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89章 发烧

  十月十一扬州城热闹非凡,给扬州百姓加足了日常生活中的谈资。

  这一日,张灯结彩的锣鼓队自城东而来,系着红绸红带格外喜庆,时不时的还要给周围围观的路人发那么一两颗糖。

  路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熙熙攘攘围了整条街看热闹。

  念晰走在最前头,走两步便敲一下自己手中的铜锣,大声说道:“扬州李家,恭迎姑奶奶回家!”

  铜锣声响大,每打一下,周围便安静些,念晰的话传出去了老远。

  有百姓忍不住问道:“是哪个李家?排场这样大是我想的都指挥使的那个李家吗?李家有个姑奶奶?”

  早就被林人音安排在群众队伍里头的托儿连忙说道:“害,你们还不知道呢?李家的姑奶奶几十年前被拐带走了,李家寻了她多年,今年虽然寻到了她,可她还没来得及回李家便病逝,听说她活了八十四岁,寿终正寝算长命喜丧,这是在热热闹闹想迎她回家呢。”

  “什么?八十四?那她岂不是现在的李家家主的姑姑?”

  那人回答道:“那可不,李家人纯良啊,这姑奶奶的爹娘病逝前在寻她,她的哥哥死前也在寻她,现在到了她侄子,终于算是寻到了,这一家人,那是真的感天动地。”

  周围听着的人纷纷点头,“原来是如此,难怪那后头撑的是个金轿子,我听闻喜丧一般都用纸扎的金轿子庆贺,我这瞧着倒是像个真金的,实在是财大气粗啊!不过这李家姑奶奶倒也是个可怜人,生前享不了李家的富贵,只能死后享一享。”

  可又有人说了,“我怎么记得以前有人传李家这姑奶奶是和人私奔的呢?”

  李宁希曾经和男人跑了在扬州城也算一件不大不小的风波,闹得沸沸扬扬,李家颜面全无,哪怕过去了几十年,这事在扬州依旧是有人记得的。

  可林人音请的托儿受过专业培训,哪怕遇到这种问题也不慌不忙,淡定自若道:“那是谣传啊!你想想李家丢了姑娘,家里人忧思如焚,尽管着去寻她了,又如何会在意城中谣言如何传的?待到反应过来扬州城的谣言已经铺天盖地,哪儿还能反驳什么呢?就算他们李家出面反驳,那也无人再信,这显然是有人想抹黑李家的家风啊!还如此恶毒地给李家的姑奶奶造这样的谣言,实在可恶至极。”

  他说得义正严辞,甚至可以说是循循善诱,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这世间,总是造谣容易辟谣难,咱们实在应该透过本质看到真相,聪明一些,切莫做那长舌之人啊。”

  这番话一出口,早就准备好的另一个托儿连忙附和道:“是啊是啊!自古这造女子的谣言最是容易,咱们可都是聪明人,不能就这么被误导了,到时候若是冤枉了人,也成了那帮助造谣之辈,岂不是颇为难堪?”

  有了话题,周围人皆附和起来,纷纷感叹起李家的姑奶奶实在可怜,那拐带她的人实在不是个东西。

  这样的场景在扬州街头许多地方都有出现,渐渐的便将李家姑奶奶被人拐走几十年,李家坚持不懈追寻她这桩美话传了出去,其中还要尤其痛骂一番当初散播李宁希私奔谣言的人。

  这是林人音四人商量下来的解决方式。

  按李宁希当初的情况,说是被人拐走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她们到底还是没有那样大的权威能够敌过一切习俗理念,私奔这个词对女人来说依旧是个十分糟糕的词,甚至还会影响家人。

  李家还有不少未出阁或已经出阁的姑娘,虽然依照李家的权势一个私奔的姑奶奶并不会影响她们太多,可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被人窃窃私语,将这当成她们家的一桩丑事奚落那是不可避免的,这件事上她们颇为无辜,没必要受这种罪。

  既然如此,那干脆还不如寻个新的理由,将过去李宁希私奔的事结束掉。

  她受王家老爷哄瞒欺骗,为了情爱前往远方却发现是一场骗局,又怎么不算被拐带呢?

