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64章 礼物

  余姝与傅雅仪外出逛的是落北原岗的冬市,每年春夏秋冬此间都有不同的小商贩摆摊,摆放的也大多是落北原岗每一季节的特产,比如秋季的红枫叶,春季的野蔷薇,而到了冬季,这里的花贩卖的便是梅花了。

  大概是年节将至的原因,这儿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哪怕余姝来此处快一年了,也从未见过如此繁华的景象,放眼望去,白色的雪上到处都是红彤彤一片,红灯笼,红对联,来来往往穿着红色大袄的人群,大多数人面上都带着笑意。去年雪下得很大,赶上了冰灾,可今年却是瑞雪兆丰年,冷还是照样冷,雪却下得像是漂亮的鹅绒,细且小,除了漂亮还是漂亮,且半点不冻人。

  余姝今日没有叫车,而是拉着一身千金软裘的傅雅仪走出来的,地上的雪绵软一片,靴子碾过时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两人穿行在人群中,身后的小厮手上已经拿了不少东西了,但大多是些糖葫芦炒板栗之类的小吃食。

  余姝一路走走逛逛,没少买好吃的,她像是办成了一件什么大事一般,走路都带着几分少女的娇俏,轻轻哼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歌谣。

  傅雅仪也随她去了,走在旁边四处看了看后淡声说道:“去上头坐坐。”

  她指的上头是醉仙楼,这是城里的第一大酒楼,里头的东西主打一个色香味俱全,香飘十里,每每到了饭点飘出来的饭菜香气都会充满半条街道,令人垂涎欲滴。

  楼里头的小厮显然认识傅雅仪,一见面便眼睛发亮,谄媚道:“傅大娘子来了?赶紧里边请。”

  傅雅仪在醉仙楼有专用的包间,两人进去后便到了三楼视野最开阔的地方,往下俯瞰可以瞧见鳞次栉比的屋舍,白雪覆盖下颇有几分浪漫与烟火气。

  余姝挑着贵的点了不少菜,鸡鸭鱼肉通通都搬了上来,饿了小半个早上的余姝等菜上齐后顿时眉开眼笑,大快朵颐。

  傅雅仪没怎么吃,大多是陪两口,随即便目光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可眼神总是辽远的,让人总觉得她应该在想什么大事。

  “从这里到千矾坊一共有二十五里路,那条街上半个街道的铺面都收归傅氏所有,而另外半条归王氏。”

  余姝从饭菜中抬起头来,有些困惑,“所以呢?”

  “后日,我会去放出王家老爷已病逝的消息,”傅雅仪淡声说道:“届时王家产业继承人是我,但是我会转给你。”

  余姝动作微顿,“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懂,”傅雅仪回头与她对视,面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若要将你当作副手和继任人培养,那你手上必须有自己的产业,有自己的底气,王家上下本就已经交由你负责,产业转给你不是什么大问题。”

  王家的产业实际上准确来说应该是王老爷的产业,这是剔除了王老太太手上的东西和傅雅仪所掌控的王家的东西外的第三份财产,却也是王家剩余的最大最广的财产,包括田产、土地、庄子、铺面等等,足够一个人在世界上立足甚至好吃等死到一百岁。

  余姝在王家打理的产业便包括王老爷的部分,只是并不太突出,王家产业里最突出的是王老太太手上的千矾坊和谷临居,剩下的田产大多租佃给城郊农户,但是田庄收入并不算高,作为地主,王家收取的佣金是适量的,有时还会减免一二。王老爷手下的田产涉及范围极广,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田产才是势力的象征,傅雅仪将这一切交给余姝便相当于直接将大半个王家送给了余姝,令她从傅雅仪手下的一名普通管事直接飞升成为手握高额财产的小地主。

  “这样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余姝问道。

  傅雅仪轻阖着眼,指尖悠闲地敲了敲窗檐,哼笑一声,“有什么不合适的。王老爷死的时候王家都快成个中空的了,钱、地、庄铺一只手都数得出来,后面的田产土地铺面都是我为了粉饰太平上到他户籍上到,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放你身上不合适吗?”

