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纳妾【完结】>第33章 无赖

  余姝此刻的模样实在惑人极了。

  轻衫薄裙,长发微乱,身上弥漫着香甜的酒气,刻意仰头看人,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偏偏她的眸底透着潋滟波光,纯澈且无知。

  醉酒的人是不清楚自己在说什么的,哪怕语出惊人也能做到淡定自若。

  傅雅仪被她扣住手,略微垂眸,自她红润的唇往下,今日余姝穿了条束胸的襦裙,青绿的颜色,刚刚顺着她的动作往下掉了些,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在月色下有如美玉。

  “夫人,”见问出去的话没有回答,余姝歪了歪头,“我记得你很喜欢这样逗弄我。”

  “这样会让你开心吗?”

  傅雅仪俯下身,再次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一寸寸捻过她的唇肉,最后停留在了唇珠边,哑声说道:“张嘴。”

  这一次余姝听话得张嘴了,露出一排细白贝齿,傅雅仪摸过她的尖牙用拇指摁住了她的舌尖,漫不经心地玩弄起了这条能言会语的软舌。

  刚刚便有些浑身发软的余姝睁大了眼,身子撑不住要往下落,下巴却依旧在傅雅仪手中,不得不软软贴进她的怀中,体温透过轻薄布料传递,余姝呜咽出声,眼含泪光地望向傅雅仪。

  “别这么看我,”傅雅仪抽出手,拿了块帕子慢条斯理擦了擦自己的手,“不是你让我这么玩儿你的吗?”

  余姝被她放开,再没了支撑,腿一软跌在了地上,她只觉得舌尖发麻发酸,整个人难以控制地低促喘出声来。

  她趴在地上又喘息了几下,看向傅雅仪的神情已经有了些畏惧,像是想不通,为什么她只是动了动手指玩了玩自己的唇舌便让自己成了这幅模样。

  这样失态,这样绵软,像是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昏昏沉沉又恐惧于这样的感觉,只想缩起头来,将刚刚说出去的话再收回来。

  傅雅仪不知何时已经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了,手中的白玉烟杆转了两转,一道袅袅白烟升起,她近乎冷静地看向余姝,唇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压低了身子缓缓逼近她,“只这么一下你就受不了了?”

  说着,她目光往下俯在余姝耳边低声问:“若是我再过分些,你怕是要哭出声来。”

  余姝揪紧了自己的纱裙,咬了咬唇瓣。

  她没太听清傅雅仪在说什么,昏沉的脑子只感觉到了那股压迫感越来越强的冷香逼近,压得她有些瑟缩起来,忍不住想往后躲,却又被锁在傅雅仪面前,无处可逃,不由得无措起来。

  傅雅仪瞧着她的模样轻声笑了两下,最后只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淡声说:“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模样吗?”

  余姝捂住额头,软袖下移,露出一截藕白的玉璧,好奇起来,“什么模样?”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这句词你听过吗?(1)”

  傅雅仪缓缓说道:“余姝,你在勾引我吗?”

  余姝先为前一句话耳根发烫,又为后面的那一句话心口狂跳,下意识否定道:“我没有。我只是想报答你。”

  傅雅仪此刻才终于露出了真面目,她再次扣住了她的下巴,低声说道:“那就不要如此,好好算账,好好做生意,少做些这样的无赖事。”

  “我有在好好算账。”余姝一听工作,立马反驳道:“你的哪笔生意我没有给你处理好?”

  “那你是觉得你处理好了,所以想来向我讨点便宜?”