  这种事没必要揪着女方私奔说事,要怪该怪男人毁了一个女人。

  所以她们这个新的理由说得毫无新心理负担,当然,就算没这种事实她们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在从客栈前往李家的一路上,她们打的主意便是先让城里头都知道李家姑奶奶回来了,李家多么爱重她,多么重情义,这是在将李家家主架到火上烤,届时他若应了皆大欢喜,她们甚至已经为他铺好了台阶,他们李家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还能得到美名,若是不应那他们便是假仁假义,置流落在外受尽苦难的女儿于不顾,满城唾沫都能淹死他,毕竟他总不能跳出来解释他是因为觉得李宁希败坏门风才拒绝迎她的吧?这样他才真会成了扬州城的笑话。

  锣鼓队走了将近一个半时辰,将整个扬州能转的大街小巷都转了一遍,到了最后才慢吞吞地,喜气洋洋地到了李家门口。

  留这么长的时间既是要让流言传播范围广些,又是要让李家留出应对时间。

  高门显赫都怕丢人与不体面,留足了时间,他们才能商量出结果,而她们昨日贿赂的耆老们此刻便能派上用场,一个半时辰,足够他们说服李家家主接受这件事。

  待她们到了李家门前时,那儿已经站满了人,有李家的仆从在发糖,李家家主已经站在门坎前,见着了队伍,连忙用袖摆抹了抹眼泪,待到李宁希的骨坛被抬出来后,躬身道:“李家恭迎姑姑回家。”

  在他身后,李家众亲眷也纷纷躬身,呼道:“李家恭迎姑奶奶回家。”

  这般至纯至孝道做派感动了周围不少人,给李家家主道了不少句恭喜一家团聚之类的吉祥话。

  很显然,李家妥协了。

  哪怕这个消息来得这样突然,他们也用最快的速度在几位耆老的劝导下认下了这件事,顺便赚足了美名。

  念晰这支队伍打的是李家的旗号,到了此刻,下一步便是遵循江南旧俗,迎骨坛进宗祠,简易的牌位在刚刚这么一会儿李家便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先迎进去后再重新做新的。念晰已经从队伍最开头挪到了队伍最末尾,然后悄无声息流进了人群中。

  这也是她们计划的一部分,昨日贿赂耆老,不曾用过真正的身份,今日送骨坛上门,也不曾用过真正的身份,哪怕出发客栈都是魏语璇昨夜连夜用假身份新开的,她们可以将事情闹大,但不需要李家知道背后做这些的是谁,只要目的达成便行。

  念晰离开队伍后便进了离李家最近的一间茶楼,里头大多在谈论着扬州城今日的热闹,她沿着楼梯一路往上,林人音魏语璇和鸾鸾正坐在里头等她。

  本来说起来,这事儿便是连念晰都最好不要参与,全当个看热闹的便是,可念晰喜好凑热闹,便抢了个名额去领队了,鸾鸾倒是也想去,可惜她手脚比念晰慢,最后还是被拘在茶楼上了。

  念晰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四处看看后问道:“夫人呢?”

  “还在客栈里头处理事情呢,”林人音悠悠说道:“落北原岗那头又传来了不少消息,夫人急着看便不来瞧这个热闹了,反正李家不会错过这个让他们拿个好名声的好事,耆老又尽是吃下利益之后便会好好办事的,事情的结果显然易见,夫人也就懒得管了。”

  念晰好奇道:“李家会不会现在做做戏,未来依旧对老夫人的骨坛不管不顾?”