  傅雅仪过去为了创业只能顶王家的名头,因为王家完美符合一个让女子出面的条件,家主死亡,膝下无子,那当家主母便是第一位的继承人。

  可是王家还有自己宗族,如果真的申报了王老爷死亡,按照宗法,宗族可以强迫傅雅仪过继宗族的儿子为自己的儿子,当然这对外宣称的是王老爷不能后继无人,宗族作为王老爷长辈,必须让这一支可以继续传承香火。可实际的想法是吃绝户,夫死妻寡无子,只要过继一个儿子过去,这个孩子就可以名正言顺吃下整个王家。

  傅雅仪那时候与王老太太关系还不错,她不想王老太太伤心,又必须得到能够光明正大外出经营的权利,那便只能想个折中的法子,对外宣称王老爷瘫痪在床,并且伪造王老爷这个一家之主的命令,给傅雅仪自己掌控整个王家的权利。

  可实际上,那时候除了王家的几套房产,其余东西早被王老爷败光了,傅雅仪自入了王宅时便发现了王老爷的缺陷,她一直在冷眼旁观,她在静静等候王老爷自己走向穷途末路,几乎嫁进王家的第一年她就预知到了王老爷的结局,也预知到了王家走向败落的结局。

  但这又如何呢?

  她蛰伏两年,等到了王老爷的死亡,等到了自己可以露出獠牙的机会。

  平日里当当乖巧温顺的媳妇儿而已嘛,又不难,她也不是演不出来。

  傅雅仪一直都有一股狠心,若有权势金银,那可以牺牲自己的婚姻牺牲隐藏自己的桀骜抛弃一切原有的性格,若权势金银可能消逝,那她也有足够的耐心等候一个让她展翅翱翔的机会。

  王家不败,王老爷不死她会慢慢夺权;王家败落,王老爷死了,那她也会抓住这个机会走出自己的另一片天地。

  她可以不需要感情,也可以不需要尊严,但她要实现自己的野心,她要慢慢爬上自己想爬上的顶峰,在拥有权势前任何求真情与尊严的行为都是可笑的。

  她整顿了宗族几次后,那群宗族终于不会再来闹腾了,为了将戏演得真一些,她特意寻了人来伪装王老爷躺在床上,为了不被说王老爷后继无人,便一个又一个纳妾,将自己收整的手下安排进王家,王老太太过来哭了几回,傅雅仪见她可怜,早期自己打拼的同时顺便也给了这个可怜女人部分产业,让她老有所依,她本想寻个机会告知王老太太自己想做的事,可在那之后王老太太与她争锋相对,于是她也就干脆一同瞒住算了。

  王家的产业,除了王宅,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于傅雅仪,她从进入王家那一年便开始筹划,她偷偷结识葛蓝鹭等人,偷偷花了整整两年做好一切前提准备,只在等自己冲出囚笼的那一刻。

  余姝还是第一回知晓傅雅仪的过去,她轻声说:“可若王家都转交给我,外界说不准会说你鸠占鹊巢。”

  “我第一次做生意时还被人说牝鸡司晨,现在有人敢说吗?”傅雅仪扬了扬眉,“而且王家转交给你,挨骂的肯定是你,不是我啊。”

  余姝:……

  “夫人,”余姝保持微笑提醒道:“我是你的手下,转到我名下就相当于你完全侵占了外界所有人都以为的王家遗产。”

  傅雅仪摆摆手,“不会,别人不敢骂我,肯定只会骂你。”

  余姝:?

  那你很骄傲哦。

  傅雅仪打趣了两句正色道:“余姝,没有人敢当面骂我是因为我权势凌驾于他们头顶,令他们敬畏且不敢多言,若是有人因为此事当面骂你,那只能证明你在他们眼底依旧是个弱小的构不成威胁的人,这是你的问题。”

  “而我给你的东西,你哪怕不想要也只能接受,这也是因为你过于弱小,依旧是你的问题。”

  余姝默了默,随即抬头与傅雅仪对视,眼底隐隐有些锋锐,“我没有说过我不想接受。”

  “夫人,你不惧怕谩骂,我又为何要畏惧?”

  傅雅仪闻言,悠悠说道:“那好吧。”

  这算是定下了这件事。

  余姝心底的喜悦不知为何被一股雄心壮志所取代,成了凝聚在心底的一股气,让她连吃饭时都显得斗志昂扬起来。

  傅雅仪勾了勾唇,幽深的眼底情绪略有些复杂。

  整整十年,能够光明正大站上台前的女商人寥寥无几出名的也只有傅雅仪一人而已,另一个能够光明正大站在政台上的是用性命拼出前程的孟昭,也是她组建了第一支女子巡捕队。

  可这还是太少了。

  哪怕落北原岗的风气逐渐开放,却依旧有无数的理由抑制女人出门,抑制女人掌控什么,哪怕掌权了都只能小心翼翼到千矾坊私下做生意。

  这就像一张的遮羞布,落北原岗真的没几个男人知道千矾坊里究竟在干什么吗?

