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57章 造反

  被迫清醒的余姝有点焦灼。

  主要是她的梦还没做完,抓心挠肝地想做完,其次是她刚刚以自己和傅雅仪为主角做完梦,马上就要去见面,她怕自己失态。

  但是该去还是得去,这种时候叫她去,必然是很重要的事。

  余姝穿戴好衣裳首饰,又打了一盆冰凉透骨的井水拍去脸上,让自己顿时完全清醒了过来,有几滴穿透了衣领滴入,刺得她一个激灵。

  拓丽目光复杂地看她,然后递过来一杯菊花茶,“菊花茶去火。”

  余姝:……

  余姝面无表情接过,一口饮尽。

  拓丽长大了嘴,震惊道:“你还真有火气啊,我逗你玩儿的呢,谁惹到你了啊?”

  “谢谢你的茶,”余姝拍了拍惹到自己的罪魁祸首的肩膀,拿绢布擦了嘴后便向外走去。

  只是那步伐既有几分迫不及待,又有几分忧郁彷徨,看得拓丽满脸困惑。

  余姝没一会儿便到了傅雅仪的院子里,这个时节天气实在燥热,更何况现在还是日头最盛的时刻,就这么走几步路,余姝脑门上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汗,刚刚凉水带来的舒适此刻消失殆尽,心头那股火气又重新涌了上来。

  她一直到了门前才停下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走进去,傅雅仪依旧在水榭中,那轻纱曼帐如今都换了能够少些热的浅色,能够透出帐后倚靠在小榻上的美人。

  美人手里拿着根白玉烟杆,上头冒出了袅袅白雾,文书官们站在水榭外头,正静静等她抽完。

  待余姝走到水榭边便感受到了一阵凉气袭来,傅雅仪从来不会亏待自己,这水榭周围都布着冰桶,流水驱动的小扇每时每刻都将冰气往水榭里头刮,凉爽一片。

  “余娘子来了,”文书官对余姝福了福身,“夫人就等您了呢,不过还请稍等一刻,让夫人将烟抽完。”

  余姝点头,低声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平心而论,傅雅仪并不是非常喜欢抽烟,白玉烟杆她虽然有很多根,但大多数都是做摆设和艺术品,拿在手上的是用来和玉核桃一般把玩的,若真要抽起来,要么是傅雅仪疲惫至极用来缓解,要么是傅雅仪心情不太好用来冷静。

  “是有几件事,不过问题都不大,”文书官回答道:“但夫人自回来后小睡了两个时辰便开始处理这几日堆积的事物,大抵是有些累的。”

  余姝闻言偏头往里瞧去,难得见着傅雅仪懒散地瘫在小榻上,手肘撑着,下巴颌扬起看向水榭的顶端,那截白皙如玉的脖颈无端显露出几分脆弱来。

  那帘幕朦胧,令人瞧不清这个向来强大的美人是否此刻正面带疲态,可也正是这种朦胧,令她精致而艳丽的面容仿佛带上了几分神秘感,总让人想掀开帘幕一探究竟。

  连带着余姝的心也因她而沉静了下来。

  并未过一会儿,傅雅仪抽完了烟,淡声说道:“余姝,你进来。”

  余姝这才掀开了轻纱走进去,里头的烟味儿已散,傅雅仪正揉了揉眉心,面对面时余姝终于能瞧见她那双丹凤眼下伴随的乌青。

  “睡好了?”傅雅仪一边将几份文书递给她一边问道。

  “好了,”余姝恭敬地点点头,也没有往日那般的插科打诨了,见着傅雅仪后余姝反倒想快点儿将事物都了结,好让她睡个好觉。

  文书里大多是这几日前线战局的变化,渡什军队势如破竹,一路将前期失地都打了回来,渡什国内因此而士气大盛,正在商讨要不要再挖几个皇陵出来补充军费,渡什老王边不捺王陵中的财物在这一场反击中几乎已经消耗一空,为此渡什朝廷吵翻了天,虽然这一战成功了,可大多数朝臣都感到了恐慌,他们希望赶快结束这场无限消耗的战争,渡什至今历经八代,其中地宫最富裕的便是边不捺,便是这样都只能支撑一场为期半月的战事,他们无法想象若如渡什王所想,一路打到妲坍腹地,该要损耗多少钱,说不准还没到妲坍国门前,渡什王陵便被消耗殆尽,那后面呢?没有军费的帝王只会将目光放去他富裕的臣子身上,而长期的战争说不定还会造成百姓造反,届时内忧外患,一切都完了。