  鸾鸾笑了笑,“不会,他们至纯至孝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做戏都得做全套,人被架上了高台掉下来可就颇为惨烈。”

  “况且扬州世家会不知道李家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只是现在舆论如此,加上李家势大,没有不识数的再提这事儿,可一旦李家言行不一致,那情况可就不同了。”

  这番话分析得很好,可念晰还是奇怪地多瞧了两眼鸾鸾,忍不住说道:“这感觉不像鸾鸾能说出口的分析。”

  “哦,因为这是我的分析,”魏语璇淡声道:“你进门前她和你问了一样的话。”

  鸾鸾好不容易有了个能够到念晰面前显摆的机会,毫不犹豫没有任何心理包袱地借用了魏语璇的分析,脸皮非常厚也非常理直气壮。

  念晰:……

  鸾鸾嘿嘿笑笑,故意将这个话题略过,“你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林人音回答道:“顶多明日我们就要启程回落北原岗了,到时候接了姝宝之后还能顺便送鸾鸾回江州。”

  鸾鸾依旧要在江州掌管她们已经架构好的信息网,傅雅仪她们哪怕离开了江南也并非完全不需要江南的消息,她们打算将鸾鸾的村落做成江南的第三所售卖情报的机构。

  鸾鸾托着下巴,眼底不知在想什么,最终只点点头,“也不知这一别,还要多久才能再见了。”

  西北到江南,那是横穿整个魏国的距离,谁也不知道未来还有没有这样的时间重逢。

  念晰闻言笑了,“等你得空了,将村子经营大了,也可以直接来西北找我们啊。”

  她戏谑道:“到时候还能让你体会体会什么叫地头蛇。”

  鸾鸾轻“啧”一声,“那我到时候倒是要去瞧瞧你们是不是真这么厉害。”

  茶楼里响起几声轻笑,大抵是临到离别时,反倒众人多了几分惆怅,来江南这么点时日,江南的景和人总让人多几分留念,四人又聊了许久,待到街巷中都安静了这才慢悠悠逛着扬州的夜市回了客栈。

  她们包下的客栈里却并没有寻到傅雅仪的身影。

  念晰忍不住问起来:“夫人呢?”

  尚且守在此处的侍从如实道:“夫人接到落霞镇的信件,说是余姝姑娘病了,她便过去瞧瞧,只言待你们玩够了,明日再去落霞镇寻她们便是。”

  落霞镇。

  余姝今日提不起心力出门。

  她昨日起便没有再出过自己的房门。

  余羡递给她的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显然是她匆匆忙忙写下的,按照这个字数,甚至不用多说也能知晓,她姑姑在她开口说话前便已经提前在门里开始写下了这封信。

  只是信上的内容让余姝感到了迷茫。

  这上面没有余氏被覆灭的原因,只写下了几个马驿的地址以及一桩三十年前的秘闻。

  这桩秘闻,与余家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三十年前,当今圣上尚且是东宫之时,奉命抗击沿海盗贼之事。

  那一场战争一般在兵法课上被频繁提起,尤其是其中的海战,更为精彩绝伦,那一场战争持续了短短一年不到便结束,结局是海盗被狠狠杀掉锐气,甚至被打回了自己海上的老家,在不敢出来,而魏国则直指东瀛,借此机会追击,把向来不太老实的东瀛又给打服了。

  那场战争,余家人并没有参与,余家只收到皇命组织了江南数百族世家替彼时还是东宫的圣上筹集了充足的粮草,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作为。

  余姝百思不得其解。

  她不明白,余羡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个信息。

  唯一的可能只有余氏落败之谜藏在这其中,而余羡自己被禁锢,没有别的法子查清楚。

  那几个马驿是江南的马驿,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余家所剩不多的暗桩。

  余氏在江南经营数百年,哪怕被抄家问斩,那也总有些遗留下来的势力,余羡给她这封信的意思只有一个,代表着这些马驿今后为她所用。

  可这不像是让她调查什么,倒像是送给她好好生存的。

  余姝的思维有些跳跃,她整晚没睡,想的是她姑姑到底要向她表达什么。

  将这些势力给了余姝,那她自己呢?她自己可还有安身立命的东西?

  不知为何,余姝心底总有些奇怪的感觉,不是余羡可能陷入什么样的危险,而是余羡与她再见后便不愿告知她实情,而余羡自己却在瞒着她做什么大事,就如同她瞒着傅雅仪在做这件事一般。

  现在余羡唯一给她的线索只有三十年前的那场战事,这样一场成功的征战究竟会有什么问题?

