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悦牵着王至澄的手向朋友们介绍，没有含糊其辞，光明正大，是他的男朋友。朋友们也很识趣，婉拒了王至澄要送他们回家的提议，留二人空间给他们。
牵着气球往停车场走的那段路实在太引人注目，或许是因为被气球牵着，丁悦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王至澄，他的出现，他的示爱，都像是不真实的。
他这样告诉王至澄，王至澄表情很温柔，问他为什么这么觉得。
“因为你太好了。”丁悦呐呐地回答，心中的悸动还没有平息。他拉着王至澄快步往前走，“快点到车上去！”
王至澄站在原地把他往回扯，他不解地回头看他，“怎么了？”
“这边。”王至澄揽过他的肩护在怀里带着他往停车的方向小跑起来。
那些气球被丁悦胡乱地推进后备箱里，上了车的第一件事，就凑过去搂住了王至澄的脖子与他接吻。很慢很深的吻，吻得车里像是开烟草派对。对面的车驶离时亮着大灯，丁悦被照得闭上眼睛，王至澄的吻停下来，他就靠在王至澄的肩上喘气。
王至澄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背上，低沉声音在他耳边，“你这样，要让我不舍得送你回家了。”
丁悦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右手从他的肩膀滑到心口停下来，“那就不要回去啊……”
*
去酒店的路上，丁悦和朋友对口供，如果有需要，就谎称他们今晚一起留在了迪士尼过夜，朋友们都了然于胸，在群里一串串的发表情包。
「只需一个气球，保证把这掩护打得滴水不漏。」
丁悦看着群聊，跟王至澄告状，“他们乘火打劫！”
“怎么？”
“要我的气球做封口费呢！”
“那就给他们呗，你有这么多呢。”
收买完朋友，丁悦给老父亲发消息：「今天我不回家了哦。」
父母虽然十分溺爱他，但也给了他足够的自我空间，平时和同学朋友出行，并不会事无巨细要追根究底。往常这么报备一声，父母也就嘱咐他注意安全就算同意。
这次消息发过去丁峻和没有立刻回消息，丁悦看看时间，照理老父亲应该不会忙的没时间看手机，也不至于已经睡了。因为说了谎，或者说有瞒报，他总有些心虚。
一直到他们到了酒店在前台办入住时老父亲才有回应，不是说好或者问原因，而是发了张截屏给他。
看清了图片，丁悦的脸一下子红得透了，躲到王至澄身后把额头贴在他背后从喉咙里发出无地自容的咕哝。
王至澄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他，丁悦涨红了脸，把聊天记录给他看，有些懊恼地：“我爸好像知道了。”
前台小姐正好递出门卡，哪怕训练有素，也忍不住偷偷瞟一眼，丁悦接过她手里的房卡，拉着王之澄赶紧逃走。
王至澄失笑，在电梯前跟丁悦咬耳朵，“我会不会像诱拐犯？”
“什么啊！”丁悦紧张得脑子慌乱，进了电梯才反应过来，“我都二十多了，又不是未成年。”
他的手机又震了震，丁峻和发来的消息：「如果答应了求婚，要带回来跟我们正式认识一下。」
丁悦看了一阵哀嚎。
气球太显眼，他红了，短视频平台上疯传今天有人在迪士尼被送了一大束起球求婚，丁悦走向王至澄，主动亲他的过程都被人录了下来发在了网上，虽然画面有些模糊，但要是熟人还是很轻易可以认出当事人。
「不是求婚啊！」丁悦打了一长串的感叹号回复他的老父亲，丁峻和回了一个“我都理解”的猫猫表情给他。
「真的不是！」
「只是在交往！」
丁悦徒劳的解释，丁峻和回他一个“恭喜你脱单”的表情包，丁悦又羞又恼把手机丢到床上，想跟王至澄说话，手机又连着震了好几下，他气鼓鼓地拿起来看信息，是好友群里，他们也刷到了短视频，惋惜地通知丁悦可能瞒不住了。
「我爸已经知道了」丁悦在群里回，把和老父亲的聊天记录截给他们看，好友们看发展乐观，纷纷顺着丁峻和的口气祝他脱单顺利。
“什么嘛！”丁悦嘴上埋怨，脸上的俏笑一直挂着。丢掉手机坐在床沿，才注意到王至澄站在旁边看他。
“知道了怎么办？要送你回家吗？”
丁悦觉得他是故意的，也琢磨不定他是想让自己父母知道还是不想。眨了几下眼睛移开了视线说：“我爸想让你一起吃个饭。”
王至澄很轻地笑，手搭在丁悦的后颈若有似无的抚摸，“那我可以去吗？”
丁悦被他摸得很痒，缩着脖子躲开他的手，含糊不清地说：“问你啊。”
王至澄对着他笑，丁悦别开眼，歪着身子侧倒在床上，抓着被子捂住了脸，像鸵鸟把头埋进沙里。
“我觉得我爸可能早就知道了。”
王至澄坐到床边，去拉丁悦盖着脸的被子，丁悦不肯松手，没有拉开，他也不勉强，揉揉他露在外面的头发。
“刚回来的时候我身上肯定带着你的信息素……”
丁悦在被子下面红透了脸，热气一浪一浪，王至澄身上的烟草气息无孔不入地侵袭他。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对上王至澄垂下的视线，浓重的睫毛使他浅色的眼睛看起来很朦胧，像有什么纱笼着等着丁悦去撩开。
