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88章 隔墙

  霜降推开门时,屋子里正燃着浓郁却又显得清冷的木香,金珐琅九桃小熏炉里头正冒着一条笔直的烟,一旁的长塌上有繁复庄重的金边黑尾裙摆垂落铺了满地,余羡正依靠在身后的靠枕上,纤细没有血色的手上捧着一本《太上老君说解冤拔罪妙经》,屋子里很静,除了蜡烛燃烧的声音,只有她浅而冷淡的诵经声。

  哪怕霜降进了门,她也没有抬头看一眼,只淡淡瞧过自己手中的经典。

  霜降站在原地静静听着余羡在念,“……舟楫生死海,济度超罗酆,罪对不复遇,福报与冥通,用神安可测,赞之焉能穷(1)。”

  待到她自己念完了,这才抬头看了眼霜降,有些诧异,“怎么眼眶这么红?是被人欺负了?”

  余羡今年已然三十有六,可岁月在她面容上并未留下什么痕迹,依旧仿若二十多岁一般,她有一双极为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此时面上未施粉黛,却依旧掩盖不住她眉眼中的明艳。

  可她身上瞧不出什么骄纵与居高临下,反倒平和冷静至极,眼底没有什么神采,反而总带着一股冷感,除了在她的两个亲信面前会显露出几分人气,大多数时候总是漠然的。

  霜降站在原地,嚅嗫了一下嘴唇,未语泪先流。

  她跟着余羡走了将近二十八年,眼见着她从那样骄傲明丽的一个人失去一切压抑本性至今,为了不让余羡更加痛苦,她和露种面对她时总是笑着的,情绪积极的,不敢展露半点伤心难过就是怕刺激到她,可现在被她这样如同两年前那般亲切的问话,霜降却觉得再也绷不住了。

  她没有拿那束富丽堂皇的牡丹,余羡在余氏覆灭后就再也不碰牡丹了,曾经满城的牡丹都是她的陪衬,文人墨客不知写了多少诗句以牡丹喻她,可后来一切都成了泡影。

  被采摘来的牡丹再如何富丽堂皇也是被摆弄的花,就如同余羡在曾经再如何风头无几,到了支柱破败时她也只能成为一朵任人揉捏的漂亮牡丹花。

  她不再爱花这种娇弱的东西了。

  余羡蹙眉,“怎么了?现如今王氏一族还有胆敢欺辱你们的人吗?”

  王家虽不至于踩高捧低,可与余羡生出嫌隙是必然的。

  余氏刚刚覆灭那段时日,余羡她们的日子并不好过,她嫁的王家第三子是个纨绔,一年起码有半年不在扬州,大多时候都在游历山水,余羡从来便是个高傲的人,她看不上自己的丈夫,可也没有办法,那便过好自己的日子。

  成婚将近十八年,她与王家子依旧没有孩子,是她不想要,王家子也不想要。

  余氏在时,她背后靠山强硬,王氏众人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可余氏覆灭,那阴阳怪气便都来了。

  余羡不是个容易被欺负的人,哪怕余氏落败了,她也依旧是枝头的凤,能够保护好自己,她的手文可提笔武能握剑,家族失势也总够她震慑王家想要踩她一脚的人,护住自己的人不被欺负。

  霜降摇了摇头,她掌心发汗,正牢牢握着那张字条,此刻反应过来怕字被汗迹浸湿连忙展开递给了余羡。

  “刚刚有采花女送花前来,留下了这张字条,请夫人过目。”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道。

  余羡接过,扫了一眼后微微一怔,随即目光便凝在了上头,再也移不开了。

  余姝的字,小时候是余羡握着她小小的手一笔一画教出来的。

  那时余羡也不过刚刚成婚两载,肆意妄为,极为宠爱这个小侄女,将她当半个女儿看,隔几日不见都想得紧。

  余姝和她很像,五官长得像,性格脾气也像,她经常抱着站在原地的余姝摇摇晃晃,当着她大哥大嫂的面故意问余姝:“我们姝宝做姑姑的孩子算了好不好,姑姑最爱你了。”

  余姝会搂着她的脖颈甜声回答:“那姝宝每月做半月爹娘的孩子,做半月姑姑的孩子好不好,爹娘不让姝宝吃的姑姑带姝宝吃。”

  年纪小小,心眼倒多,这点也很像她。

  后来余姝启蒙,那手簪花小楷很折磨她,余羡经常偷偷溜过去教她写更为肆意的行书,写得放纵肆意,后来她兄长瞧见了能追着她打一路,骂她带坏小孩儿。

  可最后余姝的字里还是有她的影子,半点磨灭不掉。

  自从余氏覆灭,女眷被发配之后,余羡便相当于失去了她们的消息,她的手伸不到那样远的地方,就连王家她都很少能出去。

  可在进入西北之前,她还是得到了不少亲眷在路上死去的消息,她的母亲,她的小侄女,她的其她亲眷,死了那样多,那个被她们全家宠得无法无天的姝宝呢?