  “我哪里向你讨了便宜?”余姝震惊,偏偏脑子被酒精迷惑,转不过来弯,重复道:“我只是想好好报答你。”

  刚刚那点紧张旖旎瞬间消失不见,余姝满脑子只剩下眼前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知道,组合到一起就是完全不懂。

  这一次脸红得更厉害了些,只不过是急的。

  傅雅仪见她的模样笑出声来,她将手中的白玉烟杆挪远了些,另一只手捏了捏余姝两靥的软肉,懒声道:“要是想报答我,就给我多干点儿事,等什么时候我手底下的产业立到巅峰了,也算你报完恩了。”

  余姝从她手中挣脱出来,瞪了她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可酒意上头,眼前逐渐泛黑,最终软软倒在了傅雅仪怀中。

  傅雅仪摸了下她脑后用来束发的簪子,轻轻一拔便是满头青丝如瀑般垂落。

  今夜温度并不算太低,甚至可以说已经有了夏季的燥热,傅雅仪也没把余姝和念晰搬进屋子里了,只将余姝稳稳放至石台上便起身。

  走之前还顺便喝了碗念晰晾的酒,她扬眉点评道:“烈酒穿肠,未来可以让念晰开条酒线,把这碗酒往北方卖。”

  无知无觉的念晰在风中翻了个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

  傅雅仪走出念晰的小院,门口春月正在等候,她吩咐道:“给她们俩一人灌碗醒酒汤,搬个有帘幕的凉棚来,再一人盖床薄毯。”

  春月应了声好,转身便去安排了起来。

  傅雅仪越过她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进了房后却将已经燃尽的白玉烟杆丢开,褪了衣服直接进了微凉的浴池。

  她指尖凝着一颗颗往下落水珠,砸在浴池水面砸出一圈圈涟漪,她平静洗完,等到体内的燥热压下之后才回到床上入眠。

  余姝那通惊为天人的撩拨实在是有点用处的,若不是她向来理智冷静到了极点,怕不是真会忍不住。

  想起余姝被欺负得泫然欲泣的脸,在黑暗中她眸光轻闪。

  余姝第二日醒来时只觉得依旧迷迷糊糊,昨夜发生了什么那是半点不记得,满脑子都是自己居然醉了,念晰这酒居然能把她灌醉,这也太厉害了吧。

  一旁的念晰也正迷迷糊糊醒来,头顶的天已然极亮,却又隔着层模模糊糊的纱,她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看才发现那是个四角凉棚上垂落的轻薄帘幕,过滤掉有些肆意的风,时不时撩到两人脸上手上,仿佛正被人轻柔抚摸着一般。

  “姝宝,你叫的凉棚吗?”念晰眨了眨眼,“你酒劲儿过去了没?”

  余姝记不清了,记不清是自己叫的凉棚还是如何,只是却下意识摇头道:“应该不是我。”

  念晰惊讶道:“那是谁?”

  这个困惑没有等到余姝回应,反倒是进来瞧瞧两人的春月人未至,声先到了。

  “念娘子,余娘子,这是夫人吩咐我给你们俩搬来的,”她仪态极好,站直了身子冲两人福身道:“夫人让我来看看二位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便收拾收拾去趟她的书房,她有事要吩咐。”

  “昨夜夫人来看过我们吗?”余姝问道。

  春月:“是,夫人进来瞧见了你们醉得不省人事,待了会儿就走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可余姝总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想不通是哪儿不对,她提起自己的裙摆,冲春月道了声谢,和念晰一番洗漱后便乖乖去了傅雅仪那里报道。

  两人到时傅雅仪正让人搬了软榻在小池边晒太阳,手边一个方几,上头摆了不少瓜果点心,还有几摞纸。

  见两人进来了,她也没起身,只摆摆手让人给她们两看座。

  余姝不知为何产生了些紧张感,再一偏头看念晰,发现她也有些紧张。

  “夫人,可是有什么事?”

  念晰率先发问道。

  傅雅仪从果盆里摘了颗葡萄,缓缓开口,“昨日我去你那儿,讨了杯酒喝,尝起来觉得颇为不错,那是如何晾的?”

  作为在傅雅仪手下已经干了小两年的老油条,念晰几乎瞬间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苦着脸说道:“夫人可是想要再开一条酒线?”

