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暮雪欲张口向梅洛解释自己婚约之事的时候,门外传来内侍连才的声音。
“主子,奴婢有要事回禀。”
“进来吧。”
“禀主子知,蹈焰族长公主火东君求见。”
云暮雪和梅洛俱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又看向连才。
“来者在别苑后门徘徊,被府卫发现后报于奴婢。奴婢亲去验明正身,已将公主安置在左厢房。蹈焰族前来迎驾的使者并不知道。”
云暮雪点点头,“她可说为何要见我?”
“公主披星戴月而来,困累以极,只是一味地饮茶,什么都不愿告知奴婢。”
“如此,我去看看除非师兄。适才之事,待你方便时再谈。”梅洛知道火东君就是云暮雪此行要迎娶的女子,他有心回避。
“梅洛且慢,我想你同我一起去见东君公主。”
梅洛有些犹豫,但看到云暮雪真挚的表情和意味深长的目光最终还是同意了。
火空冷将海髓的秘密告诉了女儿火东君。
“我若是将海髓偷出来再献给世子,他就能取消与我的婚约?”
火空冷宠溺得看着女儿,“爹爹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但是为了你那心上人,难道不值得一试吗?”
“爹爹!”火东君喜极而泣,扑上前抱住父亲,满心满怀说不尽的感恩。
“好了,快去快回。爹爹等着你的好消息。”
是夜,火东君凭借自幼对孤山地形的熟稔和一身惯于林间行猎的矫健身手,避开大寨众人往火争歇的后山别业寻去。
火东君赶到时恰巧与春柳擦肩而过。于是她在宅子内外,除了四具尸体外,没见到任何人,也没有找到所谓海髓。火东君不甘心,她点燃火把到前后门好一番勘察,发现了两组不同的痕迹分别自后门和前门离去。自后门而出的痕迹是两个男子不甚清晰且零星的脚印,她思忖半晌决定赌上一赌。
水心庐是火空斋与长老们精心选址为迎接云暮雪驾临而修建的。火东君虽然知道此事,却从没有关注过,等她意识到自己寻迹顺山而下居然来在了水心庐外面时,不禁吃了一惊,“难不成夤夜入宅杀人越货的是王世子的人?”
就在她心生不解且犹豫着是去是留之际,被人发现了踪迹。
因为这几日不断发生不家七魔的暗刺,王府府卫加强了警戒。不出多时便发现了行迹成疑的火东君。侍卫们听到火东君自称是蹈焰族长公主后不敢怠慢,而此时墨痕新死,他们就将火东君交给了连才。
“殿下,这位就是蹈焰族长公主东君。公主,您该向世子行礼的。”连才低声提醒火东君。她因为被云暮雪和宗布梅洛一出尘一邪魅两种美貌所震惊,一时之间竟忘了仪礼。
云暮雪沉默不语,款步来在正位落座,不见喜怒。梅洛则闪身站在楹柱的阴影处打量这位部族公主。
“公主……”连才再次提醒火东君。
“咳咳,”火东君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她虽然有点儿尴尬,但还是决定以强硬的姿态努力试试,“世子,我来不为别的,”火东君不卑不亢直奔主题,“就是想问问你,要如何才能取消你我之间的婚约?”
云暮雪的面上依旧不见喜怒,他扬手示意连才为公主看座。待火东君落座后,他方说道:“我乃当今云寅国王上的亲侄、故武安君的独子、圣虎纯血后裔,你不想嫁给我?要知道,即使是侧妃,我也会赏赐你的部族无尚荣耀和数不尽的财帛田亩。”
“这些我作为一族公主自然清楚。”
“哦?即便如此你却还要和我取消婚约?你可知道若是忤逆了王恩,你的父兄还有族内的贵宗会是什么下场?”
火东君深吸一口气,眸中的坚定并没有减弱,“我自然不想因为此事给蹈焰族惹来抵抗天恩的罪名。所以,我想恳请世子你提出取消婚约。”
云暮雪笑了,“我想公主夤夜只身前来,且言之凿凿,定是准备好了一番说服我的理由。现在何不道来?”