  因为上一回渡什王出其不备的杀鸡儆猴,这一回所有人都有了前提准备,三日前渡什宰相联合几个有实权的武将在渡什王宫门前展开了兵变,妄图扶持渡什王之子蒙费柯伊上位,这场兵变成功了大半,蒙费柯伊囚禁了渡什王,却并未登上王位,而是代理王权。

  但这与先前的预期大同小异,蒙费柯伊掌权后的第二日便勒令前线暂时停战,守住萨芬领土,而昨日则干脆利落地给尚且在前线的任野婧发下了战和书。

  这份战和书现如今已经到了妲坍王的桌案上,过两日妲坍使臣说不准便会出发前往萨芬边境参与谈和,而立马传递至萨芬边境的还有将任野婧召回的诏书。

  这代表她们等待的时机已经到了,任野婧归来之日,便是一切计划启动之时。

  任野婧给她们的书信中只有一个字——逼。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是任野婧的要求,她不能做主动造反的人,她争夺王位必须是举世皆知被逼出来的。

  现在这个进程已经起码完成了十之五六,任野婧前线兵权被分割,手上兵士难以完全指挥,大皇子派去的人更是几乎不听她命令,而渡什却因为有渡什王曾御驾亲征,上下一心,士气大振,妲坍战败是必然的。但这显然给了大皇子对任野婧发难的机会,那几次战败消息传来,大皇子便在王庭上疾言厉色,狠狠贬斥了任野婧的能力,认为造成此前情况主要归咎为任野婧带兵不利,绝口不提他自己作为粮线负责人,克扣前线战士粮草延误军机之事。

  任野婧还差最后一把火。

  “再过十来日三公主便该回坍元了?她准备何时动手?”余姝看完这几份文书后问道。

  无论是孟昭还是傅氏下的人,都只能起辅助作用,真正拿主意的只有任野婧本人。

  傅雅仪闻言颇为懒散地勾了勾唇,“她准备明日开始便演一演。直接一路从梵遣打回来。”

  “演?”余姝有些好奇起来。

  “她要打一个清君侧的旗号打回来,”傅雅仪缓缓说道:“自梵遣到坍元,消息滞后性很强,她要从那里便开始让大皇子挟持妲坦王,苛延前线军粮,中饱私囊,致使前线战败这个半真半假的谣言传开,然后她‘被逼无奈’清君侧回坍元。”

  “任野婧在军中和百姓中威望很高,这消息一旦成形,口口相传下,假的也能成为真的,她也能够有了正当理由清君侧,夺王权,只要拿下了大皇子和妲坍王,还不是她说什么是什么?”

  傅雅仪显然有些疲惫,说完这段话后难得呼出口气,半阖着眼把玩了几下手中的白玉烟杆。

  “那我们要做什么?”余姝等着她下令。

  “明日开始,傅氏埋藏在妲坍的钉子便帮任野婧撒这个谎,务必跟随她的脚步制造舆论,让她的手下能够顺利接受自梵遣到坍元这一路的城池,也免得再霍霍更多百姓了。这件事交给你来办,两日后人音应该能够带任野婧订购的武器与她汇合。”

  余姝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傅雅仪随即又给了她另一份文书,那上头记录的是素儿坦希地宫建设人员的详细资料,一共一百三十二人,用狷狂的行书腾好,显然是傅雅仪自己的手笔。

  “这段时日你顺便找找这群匠人的后人,看看有没有能带回落北原岗用一用的。”

  余姝目光有些复杂,她轻声问道:“夫人,您是想在落北原岗也建一座地宫吗?”

  “嗯,”傅雅仪点了一下头,她说起这件事面上倒是少了些严肃,只淡声说道:“我想到了另一个生意,打算试一试。”

  “我能问问是什么吗?”

