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34章 疗伤

  从落北原岗抄近路到妲坍边城也起码需得两个月,这条路需要穿越临裕大沙漠的边缘,顶着风沙整整行走二十日,中途只有五个逐渐简陋的马驿用来补充食物和水。

  这马驿也是这么些年来,魏国的商人们行商走过后留下的,驿长大多是远离故土的魏国人,他们的父母亲人曾经也是穿越临裕大沙漠的商人,最终却斩戟沉沙,他们为了寻亲人尸骨便留在了当地,建起一座座供行人留宿的马驿。

  实际上马驿的数量一直在减减增增,沙漠气候变化极端,每年夏季多风暴,冬季则万里冰封,许多马驿不是被沙暴席卷便是扛不住过于严寒的气候驿长跑路。

  傅雅仪与余姝自出了落北原岗后只在十代径好好休息了一下,再往后便基本维持着每日赶路七个时辰的高强度急行,可哪怕如此,到了七月中旬也才刚刚进了临裕沙漠的边儿,摩挲着被阳光炙烤得滚烫的沙一步步前行。

  沙漠里并不适合马车行走,在进沙漠前的小城镇早就形成了骆驼产业,专供要进临裕大沙漠的行商队伍以马换驼,在沙漠中显然骆驼更能适应干旱燥热的天气,还能减少食物的损耗。

  余姝并不是第一回见着骆驼,在扬州她便时时在扬花长街上见着牵着骆驼衣着打扮另类的西域人前来行商,落北原岗的骆驼便更常见了,大多自西域回来的商人都不会再在这个小镇将骆驼换回马,而是干脆回自己的故土将骆驼转卖还能卖出更高的价钱。但她是第一次骑骆驼,跨坐在骆驼高大的驼峰间,被它一颠一颠带着往前走。

  傅雅仪财大气粗,每每打着这面“傅”字旗来到这里都会受到当地人的热切欢迎,她往往也不负众望大手一挥购置的骆驼能重新组一支驼队,马车里头放着大量补给物资坠在最后面,还给配了三匹骆驼拖行着走。

  长长的骆驼队伍在沙地中拉出一条阴翳,自上而下俯瞰怕是分不出哪个是影子哪个是人。

  自从入了沙漠开始余姝便幕离不再离身,若在落北原岗出发前她觉得六月的太阳晒得人头晕,那在沙漠中七月的太阳哪怕带着幕离都可能将人晒得脱层皮,短短半个月不到,她肉眼可见自己原本如白玉般的肌肤少了些光泽。

  这是缺水的表现,每日急行军加暴晒,哪怕补充大量的水依旧不太顶用。

  但值得庆幸的是在余姝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到了临裕大沙漠里的第一个马驿——州秋驿。

  州秋驿作为临裕沙漠最大的马驿,住房充沛,临近水源,还有一片小小的绿洲可以见到绿色灌木草坪,实在是个好地方。

  初入沙漠时黄沙万里,辽阔无际的壮阔美景很很惊艳了第一次见到沙漠的余姝,傍晚落日时烈得似火的圆日从地平在线缓缓落下,照得枯枝都仿佛腾升起虔诚礼拜的灵魂,她盯着落日看了很久很久,久到眼睛刺痛被傅雅仪丢过来的湿帕子盖住眼睛,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早有无数次经验的傅雅仪带着黑色幕离,在她身侧嗤笑:“你不要人还没有到妲坍,先把一双招子弄瞎。每年被太阳晃瞎眼的人最后都死在沙漠里了。”

  自那之后余姝再也不敢那样放肆地观看日升日落,将自己防护得严严实实,可还是忍不住被那样的美景吸引。

  而到了现在,什么美景,什么壮阔,她已经累得再也无暇欣赏了,同样的美景伴随着劳累便显得枯燥了,到达州秋驿的第一刻她只想狠狠灌几碗水再跳进那片绿洲的湖泊里洗个澡。

  迎风招展的“傅”字旗领着驼队停在门前,余姝跳下骆驼,姿势略有些变扭。

  骆驼虽然没有马那般摩腿,可却比马庞大许多,跨坐上去,莫说坐七个时辰,哪怕只坐两个时辰都忍不住的腿酸,余姝初初骑时很是折磨,过了许久才略微适应,而这将近七日的沙漠行走,她不可避免地大腿根部还是被磨破了皮,需得日日上药再绑上厚重柔软的布条才不至于磨烂。

  在州秋驿接驼队的是林人音,上一回她陪傅雅仪打完沙匪之后便西行去了趟渡什打探情况,打探完后加急往回赶,就是为了并入驼队中一同前往妲坍将上半年的订单且先收了。

  在这里傅雅仪的队伍是常客,压根不用吩咐便有驿站小厮过来牵了骆驼去喂饲料。

  林人音到了沙漠不再穿一身火红的衣裳,反而换了身白色的交领长袍,长发高束,英姿勃发。

  在人群中寻着了格外显眼的傅雅仪和余姝便忍不住笑着走过来,调侃道:“我想着这些日子夫人和姝宝就该到了,没想到姝宝第一回来也能跟上夫人的驼队速度。”