  她寻不到,可有时候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一年半过去了,她心底都已经放弃希望了,她摆脱的方慈如也没有任何消息,她在心底甚至已经默认,她的小侄女也死去了。

  可手上的字迹却是新的,甚至还有没干透的墨迹。

  余羡的手有些发抖,她的眼眶迅速泛红,牙齿打颤。

  可到底她没有哭出来,只咬了咬牙问道:“人呢?那采花女人呢?”

  自余家破败后她最需要的东西是理智,警惕骗她的人,警惕想拿她的身份做文章的人,警惕想让她万劫不复的人。

  哪怕亲眼见到了余姝的字迹,她也不能乱。

  指甲在掌心中扎出深深的月牙痕迹,霜降躬身连忙将她的手展开,“我已经让人问了,接花进来的蒲苇说她们瞧着是往观景台那儿去了。”

  余羡问道:“是什么花?”

  霜降:“是牡丹。”

  余羡抿了抿唇,“为我收拾一下,从后山的密道走,去瞧瞧究竟是什么人。”

  王家的观景台设在山崖边上,用了大理石磨旧做成树枝状的护栏,站在这里可以清晰瞧见辽阔连绵的远山,仿若一副绝佳的水墨画。

  余姝站在护栏边,元霰第一回见着这样的景,有些好奇也有些兴奋,远处还有瀑布自山间落下,尤其漂亮。

  她又点儿兴奋,“漂亮,太漂亮了!”

  余姝站得有点累,便干脆席地盘腿坐到了地上,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太阳,笑道:“是很美,到了日落的时候这里会更美的。”

  元霰见状也跟着坐到了地上,面上露出些腼腆的笑,“余娘子,我觉得你和寻常人很是不同。”

  此刻正有阳光洒落在余姝姣好的面容上,仿佛给她镀了层金光,元霰看得有些呆。

  余姝淡声问:“哪儿不一样?”

  元霰也不知该怎么形容,可余姝就是很不一样,她张了张口,最终找了个她能想到的解释法子,“我以前也喜欢看点江湖武林的话本子,后来也瞧过些写情情爱爱的话本子,像我们这样的侍卫一般都是背景板,是主子说什么我们听什么的人,好像我们这个职业没有嘴巴的,只要学会沉默听话就可以了。”

  “可是你对我们不一样,你总是想我们能不能做这事那事,让我们办差事也会细细和我们说清楚原由,做危险的事你也会先问过我们愿不愿意。”

  ”今天来这里看看日落你都和我有商有量,我不知道这是叫什么?大概是把我当一个和你平等的人看的感觉?总之我觉得是能让我很开心的感觉。“

  说着,她像打开了话匣子,“还有夫人,夫人也不一样,她给我们砸了那么多钱,却不想着禁锢我们,聘我们做护卫都用的活契想走随时可以让我们走,要是像闯出另一番天地,她也帮忙,我有好几个一同进府的小姐妹去了别处,都是夫人帮忙安排的,其中一个还在落北原岗进了官府到孟昭大人手下做女捕快呢。”

  余姝静静听着她说,间或点点头表示认同,可心却飞得远了些。

  她在想自己的过去,她过去也实际上也常常傲慢无知,她身后跟着的前来保护她的侍卫总是被她甩脱,被她嫌麻烦,她的眼睛在过去只能看到比自己更高的天空,从来不会低头看看这人间百态。

  可后来她发现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就算是话本子里的故事出现过的路人,也都是有故事的人,跟着傅雅仪见过越多人,接触过越多人,经历过越多事,她就越懂得去观察别人,去细细摸索站在自己身前的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人。

  但也越是这样,她对自我的认知就越明晰。

  她没有她们认为的那样好,她在能够生存后也会计较利益得失,她在笑意盈盈对待她人时打的却是未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能利用的主意,她对人好是真的,她的计量也是真的。

  就像眼前单纯的元霰。

  她对元霰好是真的,她在利用元霰做自己要做的事也是真的。

  头顶的天渐渐有了些暗意,余姝喉头沙哑,轻声道:“我有些渴了,你呢?”

  元霰连忙站了起来,“那您等等,我瞧着前头有专门打水喝的地方,没几步路。”

  余姝失笑道:“你就不怕这么一来一回,日落就错过了?”

  元霰冲她粲然一笑,“没事,我腿脚很快的。”

  余姝揉了揉自己盘得有些发麻的腿,点头应道:“那便麻烦你了。”

  元霰转身往不远处走去。

  余姝看着她的背影走远了才在空旷的观日台上缓缓说道:“这么一年,您过得好吗?您不必出来见我,我只想知道您现在的日子难不难过,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可能有人在监视着我,您出来了也不方便,有纸笔吗?”

