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36章 偷人

  三日一晃而过,驼铃响起时,便又到了上路的时候。

  州秋驿遭遇风暴的事这三日已经传得很远很广,驿长却挺无所谓,每一年州秋驿都要遭遇几次沙暴,过去也会毁坏不少屋舍,只是没有这一次这么彻底罢了,既然敢在此处开马驿,那就不会想不到这些事,毁了再建就是,实在不行不是还有营账嘛。给他几年,州秋又能成为最大的马驿。

  该感谢这些时日的防风固沙,那片绿洲虽然也遭到了一定程度的肆虐,可大多数却在这样的灾害下存活了下来,只是稍微枯萎了些而已,没几天便又生龙活虎地抖擞精神,迎头生长起来。生存基础没有断裂,那一切都还有无限可能。

  余姝这三天伤口养得基本结痂了,也基本能够自由行走。她还年轻,身强体壮,正是活力最盎然的时候,再惨的伤都好得飞快,尤其在地下室傅雅仪强压着她处理过一次,更是让她少吃了一般伤口可能面临的发炎发肿甚至腐烂的苦。

  第三日离开时,她已经生龙活虎起来,只要不狂奔大跳,骑个骆驼还是没什么问题的,甚至因为和傅雅仪在地下密道走了一趟,她还学到了点技巧,向驿长也要了两个小壶,一个装酒一个装水别在腰间,至于她那一把辛苦努力付出了整整七日才得到的从未见过天日的火铳则被她藏在了靴口。

  沙漠中实在很不适合穿绣花鞋,一双靴子又能防止沙子进入又能藏东西,对余姝来说实在很实用。

  等到带着“傅”氏旗队伍开始行动,空旷无垠的黄沙中又多了一大串影子,余姝再回头看时,州秋已经逐渐被甩在身后,只能见着成片的帐篷尖白的顶,沉默着矗立在沙漠中。

  临裕沙漠的第三个马驿离州秋有整整十日的路程,傅雅仪为了赶路,几乎日夜兼程,整个队伍分成两组,一组白日赶路,一组夜间赶路,白天赶路时夜间组便共乘一匹骆驼,在骆驼背上修养,夜间则反之,骆驼也同样分成了两组,以方便轮流修养。

  余姝被分到和傅雅仪一组,可这一回她生不起半点旖旎或变扭的情绪。

  因为累,实在太累了。

  白日六个时辰,夜间六个时辰,哪怕交替也令人身心产生莫大的疲惫感,尤其是行至中途时,更有一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前行没有别的选择的无助感,哪怕累到极致也只能在骆驼睡一觉,连素来以吃苦耐劳著称的骆驼在这样的情况下都累病了两匹,行路途中除了在第二个马驿落站小歇一晚以外,几乎很少有脚能落地的时候。

  也就是这样的急行,令十天的路程缩短到了八天,在离开州秋的第八天,一行人终于到了远陵驿,在见着远陵驿的屋檐时余姝险些喜极而泣。

  后面几日,她腿上的磨痕哪怕垫了更厚的垫子也好了又磨破好了又磨破,几乎就要磨出林人音所说的茧子来,而她的体力也快支撑不住,好几次在骆驼上昏昏欲睡,若不是傅雅仪梦中惊醒一把兜住她的腰,怕不是要跌下马去。再后来余姝实在没了力气,傅雅仪便带着她从一人六个时辰改为了自己八个时辰余姝四个时辰,两人如此了两日,余姝每一刻都在担忧傅雅仪会不会因为睡眠不足而倒下,可索性终于提早到了。

  余姝坐在驼背上,浑身上下都绵软无力。

  林人音在一旁笑她,“姝宝,感觉怎么样?头一次出门就遇上这样的行驶速度,你实在运气不太好。”

  余姝掀起眼皮睨她一眼,叹了口气,“我原本以为到州秋那段路已经算累了,万万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

  说着,她跌跌撞撞就要下马,可长时间坐在马上,发酸的腿却没有在落地的一瞬使不上半点力气,若不是傅雅仪眼疾手快捞了她一把,说不定要给骆驼拜个早年。

  “多谢夫人,”余姝扶着骆驼腰身站稳,又用脚跺了跺地面,才算有了些踏实感。

  傅雅仪没有多说话,这一路以来她劳心劳力,哪怕再好的精力也消磨殆尽,此刻面上涌起倦容,略一点头,领着一行人往里走。

  远陵不似州秋,面积那样庞大,它就是一座矗立在风沙中的三层大楼阁,上面用鎏金的字体笔走龙蛇写着远陵两字,可从上到下都用着灰扑扑的防风固沙的材质,除了这块匾额金碧辉煌,没有半点引人注意的特质。

  可进了里头反倒别有洞天,内里装潢无不精致灵气,连桌椅板凳都刷着崭新的黄漆,柜台后坐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长发半绾,一身贴身薄裙,连袖口都是名贵透气的纱质,隐隐约约甚至可以看到莲藕似的玉臂。

  见着了人进门,她也不起身,手中握着团扇,倚靠在柜台后掀眼看了众人一眼,拉长声音道:“原来是傅当家的,好长时间没见着你了,人音小姐可这回可来了?”

