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59章 豪赌

  畅春楼只听名字就像是一家中原人开的曲楼,里头的姑娘只卖艺不卖身,琴曲都是一绝,这些年又收容了不少当地的姑娘,将曲艺和琴艺范围进行拓展,称得上是东西贯通,也称得上是妲坦最繁华的曲楼。

  而历经数十年畅春楼屹立不倒,甚至还越开越红火,无人可在这里头强迫任何姑娘卖身,这里的东家背景实力不用猜都知晓是很庞大的。

  赦赫丽喜欢来畅春楼除了因为里头的姑娘都过度貌美才艺双绝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安全。

  按理来说这种场合应该是最容易产生冲突的地方,就像余姝在梵遣都知道要先寻一家花楼方便闹事,可畅春楼却不同,很少有人会在畅春楼里头闹事,大多闹事的最后都会得到教训,并且畅春楼许男客进也许女客进,没有任何偏见,总能让里头的客人都颇为舒心。

  出门时傅雅仪给余姝准备黑色的衣衫便是为了低调行事,此刻从恺金寺前往畅春楼更是方便了些,用头上的头纱掩面,也压根不会有人瞧出这是何人。

  在畅春园的女客中有如赦赫丽一般大大咧咧的,也有如余姝傅雅仪一般用纱巾掩面的,都没什么稀奇,更不会惹人注意。

  刚进了畅春楼,原本格外懒散的赦赫丽便骤然精神起来,甚至还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折扇,颇为风流地扇了两扇,然后流畅且熟捻地进了一个桌位,见余姝傅雅仪没跟上来,还特意招了招手招呼两人快些过去。

  余姝默了默,“夫人,你确定葛娘子与你形容的赦赫丽姑娘是表面端肃娴静,实际上内心狂野吗?”

  她怎么觉得赦赫丽表面也很狂野呢?

  傅雅仪竟也跟着她一起默了默,“大概是有些身为友人的艺术加工的。”

  她眼见着余姝又要问什么,当机立断道:“走吧。”

  说罢,便抬步走到了赦赫丽身旁落座,余姝见状也收起了满肚子的腹诽,跟着走了过去。

  这里的桌台与普通桌台并不相似,大多是方桌,桌前也是酷似美人靠的长椅,在桌子三面围了起来,一条可以坐将近四个人。

  赦赫丽大咧咧坐在正中间,这里的角度最好,可以瞧见台上表演的姑娘们,她拿着每个桌面上都有的钢铁木鱼,用同样质地的头槌敲上去,便是一阵悦耳悠长的响声,不止她在敲,周围大多客人也在和着台上的曲儿应节奏般敲一敲,这也是一种风雅的乐趣。

  赦赫丽敲得很带劲,台上的姑娘表演完之后她都会完全不顾及周围人眼光地猛烈鼓掌,十分捧场,也是因为她鼓掌鼓得积极,畅春楼大部分舞娘又极其大胆,下了台后还会特意过来敬她一杯,与她吃酒,在这儿坐了没一会儿,便已经有三四个姑娘过来了,其中有中原风情万种的琴伎,也有西域大胆火辣的舞娘,玩得开心些还会凑过来贴一贴赦赫丽的脸。

  余姝从没见过这种场面,哪怕在扬州也没有这样奔放的花楼,她从一开始的沉默逐渐变为了震撼,再然后竟然也有些被这样放纵肆意的氛围带动,忍不住盯着游刃有余的赦赫丽若有所思起来。

  年轻的小姑娘经不起新鲜事物的引诱,这是任野婧告诉傅雅仪的,特别是拓丽这种看什么都带着些好奇的,一定要严格管教,免得玩物丧志。

  傅雅仪想了想,余姝自进西域后倒是确实看什么都带着些好奇,但余姝是不可能玩物丧志的,这一点傅雅仪还是颇有自信,可瞧着余姝的眼睛,她反倒好奇起余姝在想什么了。

  在喧闹中,傅雅仪一把扣住余姝的手腕,淡声道:“余姝,你在想什么?”

  余姝已经盯着中间的舞池许久了,除了舞台之外,这里还有的就是舞池和赌场,舞池大多是退场后活跃气氛的舞娘和客人们进去伴着乐曲跳舞之地,一旁便是赌场,赌场上既可以选择和驻扎赌场的姑娘们赌,也可以另外开台和不同的客人赌。

  她眼底确实有些跃跃欲试,可是她并没有听清傅雅仪说了什么,转头便一把扣住了傅雅仪的手,兴奋道:“夫人,回去我也要给千矾坊加个赌场!我刚刚瞧见这里头有几个驻场的姐姐好厉害,一把赢了对方不少钱呢!”