  没有人应声,可她身后的石壁却由内向外传出了三声只有她这一块儿能听见的轻击。

  余姝闭上眼睛,不想让眼底的眼泪流下来,她轻声说:“姑姑,我过得很好,可是也只有我了。”

  这里骤然安静下来。

  余姝也不再说话。

  她从未想过见余羡一面,她知道傅雅仪或许会派人跟着她,就为了瞧瞧她想往什么危险里凑,所以她不能见余羡,起码现在不能见。

  她选观日台便是因为当初王家在蒲庙山挖通了山体,在王家在上头的院子和观日台之间打通了一条通道。

  这是余羡当初提出的想法,余家势大又与王家颇为教好,王家家主便没有管,随余羡去了,反正又不用他们花钱。

  余姝其实来过蒲庙山许多次,她姑姑常常带着她抄这条近道来观日台上玩,若是被她爹娘发现了,两人便躲在这薄如蝉翼的石壁后,耐心等脚步声走了再出去,两个人躲在这里还听到了不少王家小姐公子带自己的老相好前来互诉衷肠,听得尤其起劲。

  傅雅仪派来的人,大概率只会远远缀在两人身后,不被余姝发现,而这观日台缀在悬崖上,左右和身后都是峭壁,若要躲藏只能在半里之外的地方盯人,是瞧不见这里发生了什么的。

  她将自己的字迹递给余羡,按照她对余羡的了解,余羡会很谨慎,不会直接来见她,只会先来山壁后看看真伪。

  她故意挑起元霰的话头,引导她说一说余姝这一年的情况也是说给姑姑听,既要告知她自己过得很好,又要告知她此刻不宜见面。

  到了现在,只需要将元霰调开一会儿,便也足够她不动声色地和姑姑交流了。

  远远地,眼瞧着元霰的身影已经出现,余姝身后的石壁迅速开了一条小缝,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纸从中滑了出来。

  余姝垂头自然地将信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待到元霰走回来时,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此间一切平静,只有风知道发生了什么。

  元霰将水递给余姝,突然说道:“您快看,太阳开始落下啦。”

  余姝接过水站起身来,远方的天际晚霞铺陈,夕阳下落,将整个山间都映照成了火一般绚烂的橘红色,她靠在身后的崖壁上,轻轻说:“今日的落日很美,比我儿时见过的每一场落日都要美。”

  元霰闻言,好奇道:“余娘子小时候常看日落?”

  余姝解释道:“江南人家闲情逸致很多,我小时候也时常被带去我家的道山观日出日落只是长大后便去得少了些。”

  两人站着看完了一整场日出,直到日落西山时才离去。

  山上的夜总是很凉,待到两人离去后这里才彻底寂静了下来。

  可身后的石壁也没有再被打开。

  余羡沉默着站在石壁后,额头微微抵着墙,眼底的泪再也控制不住落了下来。

  霜降站在她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说道:“夫人,余姝小姐走了。”

  余羡点点头,她握紧了崎岖不平的石头,指尖近乎用力到发白。

  过了良久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一片空旷,唯有头顶的月恒照古今,数不清见过多少悲欢离合。

  她拢了拢袖子,深深叹了口气。

  霜降替她披上早便备好的斗篷,劝道:“夫人,我们回去吧。”

  余羡笑了笑,“姝宝变了许多。”

  霜降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是好,余姝也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她知晓余姝原本是多么的肆无忌惮,张扬明烈。

  变化成长的代价总是痛苦的,余姝曾经在她面前从来不会这样轻飘飘地说一句自己很好,哪怕只是只是伤到了手指头,那也要哭闹一番的。

  余羡的笑,是苦笑。

  她在责怪自己护不了余姝。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轻声说:“我也变了许多。”

  霜降回答:“您会变得更好的。”

  余羡:“但愿吧。”

  她拢紧了肩头的斗篷,又看了一眼面前的山与月,最后再没说什么,转头进了密道中。

  她要说的,在信里已经说完了。

  余姝会明白的。

  扬州城内

  傅雅仪今日入住的客栈可称为灯火通明。

  今日她们去寻了李宁希的母家。

  上一回让鸾鸾去寻扬州李家的事,余姝并不觉得最后能瞒过傅雅仪,在她们到了扬州后总得告知傅雅仪她们早就对这件事做过调查。

  而余姝不在,白日里报告这件事的便成了鸾鸾。

  鸾鸾很郁闷,她第一次打报告,组织好语言后对傅雅仪说:“这本来是余姝要为你提前搜集的,该说也得她来说,可她现在被你丢去城外了,那只能我来说了。”

