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欺压盲眼将军后和他破镜重圆了【完结番外】>第四十四章 你闹够了没有?

  关乎到国主死因的大案,搜寻的侍卫们事无巨细,连同殿前的花草树木泥土,将整个太子宫翻了个底朝天,足足耗费两个时辰,却都无果而终。

  陆延俅先前受众人怀疑,虽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但还是担心真的找出什么,一半愠怒,一半又担忧。

  如今侍卫空手而归,他心中忧虑顿时一扫而空,开口喊道:“看何人还敢冤枉本太子!”

  他一脸跋扈飞扬,众人不约而同地嘘了声,片刻后,只有澈王慢慢走上前,抱有歉意地笑了笑:“是臣等之过,还请太子殿下赎罪。”

  陆延俅是个得理不饶人,欺软怕硬的性子,澈王主动认错,正贴合他的愠意,下意识便甩了甩袖袍:“你们方才可没有这般恭维,一个两个,就差指着孤的鼻子要孤认罪了!”

  他说地激动,一抬手便指向了弯腰的澈王。

  澈王按照辈分,还是他的皇叔,此事他只是一个仲裁人,公事公办,是断怪不到他头上的,陆延俅这样做,无疑在任性取闹。

  身后众人又小声议论起来,尉迟衮蹙着眉,沉着声音,喉结滚动一圈,便要将他拉回,然而后者却忽然转了方向,再次拎起跪地的大太监:“还有你!全都是你在搅事,孤现在就要赐你死罪!”

  大太监被他束地有些喘不过气,下意识地挣扎起来,一旁的澈王宅心仁厚,未多想,便伸了手想去拉架,陆延俅却反手一推,将人推了出去。

  一名黑衣男子立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托住他的腰盘,将他稳稳接住。

  澈王受击时,业已碰到陆延俅的袖口,这么一推,正好拉拽了他一下,一包药物在这同时应声落下——

  “啪塔——”

  陆延俅无意识地推了人,拽衣领的动作立时顿下,后知后觉地反应出不妥,脑子方转了一下,便听见身后骚动陡然增大。

  “这是什么东西?!”一道雄浑的男声忽然突破人群,指向了地上的药物。

  站在一旁的太医迅速捡起药包,将之摊开,拈了一点在手心,眼珠里顿时露出惊骇,抬头深深的望了陆延俅一眼,随后颤声道:“……是琅伞毒。”

  在方才的拉扯中,众人看得清清楚楚,这药包分明就是从太子的袖口中掉落,东宫苦搜不得的毒药,原来一直藏在他自己的身上。

  “怎么可能?!”陆延俅听到太医的话后,足足愣了三秒,才惊慌失措道:“这东西怎么会在我这里?我、我……”

  他慌不得乱,一系列的反转让他的神经几乎要崩溃,落到他人眼中,便好像是犯罪揭发后的无措。

  澈王先是难以置信,随后眼底露出了心痛,他站直身,脱离镇国将军的搀扶,严声质问道:“太子殿下,你怎可违背伦常,做出弑君之事!”

  他的质问落下来,几乎要把陆延俅逼疯,他只无头苍蝇似的重复“不是我”“不是我”,却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

  坐岸观火的大臣们见到真相已出,一句句的咒骂感慨在心中说出,然而很快,他们脑海中,便思考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受封之日犯了弑君之罪,先皇子孙皆已亡故,谁才能担任下一任君主?

  他们的目光不由落到了澈王的脸上。

  后者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这一点,还沉浸在皇侄杀了兄长的悲痛当中,也不知是谁先说了一句:“太子暴戾无常,如今又犯下大罪,国君之选,必要责令他人!”

  这场事端起于无形,任是尉迟衮这样精明的人,也被一环套在一环里,被幕后者的攻势打地措手不及,如今听到这话,顿时眉头紧锁,冷眼望向身后的群众。

  然而很快,便出来人附和:“先皇寡子,尚存的王室血脉,只剩下澈王,国不可无主,还望澈王殿下前扛重担!”

  那人话一落,更多的官员起声附和,一时之间,大殿尽是拥护澈王之言。

  被提名者终于在悲痛中惊醒,面露惊讶和抗拒,摇首道:“不……云轻才疏学浅,怎可担当大任……”

  官员们对这份推脱并不买账,然而澈王却似铁了心地拒绝,正当情势僵持之际,先前稳当扶住他的黑衣男子却倏而跪地,眼神坚定,声音凌厉。

  “请澈王接任国主,以遂臣等鞠躬尽瘁。”

  众人的目光移过去,便见手握嬴丰半个兵营的镇国将军低头认主,愣了一刻,便紧随其后,一个接一个地跪了下来。

  “请澈王接任国主,以遂臣等鞠躬尽瘁!”