  林人音走到柜台前,笑道:“薛掌柜,好久不见。”

  薛好一这才正眼瞧了她一眼,轻哼一声,“你们这回要几间房?”

  “三十二间,”林人音报了个数,“还有吗?”

  “有啊。”

  薛好一在柜台后数了三十二把钥匙,递给林人音后又回了自己的躺椅上,冲几人摆摆手,“都是熟客,我也就不带路了,你们自己个儿按照牌子上头的序号找房间罢。”

  林人音也不和她客气,率先抽出两把钥匙递给傅雅仪和余姝,“三楼顶层的房,夫人你和姝宝先上去休息吧,我领了别的人前去把东西卸了,再牵着骆驼前去吃点粮。”

  傅雅仪颔首,拿了钥匙没说什么便往上走去。

  余姝跟上她,揉了揉眼睛问道:“夫人,咱们在这儿休息多久啊。”

  “两日。”

  余姝闻言眼睛亮了亮,“能休息两日吗?咱们不赶后头的路了吗?”

  “这里再行五日可到临裕沙漠边缘,出去后便是隶属于妲坍的小国萨芬,再行十日左右便能到妲坍,”傅雅仪解释道:“休息两日不为过,若平安顺遂,半个月后我们便能到目的地。”

  越靠近妲坍,傅雅仪便越不着急,反而一路观察情况,越是安静越代表此刻是安全的,若临裕沙漠边开始有人作乱,那才是真的代表出了大事。

  临裕沙漠向来是个三不管地带,唯一的规矩只有武力,用武力镇压,用武力淌出一条路,斗沙匪、斗刑犯,可能够在临裕沙漠生活的人,大多胆大心细,轻易不会去临裕两侧边境惹上魏国和渡什,莫说魏国,哪怕是渡什要裁决他们斗够他们喝一壶。所以临裕沙漠的乱,大多在中部,也就是州秋到远陵的这一段路,这也是傅雅仪带着一大群人日夜兼程的原因,她实在很懒得应付可能出现的沙漠人物,还不如早些走出混乱区,快点到远陵休息好。

  余姝了解了个大概,打着哈欠点点头,直接进了自己的那间屋子。

  三楼有不少房间,大多是所谓的上房,也就是条件稍好稍贵的房间,薛好一方才给了林人音一大把钥匙,她也是随手挑的两片,因此余姝与傅雅仪的房间隔了不远。

  余姝走进房间里四面环顾一圈,却发现这里的环境已经出乎意料了,竟然有桌有椅有床,地上铺着厚重的地毯,甚至靠窗的位置还有一张小塌。

  半个月前她到州秋时还难以控制地爱干净,可到了现如今,甚至已经失去了擦擦身子的欲望,躺在难得绵软的床前连靴子都懒的脱下,和衣倒头就沉沉睡去,哪怕中途有仆从端了饭上来,她也只迷迷糊糊到门口接过,吃完便再次睡下。

  也因此,她并未发现自己吃过饭后睡得格外快格外沉。

  三方岩是距离远陵驿十二里的一处匪窝,这里的沙匪与劫人钱财的普通沙匪并不同,他们做的是人口贸易的肮脏事。

  这里是三不管地带的边缘地区,从州秋至远陵的行人总会松一口气,认为自己远离了些危险,也是这样放松懈怠的时候,最好下手不过。

  他们一般不会大肆俘虏游商行侠,只会挑人多看着便财大气粗的队伍,偷偷掠走一到两人。

  一般能走到此处的队伍,大多急于行商或有要事,是万万不会费心费力去寻一两个失踪的同队人耽误事情的,也是因此,这伙沙匪在此处经营了许多年,已然有了无数种偷人的法子,并且在魏国和妲坍之间发展起了一条隐秘的人口贩卖网线。

  魏国权贵喜爱西域能歌善舞,身体柔韧的异域美人,也喜爱力气大身形好的西域男人做奴隶;西域权贵喜欢白白嫩嫩的中原男女为奴为婢,双方一联络,发展出不少上下线,沙匪做掳掠人口的下游勾当,魏国和西域驻扎的人牙子给他们下单子,下时限,待他们将人送过去,那头再层层搜刮,将掳掠去的人口压榨殆尽。

  喜大和葫芦额是这帮匪窝的头头,一个来自魏国,一个来自妲坍,两人狼狈为奸,甚至给了自己的匪窝一个“人间乐”的文雅名号,自认做的生意是给双方权贵带去的人间乐事,让他们见着了不同的人间美景。