  傅雅仪意外地挑了挑眉,“你想加到哪儿?”

  屋内乐声喧哗声太大,余姝不得不凑近些问道:“您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傅雅仪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我问你想加到千矾坊哪里。”

  “我还没想好,”余姝坦然回答道:“但是总能开一个的!还有赦赫丽姑娘!她揽客肯定一绝!”

  傅雅仪哼笑一声,“行,准了。”

  余姝闻言眼底顿时亮晶晶一片,甚至已经开始兴致勃勃拉着傅雅仪构思在哪里可以加一些什么更完备,自从跟着傅雅仪之后她已经对吃喝玩乐兴致少了许多,现在看什么觉得什么能给自己多挣点钱。

  她们俩在这里聊着,赦赫丽却已经被人灌了不少酒,有温柔小意的中原姑娘坐在她身旁两人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没一会儿赦赫丽便被拉着往赌桌那儿去了。

  走到半路想起来自己还带了人,笑眯眯走回来邀请道:“你们和我一同去前头瞧瞧吗?”

  傅雅仪慢条斯理整了整身上的黑纱,回应道:“可以。”

  于是三人便一同进了人数明显多了更多的赌场中,赦赫丽是有目的地的,她的目的地就在她已经连续赌了半个月的牌桌上。

  这是一副中原传进来的叶子牌,在魏国上流阶层里十分流行,在前些年也跟随商队传进了西域地区,成为有钱人和贵族闲暇时的玩物,畅春楼开发了叶子牌作赌的功能,这里每一把开得都很大,赢便当场暴富,输了说不定赔光身家财产。

  赦赫丽是玩叶子牌的个中好手,很少有败绩,这几日在畅春楼很是出了一番风头,但她这个人却也留不住什么钱财,每回赚了转头便挥洒大半给这里头的姑娘们买水酒,这也是这里的姑娘都极为喜欢她并且频频来敬酒的原因之一,毕竟赦赫丽买下的酒水既给她们喝,大部分银钱最后也会流入她们自己的口袋里。

  赦赫丽这几日的战绩让她很是出了些风头,一开始还有不信邪的人想到她面前试试,可是最后都无一例外地赔光了带来的银钱,直到现在,她坐在庄家的位置上,却没人敢再上前来,以至于她拖着腮坐在桌前,有些无奈地对一旁的姑娘说道:“不是我不愿啊,实在是没有人想和我一块儿打了。”

  余姝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对身旁的傅雅仪说道:“夫人,你会打吗?”

  傅雅仪回道:“略懂。”

  余姝下意识偏头看她一眼,便见嘴上说着略懂的女人,眼底的神情却是自信而傲慢的,显然这个略懂并不是真的略懂,傅雅仪向来自负且自傲,这句话真正的含义应该是她很精通。

  “夫人,你今晚不会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吧?”

  余姝后知后觉道。

  傅雅仪勾着唇角,示意她接着说。

  于是余姝便继续将自己心底的猜测说道:“赦赫丽看着并不像是一个那么好应付的人,一开始提要求的时候也没有明确说明在我和你陪她游玩过后便随我们前去落北原岗,说不准她自己玩完就跑路也有可能。您没有让她定下主意,反倒答应陪她来这里,本就不似您性格,现在瞧见这叶子牌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傅雅仪睨她一眼,饶有深意道:“咱们只是看赦赫丽无人作陪上去陪她玩两把而已,哪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

  余姝秒懂,跟着叹了口气,“唉,要是赦赫丽不小心输到只能卖身来抵债,那该怎么办呢。”

  那能怎么办,自然只能跟着她们会落北原岗好好还债。

  余姝捂着唇,将溢上来的笑赶紧收下去,以免显得自己因为即将坑人而太兴奋。

  前头的赦赫丽还在洋洋自得与身旁的小姑娘感慨自己打遍天下无敌手,傅雅仪和余姝却已经坐到了她的对家和下家,令她不由得一愣:“这是赌桌。”

  余姝扬眉道:“我们不能上赌桌吗?”