“我……”没能拿到海髓,火东君却也不想放弃这个与云暮雪把话说清楚的机会,“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不,确切的说,是婚约者,虽然是私定终身,但确确实实先于王上的赐婚。如果今生不能与他颉颃,我宁可一死!”
“死……也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吗?”火东君的直白和真挚的让云暮雪感喟,他偷偷瞥向梅洛站立的方向,心下不免悸动。
“我本想拿到海髓,然后用它跟世子进行交换。可是却扑了空……”火东君将自己在山间以及如何寻到水心庐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火族长不顾灭族的风险雇人打劫火烈大宗、就是为了将海髓留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火族长对公主的舐犊之情还真是……铤而走险呀……”
云暮雪一双凤目中放出寒意与嘲讽,惊得火东君跪在地上忙不迭得解释:“劫夺海髓绝不是爹爹所为。主谋是谁他并没有告诉我,他之所以知道海髓一事,是他的心腹查明有外族人士想借此物拉拢并要挟他,故此联合我的某位叔父做下此事。”
云暮雪示意连才将公主扶起来,他说道:“看来火族长染病已久并非讹传,而他留有退路的应当也不只是公主你的婚事。就看任将军入寨查问时,蹈焰族族长和贵宗们如何解释吧。海髓已到我手,旁的事,我丝毫不关心。”
“什么?当真是世子取走了海髓?那我们的婚约……”火东君推开连才递过来的茶盏,垂下眼帘好不沮丧。
云暮雪刚想要继续解释,梅洛从阴影中来到他的身旁,“请问公主,你的心上人可是东海执失部老族长的三公子,执失昉?”
“你认识阿昉?你、你是他的朋友?还是……”
火东君“嚯”得站起身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她虽然不是江湖中人,却也看得出眼前这个邪魅艳丽的男子绝对不是寻常的华族或是贵族。
梅洛品出了她的心思,莞尔道:“我与阿昉是否称得上朋友还未可知。过后他称我一声‘恩公’,我肯定是担当的起的。”他说着转身看向云暮雪。
云暮雪会意,冲连才点点头。连才躬身离去,不多时又返回来,身后跟着一人。
“东君、真的是你吗?东君?啊,东君,真的是你!”
“阿昉,你、你……”
未等火东君从激动和震惊中缓过神来,她的人已经被更为震惊和激动的执失昉揽入怀中。
“是我是我,是你如假包换的阿昉。”
看着两位久别重逢的恋人,云暮雪低声问梅洛:“执失昉对你提到过他的婚约者就是东君公主?”
“非也。他只说如果不及时赶到孤山就会没命,旁的我并未细问。”
“那你是如何知道的?猜的?”
梅洛再次摇头,“他们戴着一模一样的手绳。据我所知,那是蹈焰族姑娘亲手编织的定情物,叫做‘双翼双连结’。”
“双翼双连……原来如此。”云暮雪顺势重又看向火东君和执失昉。
“你居然真的来找我了?”火东君喜极而泣。
“你我于危难时相逢、在风雨中相济,说了生生世世不分离,纵使是刀山火海我都会来找你。”
“阿昉你……你可真是,”火东君嗤笑着抹去泪水,牵起执失昉的手,“跟我来。”他们二人走到云暮雪面前,火东君一脸的倔强,“世子,这就是我的心上人。我与他曾对月盟誓要生死相随。所以我断然不能嫁你为妻。”
“世子,我与东君心悦已久,还请您成全。否则、否则……”
“否则你们就双双死在我面前,殉情?”云暮雪站起身走到面红耳赤的执失昉眼前,他拍了拍执失昉的肩头,“看你二人分别许久好不容易见面,该是有说不尽的别情要诉。至于我与公主的婚约,明日再议。伴伴你留下,好生伺候公主。”
火东君见云暮雪要离开,她急于想从云暮雪处要一句定论,有意上前阻拦。执失昉对这几日云暮雪身上的遭遇很是清楚,他拉住火东君的手冲她摇摇头。火东君见状也不好再纠缠,便与执失昉齐齐躬身送云暮雪和梅洛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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