  傅雅仪赏了她一个你还挺聪明的眼神。

  念晰接收到,纠结半晌,试探道:“我手上倒是确实有几个酒方子,若夫人需要我回去便写了给您,届时您给那条酒线的负责人便好。”

  她这话就差没将我可以出酒方子,但千万别让我负责写在脸上了。

  可傅雅仪没有看她,只缓缓说道:“不必,你到了南方先将酒晾着,到时候等我从西域回来再看看其它酒的效果,若是不错便算你五分股,酒线交由你来负责。”

  “啊?”念晰算了一下五成,脸上那一点纠结瞬间消失,拍胸脯保证道:“好嘞,到时一定包您满意!”

  世间财帛最动人心,再苦再累只要有利可图,那没有什么是不行的。

  哪怕念晰真挚地忠诚于傅雅仪那也不代表她不会在繁琐的事务中感到疲倦,傅雅仪从来就不是一个挟恩图报的人,哪怕对待自己手下的人,她不从来不会有一种自己伸手救了对方,就能理直气壮差使对方的想法。

  念晰是知道她头上的大多姐姐们管产业的同时其实都在夫人觉得她们历练得差不多能够委以重任之后,能够或多或少拿些分红的,可是念晰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夫人愿意给她们的财富那样丰厚。

  傅雅仪给她交代完了事,摆摆手,示意她可以下去准备准备启程南行了。

  念晰将怜悯的目光投向余姝,冲她点点头后便应声快速退下,仔细看还能瞧见她欢快的快要起飞的步伐。

  余姝独自面对傅雅仪,在心底打了半天腹稿,还是趁着左右无人,小心翼翼问道:“夫人,昨晚您去瞧我和念晰姐姐,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傅雅仪手里握了柄团扇,闻言勾了勾唇角,“你昨夜说了什么,你半点不记得了?”

  “我说了什么?”余姝心里没底,连忙追问道:“夫人,我昨晚说了什么?”

  “你说你感念我的恩情,想在我身边助我事业登峰造极,无偿奉献三十年,”傅雅仪张嘴胡扯道:“你为了表明你的决心,还特意拔了自己发间金钗给我,说要我以此为凭证。”

  余姝瞳孔震惊,见到傅雅仪从头上拔下来的确实属于她余某人的发钗后更是脸色唰得一下就白了,几乎摇摇欲坠。

  她昨夜趁着醉酒把自己给卖了?还一卖三十年?

  她真的会这么傻吗?

  余姝到底还是有些理智,强自冷静道:“夫人你不要说笑。”

  傅雅仪睨她一眼,开始补充,“是啊,你一说,我便觉得也有些不妥,可是你非要报恩,接着便拽着我的手说些我是不是喜欢玩弄你之类的话,抱着我闹腾得不行。”

  比卖身契更加炸裂的话令余姝眼前都开始一阵阵发黑了,关键是她脑子里竟然跟着傅雅仪的话偶尔闪过那么一两个画面,里面还真有她自己说出口的玩弄两字。

  “夫人,那是酒醉之言,你、你不会当真吧?”她近乎咬牙道。

  “我倒是有点儿想当真,”傅雅仪拖着腮看她无地自容忍不住想找个洞钻进去的模样,懒散道:“但你若不想我当真,我自然也不会当真。”

  “将你的簪子拿过去吧。”

  余姝已然从耳根红到了头顶,快速走过去一把接过了发钗又立马退开几步,低声说道:“谢夫人不计较我酒后失言。”

  “今日找你过来,是要将前去妲坍的消息告知你,顺便将妲坍和周边小国的现状交给你,”傅雅仪下巴尖指了指方几上的那一摞纸,“给你五日时间,将那边的事搞明白,再给你两日时间安排落北原岗的一应事物,八日后我们便启程前往妲坍。”

  一说正事,余姝强行将自己心底的紧张羞耻压下,接过那些厚重的资料,领了命后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傅雅仪看着她的背影,没忍住哼笑出声来。

  余姝回了王宅后倒也没有立刻将傅雅仪给的资料看起来,反而详细得再将整个王宅傅宅梳理了一遍,该交代的事也交代了下去,这才在一天后全身心投入到这一份资料中去。

  妲坍是个已知的距离魏国最远的西域小国,可它虽版图小,却向来武力充沛,因小国靠近西域唯一的一条河流又坐拥最大的湖泊,向来是资源争夺的重地,妲坍往西常年受羌台人骚扰,往东又受以渡什为核心的各西域小国觊觎,为了在夹缝中生存,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反而逐渐壮大到了全民皆兵的地步。