  赦赫丽有点犹豫,倒不是觉得她们不能上赌桌,主要是她对傅雅仪的脸和气质很有好感,怕自己赢多了令对方没了面子。

  傅雅仪瞧出了她的顾虑,淡声说道:“赦赫丽姑娘不必顾虑我,哪怕今晚输了一整间畅春楼我也是付得起的。”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惊于傅雅仪的狂妄,但又在她身上那股冷淡而沉重的威压下沉默了起来,忍不住开始猜测这个口出狂言看着便非富即贵的女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赦赫丽却因她的话眼底的惊艳欣赏更甚,忍不住说道:“好,那便来试试。”

  此刻台下已经聚了不少人前来旁观,一位有钱的西域富商填补上了最后一个空位后人算是齐了。

  赦赫丽一边等着发牌一边说道:“咱们这回便来五局累加制如何?筹码赌注从第一局开始逐渐加大,越往后便越高,可由我们四人同时加价,但加的价必须完全相同,你们是我带来的,中途若是想结束,可有一次说结束的机会。”

  傅雅仪和余姝没什么意见,一旁的富商更是经常混迹于场中的人,对这些赌法颇为了解,结束或不结束他都可以接受,这回主要就是玩个乐子。

  就这么定下了规则后余姝拿起自己的牌一看,眸光轻闪。

  余姝很会打叶子牌,尚未被发配之前,平日里一般是陪祖母母亲等女性长辈打,她的牌技是她祖母一点点带出来的,在同龄人中基本无人能敌,后来她再长大些后懂得了不着痕迹地放水逗长辈们开心,那牌技更是堪称收放自如。

  而傅雅仪,虽然她并没有见过傅雅仪打叶子牌,可既然傅雅仪说自己“略懂”,那她便天然信任傅雅仪有能力和她一起赢。

  余姝这一把牌非常好,甚至只要一张二叶或八叶便能和牌,到手便是同花顺。

  她抬头与傅雅仪悄无声息地对视一眼,黑纱下的唇勾出一抹浅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这一把,无论是余姝还是傅雅仪,都将自己手上的牌打得奇乱无比,给赦赫丽送了整整六张牌,开场不过几瞬,便让赦赫丽赢了个大的。

  周围传来一阵恨铁不成钢的嘘声,余姝和傅雅仪却不动如山,傅雅仪只笑了笑,“再来一次试试。”

  第二把要开始加价了,方才第一把采用的是赌坊的基础赌价,傅雅仪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筹码,干脆地将那九注钱全部丢了出去。

  按照规则,傅雅仪丢了多少,其余三人便必须丢多少。

  这第二把赢的是余姝,她打出了一手不上不下的胡牌,面上露出一点兴奋和愉悦,赦赫丽意味深长看她一眼,在心底思索放了一次水应该差不多了。

  而一旁的傅雅仪则更加意味深长地看她,在她转头对自己微笑时便只淡淡颔首,示意继续。

  后续两把赦赫丽自己赢了一把,一旁的富商也赢了一把,她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了点不对劲,这个牌桌好像并不在她的掌控中。

  于是她忍不住开始复盘第一盘到第四盘,那种被掌控感越发严重,眼高于顶到女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越积越高的赌注和连输四盘,面上依旧波澜不惊的傅雅仪以及小赢了一盘却依旧言笑晏晏的余姝。

  此刻傅雅仪手中正摩挲着一把白玉烟杆,殷红的唇扬起,目光带着她此前从未见过的威压和侵略性,仅是坐在那里便仿佛一尾正在等待猎物钻进牢笼的美艳毒蛇,见赦赫丽疑窦的目光瞧过来,她只慢条斯理笑了笑,然后拿出一块价值连城的紫玉放至桌面,掀起眼皮道:“最后一局,我下注的是这个,请诸位投注吧。”

  那富商见着这块紫玉眸光发颤,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几乎当场便直接认输。

  赦赫丽也在看到这块紫玉时猛然惊醒,惊疑不定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雅仪轻笑一声,“你不一定想答应我的邀请,但我也并不想放过你。既然你一开始便打一个耍弄我的想法,那倒不如在此处用赌局做一个决断来。”

  “赦赫丽,你若赢了,这块紫玉便是你的了,”她缓缓说道:“你缺钱,大手大脚,好酒,喜好美人,每一样都需要金钱支撑,但是你一个普普通通的雕工并无法支撑起你的习惯,所以你时常露宿街头,赢下了这块紫玉,可让你半生无虞。”

  她与赦赫丽深蓝色的眼睛对视,勾了勾唇,“最后一局,你赌不赌?”