  这样的想法冒进脑子里之后,便让余姝忍不住不去想,她干脆改了计划,明日不再去游访什么名山了。

  可她这样突兀地不去,必然会太过明显,所以她在深更半夜里做了另一件事——她偷偷给自己浇了几泼凉水,洗了个凉水澡后又在院子里风干,待到第二日元霰前来寻她时,她已经高烧不退,可哪怕如此她还是坚持前去游玩,最后被元霰压在床上休息,而这边则给傅雅仪去了信。

  余姝清楚,傅雅仪很快便会过来,可也能再多几个时辰让她静静想想她姑姑究竟要做什么,自看到余羡的信起,她心就乱得很,实在没有心力再去做别的事。

  并且她病了,傅雅仪的关注便会转移到她的病上,也不会急切追问她究竟想做什么。

  她要做的只有劝傅雅仪不要因为她耽误了路程,赶紧启程回落北原岗。

  余姝躺在床上,气息略沉,头晕脑胀,大夏天的伤寒,实在是件颇为耸人听闻的事,蒲庙山上入夜颇冷,她和元霰又是趁夜色下来的,她向来娇弱些,中了寒风,这个理由在元霰面前可以瞒过去,在傅雅仪面前就不一定了。

  正这么想着,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同而来的还有元霰告罪的声音。

  “实在是属下无能,没有照顾好余姝姑娘才让她感染了病气。”

  傅雅仪没有回她的话,推开了余姝的房门。

  这件客栈颇为雅致,里头是层迭的纱帘,余姝穿厚薄如蝉翼的纱帘,却只能模模糊糊见着傅雅仪的身影。

  房内铺着厚重的地毯,傅雅仪走在上头,没有半点声音,她撩开了面前挡人的帘幕,一层又一层,直到到了余姝面前这最后一层,她才终于看清了傅雅仪。

  大抵是匆忙赶来,她额头上带着一层浅浅的汗,依旧是一身黑色的华贵衣袍,身上穿的马面流光溢彩,散发着斑斓的光,可她的面色却很沉,那双点漆的眼,透过帘幕细细打量着她。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撩开了这最后一层帘幕,傅雅仪低而淡的声音传来:“我让你到这儿好好待着,你就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

  余姝咬了咬唇,一双波光粼粼的的眼睛注视着她,从下颚到脖颈都显露出一副极其脆弱的破碎感。

  傅雅仪俯下身,发髻间冰凉的步摇落下,垂在余姝脸上,她一把捏住了余姝的下巴,缓声问:“你不想吃药?”

  余姝不喜欢吃药,她畏惧药的苦味儿,傅雅仪不在时她最大,元霰端来了很多次,都被她拖拖拉拉拖延下去了,她们也拿她没法子。

  余姝眸光轻颤,哑声道:“太苦。”

  “那你病的时候又不怕苦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会病,”余姝反驳道:“夫人好生凶,一见着我便这样斥责我。”

  傅雅仪哼笑一声,让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去,元霰看了又看,忍不住大着胆子对傅雅仪叮嘱道:“夫人,大夫来瞧过了的,说是余娘子生了病,情绪颇为敏感,还请您对她口下留情些。”

  傅雅仪没说话,也没应她这句话,只用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余姝因为发烧而滚烫的脸,她只用带一点剥茧的指腹,却令余姝轻轻颤抖起来。

  “发个烧还能敏感成这样?”