  这几日西域那头是下了个单子,要四名魏国女子,特别要求要纤细柔弱些,长相艳丽些的。

  喜大和葫芦额在周边蹲了小半月,挑挑选选,先是偷了一个茶商身侧的娇娆小妾,又偷了另一队商户队伍的两个小美人,最近才在过路的盐商手上又盗走一名貌美女奴。

  说实在话,在这里找纤细妖艳的貌美魏国女人实在不容易,前往西域的路太苦太累,很少有队伍会带上手无缚鸡之力还可能拖后腿的人,要么是财大气粗,要么是势力高深,轻易惹不得。两人兢兢业业蹲了许久才终于找着符合标准的人,在凑齐的那一刻便连夜送了信约了交易时间。

  可问题就出在这里,他们面对娇娇弱弱的魏国女子,天然便带着不屑与轻视,尤其被绑来的几个又格外漂亮,是水做的人儿,除了哭着求他们放过,没有半点本事,所以他们也不会想到,最后盐商那儿偷来的女奴居然会起了逃跑的心思,而且还真让她在中途逃走了。

  临裕沙漠太大,一个人跑了,风一卷,连脚印都不会留下一个,那是半点踪迹都找不到,两兄弟急的嘴上长泡,四处搜寻了小半天都没寻到,眼见着时间将近便将目光打到了傅雅仪的队伍上。

  这临裕沙漠里谁人不知惹怒了傅雅仪会是什么下场,若不是实在找不到人,两人也不会将主意打到她的队伍上,毕竟整个沙漠除了她找不出第二支这样多女人的队伍,只要随意偷走一个之后赶紧跑,大不了到妲坍躲几个月,他们还就不信傅雅仪真能为了个人追杀他们几个月。

  两人于是在傅雅仪一行人进远陵驿时便盯上了她们,葫芦额见到马上到余姝便是眼睛一亮。

  他从未见过长得如此艳丽娇俏的女人,不似寻常女奴丫鬟,浑身上下都带着一股以他的文化水平难以形容的气质,可这不妨碍他露出遇见极品的贪婪目光,甚至已经在心底盘算着将余姝卖去妲坍该如何坐地起价了。

  “我有预感,把这个女人卖了,咱们起码能花天酒地三年不开工。”

  当喜大有些忧虑地说这女人看着与傅雅仪很亲密不太好下手估计很麻烦时他这样劝说道。

  喜大咬咬牙,还是被他描述出的富贵迷昏了头,决定干这事!

  于是趁着晚饭的功夫,两人让手下扮成了送饭菜的小厮,将加了药的饭菜送进了余姝房间,再待到夜深人静时,两人换了夜行衣潜进了早已被蒙汗药迷晕的余姝房中,将人往身上一丢便迅速跳窗离去。

  跑出半里地后葫芦额又看了一眼昏睡中的余姝的脸,红光满面,“我们发了!这一次绝对发了!”

  他们约定的时间就在十日后,此刻只有日夜兼程才能抵达,两人将余姝绑了手脚丢进装人的车马中,驾着车一路向西行去。

  晨光熹微时傅雅仪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这些时日她赶路太累了些,昨夜竟然也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可被扰醒的这一刻,她却没有半点迷茫,几乎瞬间眼底便一片清明起来。

  和她同行的队伍都是跟她走过许多地方的老人了,都知晓她的规矩,若是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是绝对不会前来扰她清梦的。

  傅雅仪披了衣裳,前去打开了房门。

  林人音急忙跑进来,眉心有着显而易见的焦虑与担忧,“夫人,姝宝不见了。”

  傅雅仪穿衣服的手一顿,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今天早晨我吩咐人前去放饭,本打算去找姝宝一趟,可是敲了半晌都不见有人给我开门,心急之下便撞门而入,可里头姝宝不见了人影。”林人音解释道:“刚刚我命侍从们挨个去寻了一圈,可还是找不到踪迹,我怀疑她被人掳走了。”

  傅雅仪抿了抿唇,快速穿好了衣服,眉目沉静地向余姝房间走去。

  余姝的房间并没有什么变动,甚至被子都好好铺在上面,窗门紧闭,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住过一般,傅雅仪的眸光越发阴沉了些,她死死盯着余姝床上唯一增添了一抹人迹的发簪,浑身上下都酝酿着一股山雨欲来的风暴。

  她甚至一时想不到是哪个熊心豹子胆的敢动她傅雅仪手下的人,是仇家还是周围的沙匪?范围太广了些,压根寻不到踪迹。

  傅雅仪呼出一口气,坐在房中椅子上,并未过多久便沉声道:“要找余姝下落,必须得经过薛好一,薛好一是个桀骜不驯的硬脾气,不卖信息不管人事,想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比登天还难。”