  赦赫丽感觉自己的心口砰砰跳了起来,她深埋的疯狂竟然被傅雅仪这短短几句话勾出,她盯着那块毫无瑕疵的紫玉,连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哪怕她游历多年,这也是摆在她面前最大的财富。

  尽管台上还有两个明显站在同一方的人,也激起了她强烈的胜负欲,她对自己极其自信,若使出全力,并不一定会输,若是赢了那是半辈子的富贵,她就是个俗人,面对金钱的诱惑,永远会心动。

  可她也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还想起来问一句,“我若是输了呢?”

  “我要你今夜所得的财物,还要你五年,”傅雅仪修长的指隔空指了指她,“这五年你要不计报酬地给我打工,并且不得推卸我布置给你的任何事。”

  赦赫丽权衡了一下,用五年赌半辈子荣华富贵,还是在她的承受范围内的,于是她也笑道:“好!那便来!”

  这最后一局的高额赌注不知不觉吸引了更多人前来旁观,赦赫丽舔了舔唇,打开了自己的牌。

  这一把,赦赫丽的牌很好,她看了一眼傅雅仪和余姝,因为少了一个人参与的原因,三个人的牌面变好的概率都会大大提升,而场上无论是傅雅仪还是余姝,透过覆面的黑纱,都能瞧见两人淡然自若的神情。

  赦赫丽作为庄家出牌后便开始将傅雅仪当作重点对象,每一步牌都追得很紧,从傅雅仪那儿吃出了不少牌,可也因为两人对牌面的计算都较为准确无误,虽然时不时有来有往,一直到了中期都没有人胡牌。

  赦赫丽看着自己手上只缺一张的牌面,勾了勾唇。

  场下不知不觉安静了下来,都在静待这场豪赌最后的赢家,只能听到金叶子在桌面上清脆的磕碰声。

  这是一场三个人的赌局,甚至在所有人心底这也可以说是两个人的赌局,哪怕一旁的余姝都只是两人之间的陪衬。

  赦赫丽咬傅雅仪咬得极紧,打出来和摸出来的每一张牌都看得周围一众看客紧张不已,他们见不着三人的牌面,且因为少了一人导致算牌难度增加了许多,只能等待最后的结果,可也是在这样紧张的氛围中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拿过了傅雅仪刚刚打出来的牌,打断了赦赫丽就要说出口的叫吃两字。

  余姝平静地拿起那一张三叶,温声细语道:“胡了。”

  这两个字明明说得很轻,却让本就安静的台下越发寂静无声起来。

  赦赫丽目光都有一瞬间的呆滞,仿佛想不通按照常理和她下注的是傅雅仪,跟随在傅雅仪身边的余姝不是应该努力让她赢吗?怎么反倒自己赢了呢?

  傅雅仪在她身侧冲她颇为闲适地笑了笑,然后抬手推开了自己面前的牌。

  只见那牌面竟然又破又烂,没有一张牌能够连起来。

  而余姝摊开的胡牌依旧是个不上不下的小胡。

  在未知的情况下,傅雅仪居然一直在大胆地给余姝又碎又烂的牌面喂牌!

  赦赫丽瞳孔微缩,她不敢相信真的有人会愿意连输四盘烟雾弹迷惑她,又在第五盘前吸引她的注意力,在所有人都盯着的情况下,操着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表面上和她针锋相对,实际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就是为了给她的下家喂牌!

  这操作太大胆,也太考验信任,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在她赌牌至今,从未见过有人会疯狂至此。

  她不由得看向这场牌局的赢家,那个同样覆着黑纱,她一开始并没有放在眼底的小姑娘,不止傅雅仪的神情骗了她,余姝淡定自若的神情也骗了她。

  赦赫丽满眼都是复杂,颓丧道:“你们赢了,我是你们的了。”

  周围响起延迟的欢呼声和掌声,傅雅仪指了指对面的余姝,“她赢了你,你现在是她的。”

  余姝被指到,托着腮笑眯眯瞧向生无可恋瘫在椅子里的赦赫丽,俯到傅雅仪耳边低声道:“夫人,你是觉得赦赫丽姑娘不够机灵才推给我的吧?你想躲懒。”

  傅雅仪一直都喜欢机灵聪明的人,可是很显然,极其容易被欲/望所裹挟的赦赫丽并不是一个非常机灵聪明的人,那就说明需要花费更多心思去调教管理,傅雅仪不太想花这个心思,所以便干脆交给本就负责寻人一事的余姝,也算是余姝在管理下属上的一种历练了。反正跟着傅雅仪,跟着余姝没有差别,甚至一定程度上余姝可以代表傅雅仪,未来修建地宫余姝必然也是参与的,赦赫丽跟着余姝还能方便调遣,一举两得。

  傅雅仪没有否认这件事,只略显散漫地“嗯”了一声后说道:“我管你一个就够了。”

  余姝闻言脸色微红,咬了咬唇,“夫人,你在故意哄我吧?”