“好热。”
他还穿着羽绒外套，又半裹着被子的一角，王至澄把手伸到他的脖子里，身体散发的滚滚热意密不透风的积攒着，热得他汗都沁出来，王至澄干爽的手在他脖子上揩了半圈取出来，在酒店房间明亮的照明下闪着微光。
丁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将他那只手从眼前扯了下来。手扯下来了还不够，王至澄好整以暇的样子让他有些焦躁，干脆揽着他的脖子要他俯下身来跟自己贴在一起。
“你今天怎么一点也不主动。”他翻了个身，趴在王至澄胸口，浅蓝色的羽绒服像一朵云隔在他们之间，他像个躲在云里的小天使眨巴着眼睛。
王至澄不晓得在开心什么，笑得眼睛下的纹路深起来，听其任其地仰面躺着。房间里暖气很足，他一样没脱外套，也有些热。
“其实我不是特意过来给你惊喜的。”
丁悦愣了一下，眨了几下眼睛，没有懂。王至澄像是作弄得逞一样的笑起来，“齐昀找到骗你钱的那个人了。”
“啊？”丁悦彻底愣住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跳起来，手足无措地来回走了两步，“那…那现在要怎么办？”
王至澄坐起来，“已经报警了，现在控制在派出所。”
“抓到他就能把钱要回来了吗？我们要去派出所吗？”事情突然峰回路转，丁悦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该忧，又因悬而未决的结果，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抖。
“他还有资产的话应该就可以要回来。齐昀在派出所先和他交涉。”
丁悦哪里还坐得住，拉着王至澄就要去和诈骗犯对线，一路上愤恨地说了许多狠话，上牙都要和下牙开始打架。到了派出所门口突然紧张起来，停住脚步对王至澄说自己有点害怕。
王至澄抚了抚他的手臂，“没事，要是不想见他就不要进去了，到车里等我们？”
表情凝重的犹豫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去面对。民警带他们去调解室时碰到了出来透气的齐昀，他朝王至澄摆了摆手表示有话要说。
“那个小兔崽子估计还骗了不少别人的钱，我查过，他名下没有固定资产，不过欠小丁的那点钱应该还抠得出来。我诈过他了，答应他只要今天把钱还了就不起诉他。真要是起诉他，打官司走流程，别的债主牵扯进来，还不定什么时候轮到小丁的份呢。”
王至澄看丁悦，“你说呢？”
在来的路上，丁悦还在说要让他蹲大牢，但也明白齐昀说的解决方案是最省事最实际的做法。他有些不甘心，胸膛都被气得起伏，自己进行了一番内心交涉终于点头同意。
“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丁悦跟在齐昀身后，被王至澄护着走进了调解室。曾经的学长依旧衣冠楚楚，斯斯文文，坐在那里，一点也不像个诈骗犯。
他要求对方写了一封忏悔信，对方一口答应，按照他的要求，洋洋洒洒写满了一页纸，巧舌如簧伏低做小，说了不少为自己开脱的话。
丁悦一句也不接，看完那封信，交给齐昀和其他资料放在一起。按照齐昀事先计算好的金额，连本带利把钱转给丁悦后，这件事就算了。
走到车前，丁悦又把那封信拿出来看。夜渐深，温度降下来，或许是冷的，他的手和声音都在打颤。
“我知道他说的那些借口都是假的。”他把那张纸胡乱的塞进文件袋里，“就算我不起诉他，他以后可能也会被别人告。”
王至澄知道他不好受，不仅仅是因为钱被人骗了，更因为骗他钱的这个人是他曾经信任过的朋友。
“好了，没事了。”
他摸摸丁悦的后脑勺，丁悦就一下子哭了出来，扑进王至澄怀里，委屈地呜咽起来。他抱紧了丁悦的肩膀轻晃，“又不是你的错，对不对？我们只是吃了一点亏，就当成长了，好不好？”
丁悦使劲地点了点头，用力地擦掉了眼泪，“我们去吃夜宵吧！我请客！齐律师好吗？”
齐昀站在车的另一边安静做着电灯泡突然被点名，他看王至澄没有要反对的意思，便点头说可以。
丁悦把一起游园的同学都叫了出来，王至澄和齐昀算是作陪的，凑在一起喝茶，听他们同仇敌忾说别人的闲话坏话，吵吵闹闹，哭哭笑笑。
回酒店的路上丁悦就睡着了，王至澄猜他应该累了，停了车很轻地喊了两声他的名字，丁悦掀了掀眼皮，看眼前是王至澄的脸就又安心地合上。王至澄替他解了安全带把他抱下了车，一路抱到了房门口。
“先下来让我拿房卡。”王至澄凑在他耳边叫他，丁悦在温暖的烟草味中不愿醒来。王至澄不忍心弄醒他，正巧有酒店的工作人员经过，拜托别人从外套口袋里取出了房卡开门，工作人员贴心帮他们调整了房间的灯光，悄悄带上门离开。
丁悦完全睡熟了，王至澄帮他脱外套脱鞋都没有反应。洗完澡回到床上，丁悦在睡梦中翻了身，朝他依偎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