  傅雅仪挑眉道。

  余姝握紧了被子,想要抬出一只手挡住她的手,却在下一刻听到傅雅仪的话后浑身一僵。

  “你应该知道我留你在城外是故意的,也可能猜到了我派人跟着你,可你还是敢一瓢凉水浇到自己身上,故意染病,为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对傅雅仪装惨装可怜,居然就被傅雅仪先问起来了。

  可余姝也不是没有准备的,她昨夜做这件事时,早就找好了理由,她让自己染上风寒的事也没想过能骗过傅雅仪。

  “想看看我在你心里有多少分量,够不够你抛下一切因为我患病过来瞧瞧我,”余姝笑了笑,她启唇吻了吻傅雅仪落在她唇畔的指尖,轻声说:“夫人,你派人跟着我监督我的事让我很郁闷,你过去并不是一个对别人的事追根究底的人,所以我就想,我在夫人心底究竟是什么样的地位,才让您对我这样关切。”

  傅雅仪没说话,示意她顶着沙哑的嗓子继续说。

  “你又傲慢又冷漠,只要我们不死,你向来懒得管我们的私事,但我们若向你求救,那你也必然会伸出援手,你对林姐姐,念晰姐姐,魏管事,对傅宅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为何偏偏要这样监管着我呢?我究竟是夫人的什么人?”

  “是因为拿我当接班人培养过于关切了些,还是因为我与夫人在身体上颇为吻合,所以对我有了不同的感受觉得我是个难得的情人呢?”

  她面上带着病气和不正常的红晕,眼底晶莹一片,是含着随时可能落下的眼泪的。

  傅雅仪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倒极为敏锐道:“你在转移话题。”

  “我是在转移话题,夫人不知道吗,过去的我就是这样骄纵,不想回答的话题便用别的问题来掩盖,”她眼角溢出一颗泪,面上有了几分疲惫,“夫人,我好累啊。你今后会一直宠爱我吗?”

  傅雅仪摸了摸她的头顶,“在蒲庙山上遇到了什么?”

  余姝在她掌心蹭了蹭,低声说:“您自己去查吧。”

  反正余姝有把握这段时日之内,傅雅仪查不到什么。

  傅雅仪眸光变幻莫测,用指腹把玩着余姝的耳垂。

  她本该询问清楚的,可是见着了余姝现在这幅虚弱的模样,又有了几分心软,不逼她说便不逼吧,她总能自己查出来的,过了明日她带余姝启程回了落北原岗,余姝也接触不到什么危险。

  可这并不是她平日的行事手段,来之前她想了数十种惩戒她逼她说出实情的法子,到了她这个人面前却又不想用了。

  床上的余姝带着她第一回见她时的脆弱,像是一朵随时可能被她揉碎叶片的花,稍微逼迫些都能淅淅沥沥地雨打梨花,在病弱中变得尤其娇气。

  “会,”傅雅仪淡声道:“你先起来把药喝了。”

  这便是不再继续问的意思了,余姝眼睫轻颤,掩盖住了眼底那点点窃喜。

  可傅雅仪又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看不到她眼底的窃喜,但她说了暂时不问,那就不会在现在逼问余姝。

  那碗被余姝颇为嫌弃的药被端了来,她依旧蹙着眉,这一回却挣扎着倚靠在了床头,接过傅雅仪抵来的药,咕咚咕咚地往下灌。

  在烛火掩映中,傅雅仪的目光落在她吞咽的脖颈上。

  余姝的脖颈光滑白皙且纤细,脖颈间的脉络都生得格外秀气,这样病恹恹的模样令她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娇弱。

  傅雅仪感觉到了什么在她心底逐渐失控,那是对始终未能得到答案并且她自己一再退步的暴躁,这样的暴躁甚至让她有一瞬间想掐住余姝的脖颈。

  可她面上却一片平静,心底的暴躁被她压下去得极快。

  拿过药碗,她便转身向外走去,让余姝在屋子里好好休息。

  元霰正守在外头,刚刚傅雅仪让她把余姝的药方单子拿来,此刻傅雅仪接到手里,上下看过后突然吩咐道:“把里面的黄连再加半两。”

  元霰:?

  傅女士来的时候带一肚子火气,想了一堆惩罚姝宝的想法,结果过来不止不能发火还要哄她吃药,想了半天最后变成了:给她多放半两黄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本来想早上按时发的,但是可能是我昨天考完试太得意忘形,乱七八糟的吃得太多,导致昨天半夜肚子疼了一宿,早上挂了半天水又累得睡了半天,到了晚上才断断续续写完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