  “李家现在发展得还挺不错,李家家主也就是你们那老太太的亲侄子,现任扬州左都使之职,主管扬州兵马营,那李老太太家的耆老们倒是还留了那么七八个,其他的认识李宁希这个人的基本全过世了,这事儿最重要的就是不知道他们还认不认她,尤其是这隔着辈的小辈,做不来长辈的主,到头来大概能做主李宁希回不回家的只有那几个耆老。”

  鸾鸾是土生土长的江南人,对江南的宗法了解得很,“可是李宁希当年私奔是一桩丑事,暂且不说她父母有没有将她逐出族谱,便是没有逐出族谱,怕是那些耆老们轻易也不会放她进去,否则便是乱了他们当年死死守护的宗法了,挑战的是他们的权威。”

  这件事要成功,主要有三个难度,第一种可能是李宁希没有被族谱除名,她的侄子也知道她这个人并且愿意迎她进去,并且颇为强硬能够真正掌管大权震慑耆老,第二种可能是李宁希没有被族谱除名,可她侄子是个软弱的,又或者不愿意认这个姑姑,那最后便会将决定权落到耆老们身上,这种情况下还不算最糟,而第三种便是最糟糕的,李宁希早已被族谱除名,她的侄子不愿认这个姑姑,耆老们更是能咬定她已被除名拒绝接手她的骨坛。

  而最后她们调查的结果不好不坏。

  李宁希没有被除名,她的侄子是万万不愿接收骨坛的,并且很可能将决定权丢给耆老。

  在知道这个结果后,鸾鸾建议傅雅仪贿赂耆老,让他们偷偷将李宁希的骨坛放进去。又或者干脆大张旗鼓送回去,强逼李家家主接收,若是不愿便在门前闹起里,反正傅雅仪她们未来也不常留此处,闹过便快速走了。

  傅雅仪淡声回答她:“我答应过让她光明正大回家。母家接收在外收到欺负而死的女儿,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若你是李宁希,你会选哪一个?”

  鸾鸾笑起来,她自己自然会闹个天翻地覆,因为她根本不在乎能不能回去,她是个活人只需要赢就可以,她不在意什么名声不名声。只是她念及余姝曾经说过最好不要太过显眼才顺便提了第一个意见罢了。

  而傅雅仪的选择显然与她期待的是一样的。

  傅雅仪摩挲着自己下巴,给她的计划还加了些补充,要闹得有用依旧少不了耆老的帮助,她们必须让耆老能够在她们闹起来时站到李宁希这边,将李家家主架到火上烤,否则一切都是白搭。而只要李家家主迎李宁希的牌位祠堂,那日后便再也抵赖不得,只能好好供着这姑姑的香火,再如何不愿也只能忍下。

  宗法礼教能够挟持女人,某些时候也能挟持男人,当一个女人是长辈时,恰好能发挥这种作用。

  所以今日一整日,她们都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分别去李氏的耆老家中拜访,诱之以利,威之以武,只要钱和威胁到位,这实际上也不过是他们退让的一件小事,在繁杂的宗法中翻翻,总能寻到一个条件名正言顺打着宗法的名头将李宁希迎进李家。

  她们寻了四五个弱点较为明显的耆老,比如好赌的,比如儿子不争气败家的,比如家里有人犯罪被抓到把柄的,零零总总算下来,今日一共说服了五位,就等着明日闹上那么一场热闹的了。

  今夜是在提前规划,毕竟到了晚上念晰和魏语璇跑了很远才将锣鼓队和鞭炮队给寻好,剩下的还有许多准备工作没有做完,她们聚在一处正细细规划,确保明日万无一失。

  傅雅仪坐在一旁,任由林人音念晰鸾鸾魏语璇四人商量,她们对这种事都颇为感兴趣,甚至可以说有点大材小用,压根不用傅雅仪吩咐什么,就能迅速搭一个请李家家主入瓮的戏台子。

  聊至戌时末,落霞镇那头的信却偷偷递了来放到了傅雅仪面前。

  林人音几人倒是都认识送信来的人,知晓上头大概是余姝的消息,聊还是接着聊,眼角余光却时不时往傅雅仪这边瞟,也不知是想偷看信还是瞧瞧傅雅仪是什么脸色以判断余姝有没有什么作死行为。

  可傅雅仪没如她们的愿,看完信件之后哼笑一声,“你们怎么不聊了?”

  林人音反应过来,尴尬笑了笑,连忙招呼道:“聊!咱们这不是在商量吗?”

  傅雅仪靠在座椅上,换了个舒适的姿势,手上摩挲着那根烟杆。

  信上的一切都很正常,余姝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也没有见什么人,可就是太正常了,才显得那样不正常。

  下章夫人姝宝就要面对面斗法了嘿嘿嘿

  (1)取自《太上老君说解冤拔罪妙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