  可是只要没有到了明面上来,权柄、生意、财富依旧表面上掌控在男人手中,在他们无法抑制的情况下,那也只能放任自如。

  只要社会的规训依旧是如此,那便总有源源不断的女人听话的遵守,形成庞大的社会风气,并且会因认知不同而对不合规训的女人进行规训。

  傅雅仪是个天生的反骨头,她不喜欢这样,她天生喜欢海阔天空,喜欢野心勃勃,喜欢堂堂正正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么多年,因为怕打破这个平衡,无论哪一方,都在保持现状。

  这也是千矾坊能够长存的原因之一,无论哪一方都需要这样一个地方,对女人来说这是能够充分发挥自身能力的安全港,也是男人们的遮羞布。

  可傅雅仪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戳烂这层布的能力。

  而余姝也愿意成为她手中的利刃。

  在产业扩大的过程中她需要更多的自由。

  让更多女人获得站到台前来的机会显然是能够让她获得更多自由的方式之一。

  偏偏落北原岗这么多年的经营里,掌权的女人们真的有这样的能力,也只需要推这么一把而已。

  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就不用犹豫,往前大走便是,总有聪明人会跟着走的。

  余姝与傅雅仪吃完饭后又在街上逛了一下午,一直到了晚上才满载而归,她熟悉的只有林人音与念晰,林人音原是跟着几人一同回来的,可是中途她收到了信。

  离开远陵驿时,林人音本想劝薛好一一同来落北原岗过个好年,薛好一那时虽与林人音欢好了几夜可显然并没有消气,等到大部队到了州秋时薛好一又来了信,林人音看过之后便和傅雅仪请辞说是还是去接薛好一来落北原岗。

  薛好一父母皆葬生在临裕沙漠中,这么多年来一个人守着远陵驿,其实是极孤单的,哪怕她有过不少露水姻缘,可那也填补不了薛好一。

  林人音虽说与薛好一差不多吧,可她不是有个家嘛,感同身受带入一下薛好一,怜悯难得汹涌而出,薛好一放了句软话后便干脆返程去将她接过来,估摸着也要明日到。

  余姝给两人分别买了礼物,林人音的是一把锋锐无比的匕首,薛好一的则是一把华丽至极的团扇,扇面上还有一只白茶色妩媚风情的狐狸。

  至于念晰,她去了南方管里酒商,颇有建树,与余姝的信中说了回来那日要带五坛好酒来,两人不醉不归,余姝为此专门买了一套骨瓷酒具送给她。

  剩下的一些大多是傅雅仪在一旁给出的意见,她居然能记清大多数人的喜好,并且决策迅速地点出可以送的礼物,节省了很多时间。

  待到两人归家时已经是酉时中了,路上又下了场小雪,傅宅内的小径上多了不少人在清扫新覆盖上的积雪,干枯的树枝上挂了几个红灯笼,四处都是一片喜意融融的情景。

  侍女们见着了余姝和傅雅仪回来纷纷打起招呼,眼睛亮晶晶地望向傅雅仪。

  傅雅仪冲她们摆摆手,淡声吩咐道:“打扫完后便去休息吧,今夜去领了赏银,从明日到正月初九你们想做什么便做,归家也行,明日一同来吃流水席也行。”

  侍女们纷纷欢呼起来,每年这个时候她们都等着傅雅仪这句话呢。

  往日里颇为清幽的宅子里骤然热闹起来,余姝跟着傅雅仪一块儿走,她本想回王宅来着,可被傅雅仪叫住准备去书房再商讨些地宫上的事情便也干脆今日宿在傅宅了。

  两人一路往前走时恰巧见着了正在帮春月写对联的塔塔符儿,她冲两人好奇地笑起来,“听说余娘子去替我们买礼物了,我有吗?”

