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上,高俅凝眉远眺,情况和他预想的不同,完颜宗干所领兵马远远超过高俅预估,难不成是…完颜吴乞买!

  高俅举起自己改良过的小喇叭高声道:“完颜宗干,你若再敢往前一步,可就要一命呜呼了。”

  完颜宗干闻言停住了步伐,他无法分辨高俅话中的真假,可此机会千载难逢,若是过了这个深冬,他便再无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完颜宗望见状上前:“阿浑,我去。”

  “斡鲁补,你不了解高俅,他绝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既这么说,就说明他摆好了陷阱等着你去钻呢。”

  完颜宗望捏紧了拳头,咸州城一战,讹里朵重伤不治,完颜杲和完颜娄室皆战死沙场,兀术也生死未知,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杀了高俅食其肉饮其血。

  可阿浑说得没错,如今他们不能轻举妄动。

  事情发展到现在,完颜宗干仍是一副笑脸:“高俅,若你放了兀术,我即刻退兵,待来年开春,你我再正大光明的较量。”

  高俅嗤笑:“虽然我很想答应你,不过完颜宗弼此刻应该已经过了奈何桥,现在正排队投身畜生道呢吧。”

  “你!”完颜宗干惊怒:“高俅,你杀了他!你真的杀了他!”

  “难不成我会在这种时候和你开玩笑吗?”

  “高俅,我必杀你!”

  “彼此彼此。”

  完颜宗干呼出一口气,似是冷静下来:“为什么,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高俅也冷了脸色:“大概是因为他欺辱辽国皇室,大概是因为他强占部下妻子,大概是因为在他眼中,除你完颜氏外,其他人皆为蝼蚁……”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高俅隐下心中波澜:“完颜宗干,你口口声声言习我朝文化,只可惜,尔等如今便是万分之一也未习得。”

  完颜宗干不再应答,大金立国不过九载,其底蕴如何能与宋国相比,只要给他时间,只要给他时间……

  “大太子、二太子,休听那小人胡言,属下这就带兵去灭了他,看他能嚣张到何时!”

  “粘罕,切勿冲动!”

  不等完颜宗干说完,完颜宗翰便继续向前。

  “阿浑勿慌,鸟家奴非有勇无谋之人,他此举算是试探。”

  完颜宗干点头:“嗯。”

  粘罕跟随先皇征战多年,他曾以两千兵马斩杀辽人五万大军,此番完颜吴乞买派他来黄龙府,既是增援也是忌惮。

  说起此事,完颜宗干有些瞋目切齿,他已向吴乞买表明自己以后绝无二心,可吴乞买还是做不到孤注一掷,他只派兵三万增援黄龙府,好在他将粘罕、阇母、银术可等人派了过来,所以此战他仍有胜的机会。

  这边,完颜宗翰虽表面上呈气急败坏之色,可他每走一步都是万分小心,直到逼近白龙府时,他瞥见城墙之上举起弩箭的红袍小将。

  “后退!”

  花荣拉弓引线,完颜宗翰策马疾驰。

  砰!

  爆炸声起,漫天火花在白雪中飞舞,其形如火树银花般冲击着人们的视线。

  数百金兵直接命丧于此,完颜宗翰弃马翻滚,曾经日行千里的骏马顷刻间四分五裂,其余波使得其主人也险些丧命。

  “粘罕,你怎么样?”

  完颜宗翰摇摇头:“我没事,高俅此人果然不简单。”

  完颜宗干也研究了火器数年,若换了他是绝对做不到在雪层下面还能埋上炸药的。

  “我不信他还能炸第二次。”

  完颜宗翰欲带人再次向前,高俅见状唇角泛起。

  “等等。”完颜宗干叫住完颜宗翰:“我能想到趁寒冬之际攻城,那高俅也能想到,这炸药一定是他趁我大军行军时所埋,只需待上一夜,所有炸药必定失效。”

  完颜宗望也觉有理,只完颜宗翰凝眉,他心下有感,这炸药绝不会炸第二次,但军中将士人心惶惶,他能让手下将士拼命,但他们绝不会愿意白白送命。

  也罢,便是等上一夜又如何。

  城楼上,高俅的笑意不答眼底,完颜宗干猜的不错,雪中埋炸药不过权益之际,此番他不占天时地利,少不得要多耍些心眼。

  “太尉,弓弩手已全部就位。”

  “太尉,炮兵营也准备就绪。”

  高俅点头:“卢俊义,你与燕青去守西门,武松史进,你二人去守南侧两门,种都统,北门就交给你了。”

  “属下领命。”

  高俅叹息:“看来,这次要比持久战了。”

  翌日

  天微微亮时,完颜宗翰就率一支五百人的小队逼近白龙府。

  “射击!”

  漫天箭雨落下,金兵数百人瞬间死伤过半。完颜宗干不怒反笑:“攻城!”

  数千铁骑奔腾,上万金兵手持弯刀大举攻城。

  高俅躲在城垛后静数,两千米、一千米、五百米……

  “凌振!”

  “炮击!”

  轰!砰!

  冲锋在最前面的金兵瞬间尸骨无存。

  “撤!”