  傅雅仪没有隐瞒,“一座地下钱庄。”

  可仅仅六个字已经让余姝豁然开朗想到了许多,在此之前她一直在思虑傅雅仪是否想建地下兵工厂,可是一座地下钱庄却是完全的神来一笔。

  傅雅仪手下生意涉及的范围极大,而兵工厂此刻也已经到了饱和状态,再多建一个地下兵工厂便会出现很大的空置情况,而傅雅仪至此尚未涉及的最大产业实际上是金钱方面的产业。

  因为傅雅仪手下的产业本就惹人注意,若再多一个专注于财产交易的产业那更是容易被官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可现在新的火铳已经研发成功,若是再有了绝对隐蔽的场合那就大为不同了。

  她们并不一定要发行可流通银票,反倒可以作为女子商会中心,起到财务存储作用,落北原岗的女商户便可以是第一批客人,到时候还可以请葛蓝鹭和柯施等资产破丰的人担保率先储入钱财,也可以招引部分商户加入投资,转分分红提高可信度。未来这还可以分担部分属于千矾坊的职能,令人不用再躲躲藏藏做生意。余姝几乎能够一路想到这独特的钱庄建成后的繁华场景,谁能想到地下还能深埋一个大型钱币交易场所呢?

  余姝从自己的延想中回过神时便见着傅雅仪正侧躺在小榻上,手肘曲起,撑着脸侧,有些玩味地看向她,“在想什么?”

  余姝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在想夫人的野心。”

  “也可以是你的野心,”傅雅仪完全相信余姝能够理解自己想做的事,点明道:“若是成功,你也是创立者。”

  余姝闻言眼底瞬间涌起了点点亮光,她早已因自己想象出的商业卷轴而兴奋,此刻更是仿若共享了傅雅仪那铺天盖地的野心,有些难以自控的期待起来,她甚至能想象到自己哪怕回了落北原岗日子也不会平淡下来,傅雅仪永远在前进的路上,而余姝也会跟在她身后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好呀,”她笑了笑,“到时我可不会与夫人客气。”

  傅雅仪扬了扬眉,“这么高兴?”

  余姝坦然点头,“对啊,很高兴。”

  事业上的开拓带来的兴奋与旖旎春梦中带来的兴奋是完全不同的,野心从来不是谁的代名词,余姝这一刻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这样野心勃勃。

  她看一眼傅雅仪面上的倦怠,轻声说道:“夫人,您要休息吗?”

  傅雅仪反问道:“我休息,你替我处理文书吗?”

  余姝看了一眼桌面上还高高堆砌的文书,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笑着点头道:“可以啊,但是夫人要答应我一件事。”

  傅雅仪闻言倒是来了点儿兴趣,“什么?说说看。”

  “现在还不能说,回落北原岗之后吧,我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必然是夫人可以接受的,夫人若是答应,莫说这些文书,明日后日我都可以过来帮着夫人一块儿处理。”

  傅雅仪上上下下打量过她,却也没什么锐利,反倒仍旧懒懒散散,最终只点点头,“行啊。”

  “那你处理吧,”她干脆地在小榻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平,阖着眼说道:“也不用明日后日,便今日,替我看了,明日开始好好将我交代的事先做了就成。”

  余姝眨了眨眼,挑了条傅雅仪常坐的太师椅在桌案前坐下了,没忍住低声问了句,“夫人,你这么信任我啊。太子理政还要先给皇帝过目呢。”

  傅雅仪眼睛都没睁,声音淡淡:“你是我调教的,有什么处理不了。你是在怀疑我吗?”