  这向来是薛好一的规矩,只接待来者,不负任何责任,更别想从她嘴里套出任何一点话,任你们各方势力斗得要死要活,她总是游离于外的那个人,可若要论对远陵周边势力的了解,无人可越过薛好一去。

  傅雅仪眸光微凉,哪怕心底的暴虐快压不住也不影响她近乎极端的冷静,她的目光转向林人音,“人音,你怕是得牺牲一二。”

  林人音几乎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无所谓地笑了笑,“若您与我想的是同一个法子,那倒是也算不得牺牲。”

  傅雅仪没有明说,可眼神交流的那一瞬,两人上下级多年的关系瞬间让彼此明白了接下来的计划,也不多言,一同叫上随从往薛好一的房间浩浩荡荡行去。

  薛好一的房间在一楼最下方,傅雅仪在门口敲了三下,甚至不等里头的人应声,便直接带人闯了进去。

  “傅大当家的,你疯了不成?”刚刚用完早饭的薛好一睁大了眼,可转瞬便被傅雅仪派人扣住肩膀压到了座椅上。

  傅雅仪坐到她对面,盯着她的眼睛,开门见山道:“我丢了一个人,需要薛掌柜帮忙。”

  薛好一被她扣住也不慌,眉眼弯弯着讽刺道:“原来是找我帮忙的,这么浩浩荡荡进来我还以为你是来做土匪的呢。”

  “傅当家的,我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我这儿不保证安全,也不提供来来往往的任何信息。”

  薛好一媚声道:“您的人丢了,来找我要人可没用,该怪您自己个儿没看住。”

  傅雅仪平日若相安无事尚且能与薛好一周旋一二,可此刻她的目光骤然沉了下来,心底的暴躁让她的目光犹如利剑望向对面的女人。

  “那就是没得谈了?”

  “本就没得谈。”薛好一回怼道。

  傅雅仪突然笑了,她干脆地掀翻了桌子,一把扼住薛好一的手腕将她甩去了墙上,然后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火铳抵到她下巴上。

  她明明在笑,可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满是阴冷,仿佛在看一个死物,“薛掌柜,人在你这儿丢的,若说你半分责任都没有那也说不过去。”

  “我知道这里的各路人,你心底门儿清,也就是说余姝失踪那一刻起,你就知道是哪一方人带走了余姝,”傅雅仪冷声开口:“我只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告诉我那是哪一伙狗胆包天的东西敢动我傅雅仪的人,第二,你的脑袋被我的火铳打出浆子,大不了你死了之后我先掀翻这周围的沙匪窝挨个问过去,总有知道的,我不是你的那些红颜知己,对你不会有怜惜,保证说到做到。”

  说罢,她直接按下了火铳的保险大杠,只听咔哒一声,薛好一感受到那样阴冷的温度,下意识颤了颤,恍惚间仿佛真的生出了要被打穿头颅的感觉,她想那样的死法必然是极丑陋的。

  可她在这沙漠中驻扎半生,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哪怕在傅雅仪手下怕极,也硬撑着那口气,稳住脸上的表情,冷笑道:“那你有本事就打死我吧。”

  傅雅仪的脸色骤然可怖起来,哪怕是周围的随从都立马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薛好一是个硬脾气,傅雅仪也是个硬脾气。

  薛好一不愿意服软,那傅雅仪还真有可能下得了手,毕竟在傅雅仪眼中薛好一并不无辜。

  眼见着傅雅仪就要动手让一个人风情万种的美人血溅当场,一旁的林人音骤然阻拦道:“夫人,且先等等!”

  她一把握住傅雅仪的手腕,“让我与薛掌柜单独谈谈。”

  傅雅仪的目光移向她,刺骨寒凉,“你与她?”

  哪怕是林人音都被她的目光吓得有些心惊胆战,明确感受到了如有实质的杀意,她抿了抿唇,“是,还请您暂且留她一命,让我试试,若是不行,人音愿意任您处置。”

  傅雅仪到底还是给林人音几分面子,她慢条斯理收了枪,阴郁扫过两人,“我只给你半刻钟的时间。”

  待到傅雅仪带着随从退出房间,薛好一膝盖一软跪坐在了地上,她手撑着地略微喘气,头发垂落下来几缕,额头一片冷汗,这样狼狈的姿态却反而显得她更加妩媚多情了些。

  “薛好一。”

  林人音叫她的名字。

  薛好一抬眸仰视她,哪怕现在有些狼狈,唇角还是勾出了抹嘲讽的笑意,哑声道:“怎么?你觉得凭着我们俩几次露水姻缘的交情,能说动我?”

  “你少自作多情了。”

  好滴,触发让人贩子死很惨顺便捣毁罪恶产业链的支线剧情。

  大家不用担心姝宝,她可是和衣而眠的,啥都没卸下(包括傅姐姐送她的装满子弹的袖珍火铳=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