  一时之间,大殿中站着的人,只剩下拓跋野四人,陆延俅和尉迟衮,以及被逼受任的澈王陆云轻。

  陆延俅的太子位置还没有坐热,仿佛已经预料到了自己日后所景,发狂地吼叫,却又被人堵住嘴巴,同样被压住身的,还有尉迟衮。

  澈王殿下,陆云轻,在一众的压迫下终于点了点头,弯腰扶起眼前的镇国将军,答应了请求。

  而被认“毒杀”先皇的前任太子,就这样被打入天牢当中,连同太子府的家眷奴仆,通通下了牢中,择日问斩。

  闹剧终于收尾,时间已至夜里,澈王草草率领众人吃了夜宴,便收摊准备明日的登基大殿。

  迟来的夜宴吃得各怀心思,刚下宴,拓跋野四人便汇于一处,将如今形式整理清晰。

  这场反转并不是只针对陆延俅和尉迟衮,阿索那同样受到牵连,先前制备完毕的计划和选项又多出了一个变故,变故的名字就叫陆云轻。

  “我真是搞不懂了,陆延俅他图什么呢?”

  嬴丰皇帝的第三人选,出现地毫无预兆,将他们的谋划全盘打乱,麦拉斯理不清也沉不住气,先行将疑问说出。

  “在这种时候毒杀嬴丰皇帝……总不能就只是想控制住阿索那的势力吧?”

  倘若嬴丰皇帝提前过世,阿索那原先的选项确实只剩下了陆延俅一个,那么之前制定的合约理所当然地开始生效,这个理由,勉强可以说的过去。

  然而拓跋野却沉默片刻,须臾后开口,语惊四方。

  “人不是他杀的。”

  麦拉斯震惊:“什么?!”

  “琅伞是澈王拉架的瞬间塞入陆延俅的袖中的……”拓跋野眼皮垂了垂:“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他自导自演罢了。”

  整个过程里,从澈王陆云轻开始崭露头角,拓跋野的视线就没有从他的身上移走过,陆云轻的动作很快,却还是被他犀利的目光看见。

  麦拉斯听到这话,一时没有接受住,迟疑道:“可是……”

  “你没觉得,那位大太监有什么不一样么?”拓跋野打断他,问了一句。

  麦拉斯听罢,想起先前自己内心的腹诽,忙道:“有!……昨日我们拜访皇帝时,他目光高傲,好像很瞧不上人一样,而且还若有若无地把视线飘过来,我那时便被他瞧地很不舒服……只不过今日他哭得撕心裂肺,完全在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他还是个忠主的人……”

  麦拉斯的声音逐渐低下来,须臾后,眼神忽然一变,抬头问道:“……他在演戏?!”

  拓跋野见他悟出,眉目深锁,长指若有若无地点了点腰间。

  阿索那的玉印此刻还放在里面,信物黑曜石已送给了嬴丰皇帝。

  昨日大太监打量他们时,他便已经注意到那份不寻常的目光,阿索那借兵的事他们选择了保密,玉印藏得严实,大太监只能看见一个鼓起来的轮廓,却无法辨别是什么物件,拓跋野当时只是留意了一些,却并没有当作重要的细节。

  现在看来,这名大太监,应该早就是“澈王殿下”的人,而那份琅伞毒,正是他自己下进了莲子羹中。

  一个贼喊捉贼,里应外合,一下扳倒了先皇,又弄废了太子。

  至于拓跋野一行人的身份,表面与世无争的澈王殿下,应该已经摸了个清楚。

  “……好深的心计!”麦拉斯理清原委后,忍不住感叹了一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两方势力陨落,出路似乎就只剩了一条。

  “等。”片刻后,拓跋野低声说了一句。

  “等?”麦拉斯反问,便见拓跋野拉上江不闻的手腕,扶着他坐上床榻,细细将他的发冠摘下。

  “……”麦拉斯微微皱眉,看出他不想再说的意思,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这么一移,眼睛没了着落,便不可控地落到了别处。

  那日苏之前遮遮掩掩低着头,麦拉斯一直没有看见他的面容,此刻终于没了阻隔,便见那日苏半垂的眼有些红,又有些肿,心口莫名其妙地一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抓住了那人的肩。

  “你——”

  哭了?!

  麦拉斯的话刚起了个头,短短几字还没有说完,手便被人猛地避让开。

  “兄……汗要等人,我就先不奉陪了。”那日苏长时间没说话,声音哑了瞬,很快清好嗓子,转身离开。

  他走得很快,麦拉斯连忙和拓跋野打了声招呼,便追着人跑了过去,一直到那日苏暂住的行宫才停下。

  房门被人飞快地关上,麦拉斯却更快,硬生生地把手挤在了两门之间,随后发力,将门撑开。

  那日苏被门冲撞地往后退了两步,正好给了他缓冲的时间,麦拉斯立时擒住他的手腕,将他猛地推离转身,抵上了墙壁。

  他伸腿抵到那日苏的胯下,手臂弯曲,撑到了那日苏的耳边,眼底映在幽暗的目光下,隐隐透着怒火。

  “那日苏,你闹够了没有?!”

  他咬牙切齿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