  这句话狂妄至极,又给了余姝无限的信任,反倒令余姝咬了咬唇,压住上扬的唇角。

  身后的傅雅仪渐渐陷入了睡梦中,一床小毯盖在她身上,衣袖被卷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面容上的凌厉和冷淡削弱许多,反倒多了几分无害的模样,哪怕知道是假象,余姝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眸光轻闪。

  傅雅仪大概也不会想到,余姝在想要她答应一件事时心底想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以下犯上且僭越的事情。

  余姝做的梦越多,便越蠢蠢欲动。

  总想再发生点什么。

  后续几日整个傅宅都忙碌起来,孟昭忙着往返于吉尔斯卡那沙漠间,既要修复神女像后的机关,还要带傅家的人前去清空密道内的大部分财产以及文书,在这一点上傅雅仪也完全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压根不怕孟昭会中饱私囊,便随她去了。这一回因为工程较为浩大,也没有再从坎金柔的府邸出去过,而是暂时移动到了坍元城外傅雅仪新租下的宅院中,派人持火铳把守,以防城外流民发现。

  余姝则忙着替任野婧造势,她和傅雅仪的推测并没有错,和战书的到来令大皇子越发感觉自己占到了优势,那几日的朝堂基本都以批判任野婧为主题,他在朝堂上狠狠斥责了这一次战场中任野婧的错误,并且请求妲坍王严惩以示重视,中途任野婧方的势力完全沉默噤声,可这并没有激起大皇子的警惕,反倒加剧了大皇子的猖狂,令他越发觉得优势在自己。可他并不知晓,远在梵遣之外,他贪墨军费延误军机的证据已然传遍,却又被好好压制在了任野婧行进的城池内。同时任野婧在被自己的下属呈上这一份证据后直接三问大皇子要求一个解释,只是很可惜,大皇子并不知晓这件事的严重性,更不知晓这件事早已在任野婧走过的地方人尽皆知,他选择派人前去毁尸灭迹,结果被早有准备的任野婧捉了个正着。那细作第二日便改了口,当着任野婧整个军营的面痛陈大皇子所做过的混账事,并且表示愿意投奔任野婧作为证人指正。同时他还对朝堂中的局势提出了一点疑虑,直言妲坍王曾亲口说过自己属意任野婧,可现如今却对任野婧步步紧逼,他怀疑大皇子暗中挟持了妲坍王。

  此话一出立马挑起轩然大波,任野婧嘴上说着自己不愿相信小人谗言,厉言手下不得妄议王兄,挑拨兄妹感情,手下谋士劝了几轮才劝住她受诏令回王都的愚忠想法,让她写了信前去王庭问询。

  九月二十,妲坍王庭收到了任野婧的信件,里面厉言痛问大皇子是否贪墨粮草延误军机欲置妲坍于死地,欲置姊妹于死地,又附上民间大肆传扬的贪墨证据,同时询问他是否暗中挟持了妲坍王。

  信件极尽真情流露,令任野婧宛如一个万般信任兄长的天真妹妹,气得大皇子当日便摔了一套价值千金的墨宝,随即大皇子被宣召入宫,内部传来妲坍王的痛骂,狠狠打了大皇子几巴掌,可随即也发出了一封痛斥任野婧听信谗言的折子。

  这是妲坍王态度的表明,这也令任野婧彻底下了决心。

  九月二十二日,任野婧收到了书信,她看过后在烛火边静坐了两个时辰,斩断了自己与父兄的最后一丝亲情,然后烧了这封折子,囚/禁了送信的妲坍王近臣,对外直言自己收到了妲坍王求救的书信,改换旗帜,彻底宣告了前往坍元清君侧的目标。

  九月二十五日,任野婧连破七城,她还未曾到达,三公主乃正义之师以及民间编排的大皇子挟持王上等十二桩罪行的言论便已甚嚣尘上,人尽皆知,大多城防见着了任野婧的威势未战先怯,干脆地开城门迎她进入,百姓夹道相迎,在王庭还未反应过来前,便已经快到了坍元城门前。

  自任野婧开始的那一日,拓丽便开始静静等待,甚至不再与余姝插科打诨,她坐在小小的凉亭中一日日看自己母亲的前进路线,默默整合了三公主府留在城内的势力,然后在任野婧打到坍元城的前一日,回到了三公主府,并且秘密会见了可按儿,余姝全程戴上面罩陪同。

  头顶亮起白亮的月光,越是深夜,越是寂静。

  拓丽这个天真且肆意的小姑娘仿若在她母亲不在的日子里飞速成长着,此刻竟也隐隐有了属于王室的端肃沉凝,直到可按儿领命前去带兵后,拓丽面上才露出一两分紧张来。

  她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轻声对一旁的余姝说道:“我其实很怕出问题,但我知道,我一点儿问题都不能出,一切都等明日见分晓了。”

  余姝陪她碰了一杯,笑道:“你母亲都走完九十九步了,就剩你这一哆嗦了,有什么可慌的?”