  余姝闻言苦着脸说道:“我是强撑罢了。”

  傅雅仪睨她一眼,面色依旧很淡,只冲林人音吩咐道:“给她找点药,她腿磨破了。”

  “好嘞,”林人音朗声应了,抬手拍了拍余姝的肩膀,“第一次骑骆驼都是这样,时间久了,伤口磨成茧子就不会这样了。姝宝你肌肤嫩,可能会吃点苦头,咱们这儿有专门的药,用过之后保管你三日就好全了。”

  余姝点了点头,几人一同进了马驿。

  州秋驿不是一栋马驿而是一片马驿,为了适应沙漠的天气,这里的屋舍都极矮,大多只有一到两层,但占地面积极大,放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傅雅仪在这里有专门的门院,是两个宽敞的大院,后面便是绿洲湖泊,两个人院子能住将近三十个人,再挤一挤甚至可以住四十个人。

  余姝作为队伍中的上层被分到了一间单人居住的小房间,明明居住环境几乎可以与她幸晖馆的小破房间相提并论,可她还是升起了难得的满足。

  自从进了沙漠,她就再没有睡过床了,到了夜晚大多是就着不同的篝火,裹着厚重的被子,躺在临时搭建的低矮篷帐中过一夜,连翻身都难,夜晚温度极低时还可能失温,到了第二日醒来又立刻被烈日炙烤,弄得人难受无比。

  几乎刚沾到枕头余姝就差点直接入睡,可想到自己身上的几日未曾更换的衣服,又控制不住得浑身难受,最终还是起身拜托驿站小厮打了桶水,趁着日头还热跑到盥洗房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儿擦拭了一番。

  沙漠的水比金子贵,若想好好儿洗个澡怕是只能去绿洲中的湖泊里,余姝实在没有那个力气了。

  近些时日行商队伍来得不多,除了傅雅仪的驼队也就只有另一支小商队,她打算等自己睡醒有力气之后再寻林人音一同去。

  待到余姝醒来时早已日落西山,天黑了个透顶,满天繁星高悬穹顶。

  她又狠狠给自己灌了一口水这才换了身厚实些的小袄走出门去。

  刚一出门便被饭菜香气熏得红光满面,整个驼队像是都休整了过来,各司其职,两间小院顿时多了些人间烟火气,迎面见过余姝的随从纷纷笑着给她打招呼唤她余娘子。

  余姝穿过门坎,这才到了用饭的正堂,里头傅雅仪和林人音已经坐好正在谈话。

  “我在渡什并没有听到任何婵松公主墓相关的消息,”林人音说道:“但渡什战事吃紧是事实,渡什王并不是一个能遵循普通礼教的人,我想哪怕没有引子渡什王也会做一个引子出来,实行挖墓计划。”

  “婵松公主墓并不是关键,没了婵松公主墓还有别的墓,他多得是选择,夫人还是需要早做打算。”

  傅雅仪手中摩挲着白玉烟杆,下巴颌微扬,半阖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可她身上毫不掩饰的气场却能令人感受到此事对她来说,确实是一件需要好好思索的事。

  林人音没再说话,余姝有眼色地轻手轻脚入座,没有打断她的思索。

  并未过多久,傅雅仪说道:“我们先在州秋休整三日,三日后加速穿越临裕沙漠。”

  她眼底多了抹锐利,仿若一柄尚未出鞘却已然显露出无可匹敌锋芒的利剑,决策雷霆说一不二,天然令人信服。

  “不管渡什如何,我们先将普通的生意做了,尽量八月到达妲坍,届时人音你九月启程回落北原岗,我继续在那里驻扎到十一月,看看战事如何发展。”

  除了傅雅仪自己,没有谁能在妲坍渡什打起来时发出最准确的命令,而要做到准确必须保证信息的时效,做到时刻知晓战局,那就必须身临现场。

  “这是否太危险了些?”林人音沉吟道:“妲坍内部并不算多太平。”

  傅雅仪反倒笑了,“那里不会只有我一个人。”

  妲坍渡什的争战牵扯到的是整个西北的利益,如傅雅仪一般的商人届时只会多不会少,分散于妲坍和渡什,以做平衡。

  话到此处算尽,傅雅仪将目光转向安静坐在桌边的余姝,“你呢?你是跟人音回落北原岗还是留在妲坍。”

  余姝闻言一愣,她本下意识以为自己应该已经被拨到傅雅仪身边,自然傅雅仪做什么她做什么,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傅雅仪留在妲坍自己便也该留在妲坍的准备。