  完颜宗干的反应很快,察觉到高俅在此地装备了火器后他瞬间下令撤退。

  高俅暗道可惜,若完颜宗干选择继续强攻,他有把握让其死伤至少四分之一兵马!

  金兵大营

  “大太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完颜宗干冷静分析:“像这样的冬日至少要持续一月之久,我不信他们有充足的火器。”

  “阇母、银术可,明日你二人带两千铁骑从南门和北门攻城。粘罕,你与我还是从正面进攻。斡鲁补,你……”

  白龙府城内

  “太尉,我们的存粮只够吃半个月的了。”

  高俅凝眉:“凌振,火器还有多少?”

  “回太尉,除去受损的,大概还剩下两千发火炮,三千枚霹雳弹,五千枚震天雷……”

  “花荣,弩箭还剩多少支?”

  “回太尉……”

  高俅在心中粗略算着,此番守城他没法再走土豪路线了:“无论如何,给我坚持一个月。”

  “是!”

  “各位,且不论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那阇母和银术可皆曾以两千铁骑攻破辽国城门,尔等皆不可大意。”

  “是。”

  “下去吧。”

  花荣和凌振等人退下共赏守城对策,高俅看向吴用:“学究,依你看,我该如何筹粮?”

  “太尉,这里的百姓家家户户都会挖上一个地窖,地窖里通常会存上足够过冬的粮食,不如我们先向百姓借粮,待逼退敌军后再以双倍粮食奉还,此法或可解燃眉之急。”

  高俅沉思:“倘若百姓不可借粮,我军或许会腹背受敌。”

  吴用拱手弯腰:“太尉,这件事便让我去办吧。”

  “嗯,不可用强。”

  “是。”

  吴用离开后屋子里只剩高俅一人,此番被困白龙府是他,高俅原想在深冬前拿下黄龙府,谁料今岁气候降的如此之快,天时地利皆不在我,只盼他之前所作所为能收拢人心。

  翌日,金兵“如期而至”。

  完颜宗干想以少量兵马耗费我军武器,高俅当然不能让其如愿,他耗损多少兵器,完颜宗干就得死伤多少人马!

  双方你来我往各不相让,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金兵攻势越发猛烈,尤其是银术可攻城之猛让人防不胜防,若非种师道机敏,他已登上城墙。

  十日后

  “报,太尉,韩将军所领的辎重队在城外五十里处被完颜宗望伏击,其下三千人马不敌金军战死,韩将军他……”

  “他爷爷的,俺出去跟他们拼了。”

  “史进,你给我站住!”

  “太尉,不能让韩将军白死。”

  “我当然不会让韩存宝白死,可我也不会让你去送死。”高俅捏紧了拳头:“黄龙府四万人、吴乞买增援的三万人,再加上从白龙府退去的一万多兵马,完颜宗干手里至少还剩六万多能在冬日作战的金兵,而我军十万兵马有三万病倒在塌,剩余七万禁军就是能举起银枪也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作战,如此,你还要出城吗?”

  史进闻言低头:“太尉,我错了。”

  “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要我们坚持住这二十天,急的人不会是我们。”

  “是!”

  翌日

  “高俅,你看看这是什么?”

  高俅闭上眼睛,金兵高举着韩存宝和耶律沙的头颅,高俅纵万般悲痛,却也只能面无异色。

  “完颜宗干,你若想我来日好好对你女真百姓,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激怒我。”

  完颜宗干承认,他被高俅的这句话唬住了,他抬手让人放下韩存宝和耶律沙的头颅。

  “高俅,你的粮草器械皆被我截获,我劝你不要再做困兽之斗,若你开门献城,我保证你会是我大金的座上宾。”

  回应完颜宗干的是高俅亲自举起的弓弩。

  完颜宗干抽出腰间弯刀:“全力攻城,十日之内必须给我拿下白龙府!”

  金兵攻城第十五日,高俅弹尽粮绝。

  然天无绝人之路,昔日高俅命手下禁军为白龙府百姓修建火炕,今日这些百姓自愿拿出家中过冬存粮。

  “太尉,我已筹集到我军至少二十日的存粮。”

  “做得好。”

  有了充足的粮食后,高俅命种师道重新布防,没有火器没关系,人和在我,这城依然守得。

  金兵攻城第二十日,投石机、爬墙梯、撞门木接踵而至,我军以古法守城奋勇抵抗。

  翌日,除夕至。

  纵使金兵攻城之举未停,高俅依旧命伙头军包饺子、煮羊汤。

  金兵连日攻城已是疲敝,高俅此举无疑是在刺激他们,此日,金军战意消减。

  晚间,我军五千人马自南门出城奇袭金军,此战我军全灭,同时歼灭金军六千余人。

  金兵攻城第二十八日,气温有所回升。

  金兵攻城第三十日,金军四百余人登上城门,我军死伤近千反杀之。

  金兵攻城第三十七日,白龙府城门已是岌岌可危。

  “攻城!”

  完颜宗干话音刚落,地动之声自远方传来。

  “报,南方十里处出现数万宋军,现正极速朝我军袭来!”

  “什么!”

  依旧是城墙之上,高俅一如往日那般神色。

  “开门,反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