自《诗经·国风·唐风》,意为,路旁赤棠孤零零,树叶倒是密又青。
小剧场:
曲斯远(冷酷脸JPG):不要叫我阿城,也不要叫我十七,叫我小远
柿子(紧紧抱住):不听!你就是我的阿城老婆,阿城老婆,阿城老婆x999999
曲斯远(默默拔剑)
PS:可能有小可爱觉得阿城十岁懂的是不是太多了,但历史上甘罗十二岁便官拜上卿,通达慧极,所以对于大佬们来说,真的不奇怪哈~
(当然,像我这种,用我老爸的话说,点个外卖都能把家里住址写错字的大龄青年,属于未开化的猴
Σ(っ°Д °;)っ)
感谢在2023-10-23 23:01:23~2023-10-25 17:0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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