  可是现在突然被这么一问,她有些迷茫起来。

  “我也不知道,”她实话实说,“若留在妲坍能帮夫人的忙,自然是留在妲坍,若是帮不上忙,我便随林姐姐回落北原岗替您守好傅宅。”

  傅雅仪对此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略一点头。

  屋外的饭菜香气越发浓郁,没一会儿便有随从端了饭菜上来。

  沙漠中没什么绿色的蔬果,大多是随行带来的风干羊肉与兔肉,但因为州秋这儿有了调料,甚至还有许多西域特殊的调料,做出来的有一股诱人的喷香,直让干啃了将近二十天没滋没味的干羊肉的余姝食指大动,狠狠吃了两碗白米饭才算完。

  再入后半夜余姝便老老实实再次回了房,下午睡了一觉饱的,入了夜反倒没了睡意,她便挑灯坐在小几前将西域的地图和各国地质民俗拿出来再看几遍。

  这一路行来实在枯燥,余姝第一次出门没什么经验,手边只有傅雅仪交给她的这些资料,若是念晰大概便要带几本画本子前来解闷了,可念晰临去南方又接了五成分红的酒线,兴奋不已,完全忘记嘱咐余姝这件事,于是她便只能拿起这些翻来覆去的看。若说离开落北原岗前只是草草了解了个大概,那到了现在她已经记了个滚瓜烂熟。

  一直到了子时她才终于有了些困意,刚要上床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接一阵的喧嚣,几乎瞬间便人声鼎沸起来,原本还燃了一院的灯顿时被人为熄灭,有仆从前来匆匆敲响余姝的房门,在外头高声说道:“余娘子,沙暴来了,请快些出来前去正堂的地下室躲避!”

  这话一出,余姝心口一跳,连忙随便披了件衣裳便往外跑去。

  刚刚来敲她门的仆从已然快速往下跑去挨个通知起其她人,余姝刚一到外头便被冷而急促的风激得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往正堂跑的过程中迎面遇着了仓促往反方向跑的林人音。

  “姝宝,你快去正堂,夫人正在抢救重要财务,”林人音只略一停留,“驼房那处出了破口,我要领人快些去抢修好。”

  州秋的驼房是土石房,占地极大,用的是极沉极厚的砖石,防风防沙,一般情况下哪怕来了沙尘暴也能安然无恙,可是今日的沙暴来得太快,另一个商队的驼队四处乱冲,将土房大门冲垮了,几乎大半个驿站的人都在前往驼房抢修,所有人都知晓若失去了骆驼在这沙漠中意味着什么。

  余姝没忍住回头看,瞳孔微缩,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巨大的风卷,铺天盖地的黄沙被吸到天上,迷得人眼睛疼,哪怕远隔驿站起码二十里都能见着那庞大而可怖的自然力量,这样令人惊颤的压迫感,几乎令人无法迈动脚步。

  她强忍住牙根轻颤,没什么思考地问道:“需要我一同跟去吗?”

  林人音没什么思考时间,这样大的沙尘暴哪怕是她也没有遇到过,按照速度不要两柱香说不定就会席卷到驿站,修驼房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

  她一把拉住余姝的手,咬牙道:“走。”

  余姝跟在她身后快速向驼房跑去,此刻这里已经汇聚了不少人,马驿老板挨个指挥着,有条理而快速地搬运着挡风的石料,显然这种事做过许多次,余姝和林人音往里看了一眼,立马加入其中。

  巨大的砖石要起码四人合力才能搬动,余姝娇生惯养管了,哪里做过这种体力活,刚刚触碰便手腕酸软,她咬咬牙,带着绝对不要拖后腿的信念,和林人音并另外两人一同抬起砖石运到驼房门前,顺便还往里瞧了一眼,见有着傅氏旗舰的驼队还安然无恙待在里头松了口气。

  前来此处的人眼见着越来越多,修补速度也越来越快,并未太久,此间砖石便运完,层层摞在驼房前堵住任何能够进入的风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连忙四散向各房地下室奔去。

  余姝再回头一看,那巨大的风卷已然快逼近到马驿前,林人音见她发愣,拽着她便疯狂向正堂方向跑去。

  身后的风仿佛在追人,刮过的地方,普通结构的马驿被迅速摧毁,唯有坚固的驼房幸免于难,求生的本能令余姝加快脚步向前跑去。

  待到行至院门前才终于与刚刚组织人搬运完全部重要财物的傅雅仪汇合。

  三人并未来得及说话,哪怕说话怕也听不太清楚,余姝每一秒都感觉身后的风卷几乎要贴到腰后,甚至连害怕恐惧都来不及有,刚一迈进正堂,吸人的风紧随而至,傅雅仪眸光微厉,从腰侧拿出随身携带的火铳对准左右房梁便是几下,瞬间房梁倒塌下来,挡去身后的风。

