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以后他们一起待在床上，闻郁体寒，特别是现在天气冷气温低，手脚总是冰凉，所以裴悯会早早地把他抱上床搂在怀里，好一会儿才能捂热。
裴悯松松地抱着闻郁的腰，额头抵在闻郁的颈间迂缓地磨蹭，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
闻郁有点走神，睫毛垂下来让他看起来又乖又漂亮，“今天碰到裴意和她的孩子了。”
“嗯，我和她也好久没见了，聊得开心吗？”
“开心，我本来想邀请她来家里坐一坐，但她好像有事，说下次才能来了。”
闻郁说着话，神色看起来如常。裴悯偏头看了一眼他的表情，视线又向下移到他的手，收紧了手臂，轻吻了一下闻郁的耳廓，“闻郁，你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两手交握了。你在不安什么？”
闻郁仿佛如梦初醒一般，低头看到自己紧握的手，发觉自己又做出了很久之前的习惯性动作。裴悯总说他在一个人待着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做一个动作——两手交叉，并且很紧地相握。两手交叉相握这种行为大多源自于自我防备的心理，但这个动作在某种程度上又有祈祷的意义。所以之前裴悯对他说，他总是不自觉地对人展开防备，可又像祈祷着什么人来拯救他。
闻郁拧着眉，转过身紧紧搂住裴悯的脖子，嘶哑的声音里满是泄气，“老板说要组织聚会，我不想去，但是我已经拒绝过好多次，而且我们老板对我很好，很照顾我。”
裴悯闻言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那就只在那坐一会儿，你实在不想继续待下去，给我打电话或者发定位，我马上来接你回家。”
听及此闻郁的眼睛才亮了些，低头蹭了蹭裴悯肩窝后点点头。
时间照常行走，重复滴答着二十四小时。临到周末的前两天，裴悯下班回家以后看见坐在沙发上的闻郁，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常人可能看不出来，可裴悯显而易见地看出了闻郁的不安和害怕，直觉告诉他闻郁似乎有什么事，可他不打算直接问出来，他希望的是闻郁能够主动告诉他。
他走到闻郁身旁坐下，搂过他的腰抱着。闻郁看着裴悯欲言又止，手攥紧衣角，眼睛低垂又掀起，睫毛为他的眼部下方打上了浓重的阴影，他似乎在和矛盾周旋。
他仍在纠结要不要和裴悯说这件事，喉间像有一万只挣扎扑腾的蝴蝶让他说不出话。其实从根本上来说，闻郁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不太想和裴悯说起他自己以前的经历或者有关联的人，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裴悯，恰恰相反，是裴悯让他感到绝对的安心，所以他愿意对裴悯全盘托出。
他不想提起，是因为他实在不想让裴悯知道自己有那段不堪的过往。他内心时常受悲观主义思想的影响，他觉得谈论起这个，就相当于被时间摆布，又重新回忆一遍那个时期，如空气中的浮尘被他吸入肺腑，正在不断速朽的自己期待同样无望的未来。那是一个充斥着腐烂的气息，每一天都是悲观与病态蔓生，是在重复死亡的时期。
可裴悯温柔，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去倾听，愿意拥抱从身到心都如此羸弱的自己，开解他压抑许久的悲哀。
他最终在心里下了决定，看向裴悯的眼神里似乎带上了求助，“我今天……碰到高中的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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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郁下班以后只想着快些回去，他一般走的都是没什么人的路，从未设想过会迎面撞上别人的情况。
他没开口，但鞠了一个躬明显地表达歉意，待到对方说了一句没事就准备绕过去，却不想那人直接拉住了他的胳膊，“你……”
闻郁瞬间觉得浑身难受，与陌生人的肢体接触让他感到极度不适，脑中还未反应过来便狠狠地甩开了对方的手，抬起眼睛无波无澜地看着他。
大抵是闻郁的眼神太过冷漠和反应过于激烈，对方明显怔了一会儿，然后才缓过神来，“你是闻郁吗？”
闻郁轻轻蹙眉，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依旧保持沉默，等待对方的下文。
“我们高中是同学，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啊？我是肖捷，”肖捷笑了笑，“没想到会遇见你，你变化挺大的，没有原来那么……阴沉了。”
闻郁心里狠狠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他高中的同学，他对高中的大半部分人已经都没有任何印象了，无论是名字还是长相。肖捷不是欺凌他的人，可他和他的高中时代挂钩，他目睹过，这对闻郁来说就相当于他现在正在无限接近过去，阴暗的记忆与经历瞬间来得铺天盖地，似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闻郁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一步，踩响了脚下一片枯脆的落叶。
他心里已经开始后悔走这条路，起码街上宽阔的人流不会比眼前的局面更让他不适。
肖捷可能看出他的警惕，笑了一下，好似在宽慰他一样，“你别紧张啊，我就是不确定是不是你所以才叫住你的。”
可他的笑却让闻郁感到异常地不舒服，那个笑里让闻郁觉得他带着一些不怀好意，还有那种刻意拉近距离的讨好。
闻郁始终没有说话，只想绕过他快点回去，可肖捷却堵住了他的路，没有想让他走的意思，还在不停地找话题，“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高中不怎么熟，现在做朋友……”
闻郁没有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撞开了他，加快了速度朝着回家的方向走，肖捷还在后面说着什么，闻郁没有仔细去听，可他最后说了一句“我们可能还会再见”，让闻郁在那一刻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闻郁知道自己的不安和害怕在裴悯面前显露得彻底，因为他真的太依赖裴悯。可当他说完的时候，裴悯却没有说话，而是先给了他一个温存又绵长的吻。
接吻让闻郁觉得安心。唇是热的，两片唇相贴时都被舔舐得濡湿，然后共同探进对方的口腔内部，闻郁模仿着裴悯，学着他舔过他的上颚，舌尖滑过他的牙龈，又轻轻咬着裴悯的舌尖，再微微用力地吮吸，他心里觉得有一个一模一样的吻在同时进行。最后闻郁退出来，专注地吻裴悯下唇的那三个很小的洞。
唇舌相触的感觉实在温暖，他们彼此的鼻息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冲撞，撞出一小片温热的春天。
心脏跳得像颤动的鼓点，呼吸波动得像风。接吻能够丈量爱意，他们短暂腼腆，隔着起了又落的窗帘背着月亮暗自沸腾。
分开时好像连空气都有些黏腻，裴悯搂紧闻郁瘦削的肩膀，说话时的语气在闻郁听来简直柔和得无以复加。
“宝贝别怕，我这段时间早点下班去接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家。”
闻郁闭了闭眼，裴悯一句话，一个拥抱就可以让他如此安心，“好。”
嗓音愈发干涩沙哑，挣扎不了的蝴蝶在闻郁的喉咙里屡次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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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把我想表达的写出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