  余姝点点头,“自然是有的,明日再给你。”

  塔塔符儿也就十八九的年纪,与余姝差不多大,她闻言露出了个灿烂的笑,“落北原岗真好,我今后也要待在这里。”

  塔塔符儿被余姝寻到前颇为穷愁潦倒,宠爱她的父母死得很早,在她十六岁后便总有媒婆上门给她说亲,左一个女子现在不嫁人未来就嫁不出去了,右一个现在寻个好夫婿未来也能活得开怀些,塔塔符儿相看过几次,她觉得这些男人好可怕,不是让她相夫教子便是让她生儿育女,她是个有志向的女孩,她想做出一把这个世上最为锋锐的刀,每一个听到她梦想的男人都说她异想天开,接着便是类似女人要有女人样子的规训,塔塔符儿被说烦了会直接掀桌子,还会往对方身上扔石头吐口水,后来也没有媒婆敢再来说亲了,但也很少有人再来光顾她的生意了,塔塔符儿在饿得快要去讨饭的时候遇到的余姝,一听余姝的话从答应到收拾好行囊不超过一柱香,她十分欢呼雀跃,是余姝遇见的匠人里最容易请走的一位,也是最小的一位。

  春月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塔塔符儿的脑袋,温柔的脸上泛着笑意,“你不要一直说话了,你刚刚在这里已经和七八个人搭话了,是不是在故意消极怠工。”

  匠人们的安排,男人在城里给他们拨了栋小住宅,女人便直接进了傅宅居住,赦赫丽和塔塔符儿都是由春月安排的。赦赫丽一到傅宅觉得自己到了天堂,知道千矾坊是东家的产业后更是每日流连于那里听曲看美人,和初秋简直成了知己;塔塔符儿也是个闲不下的性子,但她大概是到新的地方有雏鸟情节总爱粘着春月,逐渐成了春月身后的小跟屁虫。

  春月曾经有过一个妹妹,可惜后来早夭,看塔塔符儿多了几分对待妹妹的宠溺和纵容。

  塔塔符儿被春月一说,连忙加快速度写,一边写一边说道:“姐姐,我没有,我只是嘴巴闲不下来,你都不知道我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根本没人和我说话,我憋了好久。”

  “你每回被我抓了都用这套说辞,”春月点了点塔塔符儿的额心,却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笔,替代她写起来。

  塔塔符儿在一旁像只青蛙一样蹲着,夸张地鼓起掌来。

  傅雅仪和余姝没有再打扰她们,往前走去,等到到了傅雅仪的书房,终于安静了许多。

  可是等到了书房后,傅雅仪的眸光却变了几分,她坐在太师椅上冲余姝招了招手。

  余姝被她这样的眼神瞧得有些紧张,缓缓走到了她身边,低声问:“夫人,什么事。”

  傅雅仪拉了一把她的手,将她拉拽到自己的腿间。

  余姝僵了僵,却又想起自己的话,心口砰砰直跳,略微放软了腰肢。

  可傅雅仪却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保持这样的姿势低头盯着她,然后拿出了一根发簪插到了她发鬓间。

  “你今天好像忘记给自己买东西了,我就帮你挑了一根。”

  余姝因为她这句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她都在准备傅雅仪要做什么了,结果居然只是一根发簪?

  等等,夫人什么时候买的?她怎么不知道?

  余姝有些困惑:“您什么时候买的啊?”

  “不是买的,”傅雅仪挑了挑眉,“是前些日子订下的,你这一年上下打理颇为尽心,确实该得些东西。”

  余姝顺着发鬓往上摸去,摸到的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孔雀,它不似普通孔雀般只有绿色,反倒尾羽上五彩斑斓,上漂色的细碎珠宝,流光溢彩,华丽至极,瞧着便价值不菲。

  傅雅仪摩挲过余姝的侧脸,笑着说道:“我倒是觉得你有时候像只张牙舞爪的小凤凰,可惜民间不让做凤凰簪子,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换成花枝招展的孔雀了。”

  余姝被她说得脸一红,“夫人只给我做了吗?”

  “对啊,”傅雅仪点头,“每年我觉得最劳苦功高的手下,都会给她们准备好奖励。”

  今年的是余姝,任何人都不可能比余姝更加累更加劳苦功高,傅雅仪在远陵时便绘了模子快马送回落北原岗找匠人造好,刚刚上街时她便趁着余姝去看糖葫芦时顺手接了。

  这很衬余姝,衬得她娇艳又明丽,像株刚刚盛开的芍药,带着勃勃生机与烂漫。

  余姝听见大多数人都有过,心底有些复杂,可她明明记得念晰以前与她说起时都有说过,傅雅仪的奖赏一般是大年夜里直接端到那人面前的五千两纹银,每一回念晰都羡慕地口水都要流下来。

  于是她试探性问道:“那明天我还有五千两纹银的奖赏吗?”