  拓丽面上紧张不减,幽幽道:“那是,赌上身家性命造反的又不是你。”

  余姝但笑不语。

  因为拓丽说的很对,赌上身家性命造反的不是余姝,并且整个傅氏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剩下的她们没有任何能够再插手的余地了。

  今日若不是拓丽恳求,她也不会陪拓丽前来。

  孟昭作为引导已经在吉尔斯卡那沙漠边等候,早已到了坍元的林人音正在坎金柔的府邸前守候,等待里应外合。

  傅雅仪坐镇傅宅中,准备随时处理紧急发生的情况。

  这样完整的布置,任野婧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小。

  拓丽没有非要余姝说话的意思,她只是不知道这些话能够和谁说,所以只能跟余姝这个她最熟悉的同龄人说,与余姝斗嘴了两句后反倒平静了下来。

  可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拓丽没有说话,余姝也没有说话,两人在三公主府枯坐了一整宿,直到旭日东升,浅黄的金光洒落人间,城外终于传来任野婧的大军兵临城下的消息。

  城门口的流民见着了任野婧仿若看到了希望,竟也夹道相迎,一直将她迎到了城门下。

  拓丽披上了自己的甲胄,提起这么些时日不断演练的长刀。

  公主府的一千四百余兵众已然集结到位,沉默着站在他们的小主人身后。

  余姝第一回见着拓丽这样正经且肃穆的神情,与她身后的兵众仿佛融为一体,目光锐利,抬手一挥,众人打马向王宫而去。

  今日本该是休沐,可连日来任野婧的高歌猛进令妲坍王勒令所有官员皆住卧于王庭中,不得离去,他发下无数道批驳任野婧是谋逆反贼的文书,却已在先入为主的各方前失去效力,归顺任野婧的城池尤其还要对外宣称接收到的为伪造文书,这更令妲坍王气得在大殿上发了好一阵火。

  昨日任野婧快到坍元城前的消息早就传到,可按儿在拓丽这处密会后便奉大皇子之令点了兵力前去拱卫王庭,而这张王牌也成了拓丽顺利扣开王宫大门,几乎没有任何阻拦地杀到大殿前的底气,并且成功在午时之前围住了整个议政殿。

  她站在气派的议政殿前,仰头看向头顶那书写的“浩然正气”几个鎏金大字,对身旁的余姝说道:“小时候我也被爷爷抱过,他指着那几个字告诉我,让我今后做个正直有底线的人。”

  “我母亲颇为肆意,不愿成亲,一个人生下我后便继续征战,那时候我被王室宗亲偷偷骂过没爹的野孩子,是爷爷牵我到议政殿前对我说他的金枝玉叶用不着什么爹,正好他喜欢孙女,让我别叫他外祖,便称爷爷最好。”

  “可是他知道我摔傻了的时候很开心,知道大伯将我卖去为奴后不发一言,知道大伯克扣我母亲前线粮草后轻轻放过,”她轻声说:“现在他不是我爷爷了,我不用留情了。”

  拓丽说这话时,面上的神情很冷,带着极度的决然。

  这一刻她不必再为了母亲而伪装痴傻,可以尽情在所有人面前展露自己平日里被收起的獠牙。

  她的脸上沾着刚刚一路杀过来沾染到的血,却站得前所未有的笔直,一只手搭在剑柄上,干脆地往大殿中走去,她的身后跟随的是身形高大的可按儿和属于她的一队私兵。

  殿中的妲坍王和大皇子被捆在了一处,其余的大臣大多被束缚着跪在地上,拓丽从他们身前走过,缓缓走到了妲坍王身前,笑了笑,“孙女知道爷爷被大伯所挟持,特奉母命,前来护驾勤王。”

  大皇子见着了可按儿哪儿还不知晓自己遭到了背叛,挣扎着怒吼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你竟敢背叛我!”