  “你觉得呢?”傅雅仪偏头看她,扬眉道:“我为何要哄你。”

  “你就是说这话哄着我给你干更多活儿呢。”余姝扬起声调轻哼一声,觉得自己已经看穿了夫人的意图。

  天可怜见,傅雅仪这回还真没说谎,说这话时也真的没有那个心思,难得说一句真心话,余姝反倒不信了起来。

  她手下已经有那么多优秀的姑娘,除了余姝以外哪儿还有人需要她亲手一点点教会那么多东西?

  可她也没有过多解释,反正她债多不愁,解释也解释不清。

  两人这头低声细语了两句,那头的赦赫丽已经趴在桌子上唉声叹气起来,这是预感自己逍遥洒脱的好日子到头了的难过。

  余姝也没有忘了她,只接过一旁的姑娘递给她的一开始便签下的黑纸白字的赌约,冲赦赫丽扬了扬,“今日夜深了,姑娘请先回住处去,待明日我再去寻姑娘签劳务契约。”

  说罢,似是想起赦赫丽的性格,补充道:“还请姑娘不要在今夜私逃,若是我明日寻不到姑娘,凭此契约,无论姑娘在何处都会成为欠债逃跑的通缉犯。”

  赦赫丽默了默,最终用手臂捂住眼睛哀嚎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去恺金寺里等你。”

  余姝见吩咐完了,也不太想再在此处久待,看向傅雅仪,以眼神问她要不要走。

  傅雅仪掸了掸衣摆,缓步走到了她身边,两人并肩走出了畅春楼,马车正侯在外头,就等着迎两人回家。

  车窗外的夜景又从繁华变为了清净,余姝瘫坐在车里,摆摆手抱怨道:“夫人,你下回要打这种牌可得提前告知一声,第五把我那一手烂牌摸到手里时我都慌了,你居然还能给我救回来,再慢两步赦赫丽就赢了。也得亏我演技不错,否则刚刚开场说不准就给赦赫丽看出来我底气不足了。”

  人的技术再好也改变不了运气和牌面整体的烂,余姝摸不到自己想要的牌,她能胡基本全是傅雅仪一边和赦赫丽打机锋,一边状似不经意给她喂的,一场下来说是胆战心惊都不为过。

  当然,这样也不妨碍她一边夸傅雅仪一边还不忘夸夸自己。

  “你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傅雅仪哼笑一声,直视着余姝,那双幽深的眼仿佛能看透一切般点明道:“余姝,你今晚明明也玩得很兴奋。”

  余姝被说得心里一跳,小声嘟囔道:“怎么我想什么您都知道啊?”

  傅雅仪:“如果你没有把笑都摆到脸上,那我应该不会这么容易知道。”

  余姝连忙捂住脸,想了想又放开手,“我今天早上过得太压抑了嘛,晚上玩得这么开心,兴奋一点也很正常对不对?”

  “嗯,”傅雅仪把玩着白玉烟杆,颇为纵容地缓声说道:“你想什么时候兴奋肆意一些都可以。”

  余姝唇角的笑彻底压不住了,她这一刻要是有尾巴说不准还要摇上天,眉眼弯弯地望向傅雅仪,轻声说道:“谢谢夫人。”

  傅雅仪没应这句话,唇角却还是勾了勾,显然心情也不错。

  马车很快回了府,今日一整日事情极多极繁杂,哪怕下午稍微休息了会儿也掩盖不住回府后到疲惫,余姝和傅雅仪告别后还没有走两步便听见了马蹄声到了府门口,随即今日一直在外奔波到孟昭出现在了门前,见着两人后忍不住扬眉道:“你们也刚刚回来?”

  不过孟昭并没有等两人的回话,反倒等进了门,身后的门童也将大门合上后对两人说道:“刚刚妲坍王室向天下发布诏令,大皇子于今日病逝,妲坍王悲痛不已,病体难愈,欲继王位于三王女任野婧。”

  两人闻言,面色顿时严肃了些。

  这个诏令也就代表着任野婧即将登基,她们的计划到了此刻,算是彻底成功了。

  赦赫丽:所以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部分对吧?我成了你们的妻妻共同财产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