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丁悦去上课，王至澄准备送他，丁悦不要，“学校门口停车好明显。”昨天就有很多人看他，而且这里坐电车去学校很方便，“我的月票不用也浪费。”
王至澄不勉强，送他去了车站，看着他下车时挥手说“拜拜”不由得会心一笑，这种不可名状的小确幸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了。
丁悦和罗佳仪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邻桌的同学在谈论那桩不幸的凶杀案，罗佳仪也看到了网上的消息，关心道：“你好像就住在一片吧？”
“嗯。”丁悦压低了声音悄悄告诉她：“就在我隔壁。”
“天啊！”罗佳仪的惊呼引起了四周同学的侧目，她抱歉地低下头，靠近了丁悦和他窃窃私语：“那你怎么办？岂不是很害怕？”
丁悦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她：“我暂时搬到别的地方住了。”
“欸？搬去哪里？”罗佳仪不是有意探听别人隐私，只是问得顺口，印象中丁悦在这里也没有别的亲人，要论亲近可能就是和她了。
丁悦吞吞吐吐，罗佳仪想到他前阵子说的有喜欢的人立刻就猜到了，试探着问：“是男朋友家里吗？”丁悦不是很想否认，纠结了一下就承认了。
“好好哦。”罗佳仪倒是很羡慕，“我也好想和她住一起。”她女朋友在关西读书，平时见得不多，对于能同居一直充满了期待。
“住一起很好吗？”丁悦不晓得别人的恋爱节奏都是怎么样的，总觉得一下子就住到一起好像有点太快了。
“每天都可以看见对方不是很幸福吗。”
“那倒也是。”
和罗佳仪说了些悄悄话，避开那些细节，在罗佳仪听起来故事就变成丁悦牙疼没保险得到了王至澄的帮忙，回国又很有缘分的碰到，回来日本王至澄看到新闻担心丁悦跑去找他，并且表白了。
“他肯定是一开始就喜欢你了！”罗佳仪下定论。
“没有吧……”丁悦没有这种自信。
“不然他才不会帮你免费看牙，虽然你后来付了账。”
丁悦觉得她说得也有一点道理，但是在医院以医生身份和自己接触的王至澄在现在看来好像是带着一层滤镜的，体贴得近乎虚假，可能只是他职业的面具，对任何人都这样，只是当时丁悦以为他是在向自己示好。阴差阳错，又顺理成章。
罗佳仪问他下了课是不是就要回去男朋友那里，“本来还想问你去不去排队买蒙布朗。”
丁悦不好意思地告诉她自己已经吃过了，罗佳仪听说是他男朋友排队去买的，十分艳羡地去发消息跟女朋友撒娇了。丁悦看自己的手机，才发现漏看了王至澄的讯息，他和丁悦确认下课的时间，准备过来接他，知道他不想引人注意，特意把车停到了不远处的停车场，在那里等他。
“哼，一看就是恋爱老手！”他嘴上咕哝，一下课就和罗佳仪告别，小跑往停车场跑去，快到的时候又慢下脚步，缓和着呼吸，慢悠悠好像不经心地走近王至澄的车。
王至澄找了个律师，是他的朋友，约了一起吃晚餐，准备帮丁悦处理之前被骗钱的案子。
“大概问了一下，你这个事情可能回国起诉比较合适，骗你钱的人是不是已经回国了？”
“听说是的，但是我也联系不上他了。”
“不要紧，等下你把资料和证据都给律师，让他帮你处理。”他的律师朋友是中国人，特别擅长处理这种跨国经济纠纷，了解了事情的始末，觉得并不难办，就怕找到了人对方也没财产可以执行。
中途丁悦去上洗手间，齐昀对王至澄使了个眼色，“喂，70万算下来才多少钱，你知不知道我佣金起步是多少。”
“啧，你哪那么多话，佣金我给。”
“这点钱，你补给他不就完了，费那么劲干嘛。”
“两回事。”
“欸～”齐昀一个转音，“上次说要带个人一起，是不是就是这个。”
王至澄也没什么好瞒，说是。齐昀一脸戏谑八卦，“看你这个样子，这个能不能行啊，老王。”
丁悦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王至澄皱着眉头在对律师说话，以为有问题，小心翼翼问：“怎么了吗？”
“没事。”王至澄换了个脸，让他坐，不用担心继续吃饭。
齐昀看丁悦这么听话，暗叹王至澄怎么这么好运，忍不住羡慕，故意问丁悦上次去山里玩怎么不去。
丁悦一脸茫然，第一反应是齐昀弄错了人，刚有点吃味，齐昀又说就是之前黄金周那次。丁悦想起那天早上的窘迫，下意识去看王至澄，王至澄面不改色，借口是丁悦学校临时有事。