  可按儿的面上满是严肃,义正言辞道:“可按儿誓死效忠王上,听闻王上为大皇子所挟持,特来护驾勤王。”

  妲坍王苍老的脸色黑了个彻底,咬牙道:“我未曾被挟持过。”

  拓丽闻言一刀刺进了大皇子的大腿中,顿时鲜血喷溅,她朗声道:“爷爷,你不要害怕,胆敢挟持你的乱臣贼子已然待法,母亲马上就能攻破大伯设下的防线前来护驾!”

  与她话语一同出现的,还有大皇子的哀嚎,他恶毒而怨恨的目光望向拓丽,痛得说不出话来。

  拓丽却走近了几步,咧了咧唇角,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道:“大伯,这是你算计我的利息,咱们之间还没完呢。”

  “竖子尔敢!”妲坍王瞳孔微缩,气得胡子都颤了几颤,“你们这是谋逆!”

  “爷爷可不要乱说,”拓丽用清脆而年轻的声音,笑嘻嘻说道:“我与母亲可是奉命前来护驾的,这是全妲坍的人都知晓的事。”

  妲坍王闻言眼前一阵又一阵的眩晕起来,他环顾四周,见到的是自己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大儿子,是屈辱地跪在地上没有一人敢为此时的情况反驳的臣子,是已经倒戈的武将,还有他曾经多次试探确认已经痴傻的外孙女。

  没有哪一刻让他比现在更加绝望无助。

  “牝鸡司晨!”大殿中终于有人高昂着头指责道:“小殿下你可知你这是反贼做的事!渡什妲坦和谈在即,如此动摇国之根本,难道你们要成为千古罪人不成!”

  好!骂得好!

  妲坍王抬眼看去,眼底多了一分光亮。

  有了这一人开口,便有了更多人敢于开口,任野婧若是上位,要清算的人不少,利益相关,在有人打头后容不得他们不开口。

  殿内立刻响起了七嘴八舌的唾骂声。

  “假传圣意,实在是混账行为!”

  “前线兵败一事本就该三公主负全责,此般作为是心虚吗?”

  “我们誓死效忠王上,誓保大皇子,你们难不成还要将我们通通杀了不成?”

  拓丽站在原地,沉默不语,冷然扫过殿下那半数人,还未曾开口反驳,殿前便已经传来一阵几乎可以堪称地动山摇的脚步声,然后整齐一致停在了门前。

  刚刚还嘈杂的大殿为这样的威势所摄几乎立刻噤了声。

  在这样的寂静中,门前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重甲的任野婧,她明明面上带着浅笑,正闲庭信步走进来,可身上所散发的威压却压得跪在地上的臣子们有些喘不过气来,本就寂静的大殿更是针落可闻。

  任野婧一直走到了妲坍王面前,细细打量了一下一旁的女儿后才扬声道:“儿臣任野婧,救驾来迟,还请父王见谅!”

  妲坍王睁大了眼,可那眼底怎么瞧都彻底灰败起来,那是察觉到大势将去的绝望。

  若是拓丽还有群臣敢于唾骂,可面对威势赫赫的任野婧,只需要一个眼神便足矣令群臣缄口,深深俯下高傲愚蠢的脑袋。

  他与面前言笑晏晏的三女儿对视,终究还是无力地跌倒在了自己的王座里,再无法发出哪怕一句辩驳。

  他闭上了眼,握紧了王座扶手,咬牙道:“三公主任野婧,救驾有功——赏!”

  傅女士:是的 我想开个银行和证券交易中心。

  主打一个全方位多层次覆盖式发展,从决定到西域开始,傅女士已经效率奇快的进军酒业、屠宰业、金融业,未来还有一个已经预定的出版行业。

  咱就是说要不她能做大做强呢,真·生活处处是商机。

  西域副本快结束啦,其实这本书偏群像一点,就是非常忍不住想写不同的女性角色,但是傅女士和姝宝还是绝对的第一主角,咱们尽量早点开下一个副本把窗户纸戳破放上日程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