  傅雅仪:……

  傅雅仪勾了勾唇,懒声道:“有。”

  余姝闻言松了口气,面上又满是笑意起来,她诚心诚意地说道:“谢谢夫人。”

  傅雅仪点头应了声好,两个人之间又略微沉默了起来。

  “你说的教导,”这五个字刚刚出来,余姝便忍不住咬了咬唇,紧接着听到傅雅仪说道:“年后再说吧,最近没什么时间。”

  余姝乖乖应了声好,临到此刻她又有了几分对于未知的恐惧,只抬眼看向傅雅仪,轻声问:“夫人,你、我今天要感谢你吗?”

  “嗯?”傅雅仪语调轻扬,像是有一把小钩子一般,她与余姝对视,眸光略深,“你要如何感谢我呢?”

  余姝舔了舔唇瓣,仿若暗示。

  傅雅仪拍了拍她的腰肢,示意她站起身来,然后一条腿搭上了另一条,又将余姝拉坐了上来。

  余姝此刻的姿势并不怎么舒服,她几乎坐在傅雅仪的膝盖上,只能揽牢对方纤细修长的脖颈才能坐稳。

  “确实应该让你先适应一下,”傅雅仪捏起她的下巴,命令道:“张嘴。”

  余姝红唇轻启,含住了傅雅仪的指尖,唇舌都在此刻再次成了指尖的玩物,可与往常又略有些不同,她睁大眼,见着了傅雅仪眼底的恶劣,膝盖原来也能成为作弄她的东西,陌生的震颤令她蜷了蜷指节,眼角沁出些湿润来。

  余姝觉得自己此刻像只被人肆无忌惮抚摸肚皮的猫,既觉得袒露出腹地格外危险,又忍不住的沉沦其中。

  只是猫可以发出呼噜声表达喜与乐,而她的唇齿都被纤长的指节压住玩弄,只能抬起一双朦胧的眼睛去看一看傅雅仪。

  并未过多久,傅雅仪放开了她,余姝软倒在她怀中,剧烈喘息,心口跳动得更快了些。

  她甚至有些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可当傅雅仪的手扣住她的后脖颈时她又忍不住一个激灵,浑身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余姝,”傅雅仪声音有些哑,她冰凉的手指像是一尾正在攀爬的蛇,从余姝的脖颈一路缓慢摩挲到了耳垂又到右耳耳尖,那里正红得像她送出的孔雀发簪上镶嵌眼睛的红色翡翠,在她反复的抚摸下缓缓将她的指尖也烘上了热意。

  “你的谢礼我收下了。”

  余姝说不出话,她缓了许久才缓过来,站起身时踉跄了一下,还是傅雅仪扶住了她。

  她咬了咬唇瓣,又低头看了看,有点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傅雅仪指了指门外,“我在旁边给你留了一间房,你可以去沐浴休息。”

  余姝点了点头,脚步有些急促地走了出去,甚至忘记道别。

  傅雅仪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喜欢穿深色的衣裳,哪怕今日出门也穿了一身黑色的交领衣裙,她撇了一眼自己膝盖上明显泅成更深的黑色的那一小片,站起身来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路过余姝的房门前,能瞧见里头那一抹趴伏在桌边的剪影,而这抹剪影在她路过时又站了起来迅速走到窗前打开了侧面窗户。

  余姝一张艳若桃李的芙蓉面从窗中探出,头上的孔雀簪子尚未取下,依旧穿着那鹅黄的衣裳,目光有些闪烁。

  “还有事吗?”

  傅雅仪问道。

  余姝默了默,最终还是拿出了一个绿色的礼盒递给傅雅仪。

  “夫人,给你,”她往日如脆梨般清甜的嗓音多了几分哑,慢吞吞说道:“你也没有给自己挑过礼物。”

  傅雅仪有些惊讶,结果礼盒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根黑玉雕成的烟杆,雕刻的是一条鳞片分明的巨蛇,仿若盘旋在杆身上,没有一丝杂质。

  傅雅仪的手很是白皙,且保养得宜,这抹黑色被她握在手中时呈现出危险的色差来,可是却与她的气质格外相衬。她垂眸打量了会,玩味道:“你今日将礼物送了,明日我还有吗?”

  这便是将刚刚余姝问过的问题送回来了。

  余姝有些恼怒地跺了跺脚,“有!行了吧?”

  说罢她便猝然关上了窗户。

  傅雅仪失笑,将烟杆放回礼盒中,悠悠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傅女士:有坚定目标的功利主义者会将路上的磨难当成机会,站到顶峰后永远都不会回望自己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