齐昀只是调侃朋友捣捣浆糊，自然不会继续细问，无关紧要的聊了几句就要告辞，他确实还有别的正事要忙，连夜还要到外地取证。王至澄也不和他客套，口头送了别，和丁悦继续晚餐。
回家路上，王至澄让他把原来公寓的租房合同等等凭证整理一下，他去办退租，丁悦答应了，到家就把一应文件放在文件袋里给他，包括自己证件的复印件，印章，钥匙。
“就都给我了？”
“嗯？”丁悦怕他办手续的时候可能用得上，尽量周到的准备了材料了。
“万一我是骗你呢？”
丁悦想到自己就是这样毫无戒心的信任了学长才会被轻易地骗走了70万，有些难过地看着自己的脚尖说：“你不会的吧……”
王至澄看他不禁有些可怜，揉了揉他的头顶，哄他似地：“不会的。”
“哦。”
“但是以后也不要这么容易相信别人。”
“哦。”
有着前车之鉴，丁悦也不觉得王至澄在对自己说教。
“齐昀帮你把钱追回来之前，你就先不要找房子了，眨眼就毕业了，到时候再考虑吧，好不好？”
其实丁悦现在也不差那70万，不过租房确实是件很麻烦的事，再者他在心情上也确实有偏向。考虑再三还是点了头，眼神看向别处说：“那就先住小房间里。”
王至澄笑了一下，收好放材料的文件袋说：“好。”
他准备明天一应帮丁悦把家搬了，让丁悦把清单也列好。丁悦写了几行又划掉一些，决定除了衣物被褥，剩下的家具都不要了。又不想显得自己已经愿意在这里长住，把单子给王至澄时还要故意说：“本来就是买的很便宜的，拆掉再装也不好用了，到时候需要再买好了。”
“好。”看了一眼清单，觉得自己的车就能装得下，也不用找搬家公司了，问他要不要干脆明天下了课一起去整理，免得他有遗漏，丁悦说好。
第二天课下得早，王至澄陪他收拾完东西叫来中介验房。中介全数退还了押金，但是剩下的房租因为是丁悦这边提前解约，所以不能再退。王至澄觉得没必要为这种事多纠缠，安慰了丁悦几句，丁悦也认同，办完手续时刚好到晚餐时间。
“这次我请你吃晚饭吧！”王至澄忙前忙后，丁悦心里是很感激的，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教他不能把别人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
“请我吃什么？”
丁悦想了想，把装着押金的信封拿出来扬了扬，很愉快地说：“就把这笔钱都吃掉！”
王至澄失笑，“也不用这么破费吧。”
“我就要把它用掉。”丁悦讲这话，有些可爱的任性。
王至澄知道他大概在找平衡，顺着他说了几间餐厅让他挑，让他看自己手机里的收藏。
丁悦翻了一遍，看中一间环境看起来很顺眼的法餐厅，“这间可以吗？我还没吃过这么正式的餐厅呢。”
王至澄看了一眼，让他在线上预约，那间餐厅不算好约，但就像丁悦之前说过的自己手气一直很好一样，顺利的约到了当晚的位置。确认好位置后，他心满意足的靠在椅背上发呆，看着街景，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之前好像倒了霉，所以要花钱消灾。”
王至澄在余光里看他，他好像累了，胸前抱着书包，侧着头，手似是无意识的在玩包上挂着的东西，是王至澄之前给他的那个扭蛋。王至澄突然觉得愧疚，让丁悦觉得倒霉的糟心事里，应该也有他。
好在到了餐厅丁悦就振作起来，他把书包留在车里，把装钱的信封放进外套口袋，兴奋的睁着眼睛对王至澄说：“走吧！”
餐厅的环境和网页上显示的一样好，菜品和服务都让丁悦很满意，服务生点餐时问他们要不要佐餐酒，丁悦跃跃欲试问王至澄意见，王至澄不知道他有多少酒量，怕他醉，谢绝了。
“昨天，齐律师说的旅行……”丁悦话说一半被上餐的服务生打断，等服务生换好餐盘离开，王至澄才说：“嗯，本来想带你一起去的。”
“真的吗？”
王至澄觉得他真的好傻，如果有人要骗他，也不可能承认自己说的是假话。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回答：“真的。”
丁悦眼睛红了红，低下头吃菜掩饰，明明他也没做错什么事却有一点后悔，如果他没有发脾气误会的话，就会跟王至澄一起去旅行，认识他的朋友，也不会白白浪费了分别的那几个月。
吃完了晚餐，丁悦用现金结了账，还有一些余钱，王至澄开玩笑问他准备怎么花，丁悦想了想说：“还想买一双和你一样的拖鞋在你家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