  渡什最近正面临的危机便是因为妲坍前些年终于全力解决了羌台人的骚扰,有了余力,便开始向渡什报仇进击。

  到了如今,渡什国力渐弱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妲坍日渐强盛可根基也不算稳定,双方几乎瓜分了整个西域大部分地区,小国冲双方俯首称臣,划分为两党,打得水深火热。

  也正是因此,渡什国王才会在国库几乎耗尽后打起了先辈地宫的主意,因为这实在是亡国之战,若是败了,莫说自己的先辈是否死不安宁,活着的人怕是没有全尸。

  傅雅仪这一趟前往妲坍是为了售卖一批兵器。

  妲坍内部并不算太安定,妲坍王这一辈大概是感动祖先,生下来的孩子一个比一个骁勇善战,也一个比一个野心浓厚,若是为妲坍一辈子征战也就罢了,偏偏羌台人不知怎么变得这样不堪一击,他的大儿子和小女儿合力出击,短短三年便将羌台人打到了西面海边,再不敢越过妲坍境内的那片湖泊。

  可是往往外部平静了,内部的征战就会开始,两个战功赫赫并且野心勃勃的孩子都对王权有意实在是件令原本以两人为骄傲的父亲心痛的事,妲坍王并不想自己的孩子互相残杀,因此转过身便将两人派去打渡什了。

  无论妲坍还是渡什,与傅雅仪都有一定的生意往来,可最近婵松公主墓一事还没有个定论,西北官府瞒得很紧,除了在回程的路上傅雅仪偶然碰到过一次孟昭的队伍,后面几乎再也没有收到过任何消息,也不知道这群人已经去了何处,做了何事,可曾找到婵松墓穴。所以她决定先去妲坍走一趟,探探别的风声,若西北官府寻婵松墓之事走漏了风声令渡什那边有机可趁,挖了先祖坟墓完成财富填充,那她站在妲坍便可以及时反应,靠售卖武器促进双方内耗,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波及到魏国边境。

  余姝花了整整六天才勉强看完了西域各个小国之间的关系与当前战局,感觉头发都掉了一大把,等到了出发那天眼睑下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阴翳。

  六月末落北原岗已经完全入了夏,日头极晒,温度却不算太高,头顶没有云朵遮盖,若不撑一把油纸伞,怕是可能被晒掉一层皮。

  出身江南的余姝那里受得了这种烈日,近些时日出门都要带一顶遮阳的幕离。

  傅雅仪本身也是养尊处优的人,极其厌恶这般落日,到了出发那天便选定夕阳将落的傍晚出发,正好离落北原岗最近的十代径也不过小几个时辰的路罢了,这时出发正好晚上还能再休息一夜。

  念晰在城门前相送,为表心意还将上回两人不曾喝完的酒给她带上了。

  “姝宝,一路平安。”

  念晰抱了她一下,笑着说道:“明年过年,我给你带南方的特产回来吃,你也莫忘了给我捎点妲坍风味。”

  余姝傅雅仪出发后念晰也要往南方行去,路途遥远她推测的过年才能再相见很有道理。

  余姝应了声好,不再停留,转身上了马车。

  车内傅雅仪早已就坐,她拨开车帘,见着了笑着冲两人挥手道别的念晰,略一扬眉,冲马队说了声启程。

  长长的车队得令,马蹄声声,铃儿叮当,顶端的黑底金字“傅”字旗迎风展开,就着夕阳落日,缓缓向西驶去。

  傅姐姐:想报答我就多干点活,什么时候我的公司进世界五百强的前几名了,你就算报完恩了

  996资本家可怖如斯!

  (1)出自李清照的《丑奴儿》

  (2)羌台人是我虚构的,文中所有国家地点湖泊河流山脉全体架空,请宝宝们不要代入现实历史和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