  林人音见机快速拉着两人跳进地道中,三人一同向下坠落,却在中途林人音与余姝交握的双手碰着了嶙峋石壁而被迫松开,傅雅仪见状连忙拉住一同跌落的余姝,抬手冲地道口又开了几枪,几块屋顶的落石瞬间挡住了地道口,她松了口气,将余姝拉进怀里,两人从倾斜的地道长坎一路滚落到了地底,受不住这样巨大的力道,眼前一黑,便双双昏睡过去。

  余姝醒来时四周一片漆黑,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酸软,像是被巨石自上而下碾压而过,尤其是两条手臂,仿佛不存在一般,使不上半点力气。

  她心底瞬间恐慌起来,鼻尖耸动,像只小动物般晃着脑袋四处探寻,随即触碰到了一片柔软细腻的肌肤。

  她微愣,转瞬想起傅雅仪扣住自己一同跌落,有些慌张道:“夫人,夫人?”

  这里显然极其空旷,说话时还伴着回音。

  傅雅仪在她乱动时便醒来了,她身上的酸痛并不比余姝好到哪里去,两人一同滚下来,若不是她对这种情况多了些经验,说不准她们都不一定能醒来。可这样一出还是有些激发了她的懒性,哪怕知道余姝的四处探寻也有些不想说话,反正人在她怀里,还能走丢不成。

  “没死。”傅雅仪懒声回应道:“掉进第二个密道了。”

  “第二个?”

  傅雅仪放开余姝,撑着光滑的墙壁坐起身来,从袖口中掏出火折子点燃,然后放到了墙上的璧夹上固定好。

  “正堂有两个地道,一个是普通的躲避地下室,另一个是为了应对更庞大的灾害挖得更深的二号密道,距地面六丈深。上面的路被埋了,我们只能等人音从地下室出去之后来救,大概要两天。”

  煌煌烛火映在两人脸上,傅雅仪终于见着了余姝苍白的脸,她将她拉起来,靠坐到自己对面。

  这处并没有到二号密道底部,而是中间段的一个方正小平台,空间极其狭小,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的鼻息。

  “伤哪儿了?”傅雅仪问道。

  余姝喘了口气,“手软,没有力气。”

  傅雅仪闻言拉起她的手,见着上边一圈血肉模糊的燎泡,眉心轻蹙,“你去搬石头了?”

  “嗯,”余姝低低应道:“恰好遇见了林姐姐,便去帮忙了。”

  傅雅仪抬手捏了捏她的胳膊,余姝瑟缩了一下,眼底多了些可怜和无措。

  “没什么大事,脱力了,休养两天就好。”

  说罢,她从腰侧拿了酒壶出来。

  这是她自入了沙漠后时时在腰间的东西,一把火铳一个酒壶一个水壶,防身疗伤生存,沙漠中必备的三样东西。

  “如果你不想手废了,就忍住。”她捏住余姝指尖淡声说道:“这里没有棉花,只能用酒先冲干净掌心的沙。”

  余姝咬了咬唇,将手凑近,却忍不住的颤抖。

  傅雅仪对疗伤颇有经验,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她几乎不等余姝反应便快速将酒浇到了她掌心。

  哪怕在流放途中余姝都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痛,几乎瞬间便失去全部理智,痛呼出声,她的膝盖发软狠狠跪在了地面,眼泪从眼眶骤然溢出,尖叫着要抽出手。

  傅雅仪面不改色握紧了她的手,半垂着眸子,有条不紊地将伤口中的泥沙冲刷殆尽。

  明明只有半刻钟不到,余姝却觉得仿佛过了无数春秋,一张小脸哭得发花,再难控制地陷在傅雅仪怀中抽噎,肩头耸动,可怜至极。

  傅雅仪放下酒,眼底难得有了一抹怜惜,她从袖口中拿出白日里向余姝提过的药膏,小心涂抹在她伤口上。

  “好了。”

  她摸了摸余姝被汗打湿的额头,缓声道:“余姝,没事了。”

  余姝急促地喘着气,不知为何,在她的安慰下浑身都开始颤栗起来,刚刚还有些隐忍克制的抽噎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那些第一次直面沙暴的恐惧,被傅雅仪强压着疗伤的委屈破笼而出,她没有力气去拥住傅雅仪,便只能在她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傅雅仪看着她的模样,幽幽叹了口,抬手从她腋下穿过,将她抱进自己怀里,能让她的下巴搭在自己肩头。

  她低声说:“我早就说我捡了个小无赖回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吵得我耳朵疼。”

  两人跪坐在地上,傅雅仪摸了摸余姝的后脑勺,拥紧了她轻声说:“余姝,你乖一点,别哭了。”

  “我还在这呢。”

  姝宝受了个大罪嘤嘤嘤

  写的时候我都觉得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