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重复犯错>第10章 (未爱别乱爱)

  雨越下越大,丁悦在副驾里看着街边的路人,尽管打着伞,也被大风吹得很狼狈。

  “啊!”丁悦突然回神,“导航我还没开。”

  “不用,我记得路,你没搬家吧?”王至澄一手肘抵着车门撑着头,单手开车。

  丁悦摇头,他就继续前行。堵在路上,不由叹气,想着这么大的雨,还要不要开山路去原定的餐厅。车到半路,友人的消息传来,安全起见,大家一直决定取消行程。

  丁悦不知他的懊恼些什么,只能在心里演练鼓气又泄气,暗自分析今天或许不是一个表白的好天气。

  他纠结得手指和安全带都绞到了一起,一路犹豫到了公寓楼下。王至澄停下车,丁悦听见中控锁解开的声音,知道自己可以开门离开了。

  雨点不停落在玻璃上,发出不小的动静,显示现在的雨下得有多大。

  “对不起,上次的伞一直忘记还给你。”丁悦看着王至澄开了车里的灯,转向后座看了一圈并无所获。

  他端端正正坐在副驾里,看王至澄又叹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沉默,紧张得心都发胀。在他准备好要冲进雨里时,王至澄问:“那你要不要先去我那里。”

  丁悦没有扭头看王至澄,王至澄也没有扭头,他在后视镜里看到丁悦点了一下头。

  中控锁重新落下,车子调转了方向,王至澄带他回了家。

  *

  王至澄是住塔楼的,客厅里甚至看得到东京塔。

  丁悦一走进去,就看到东京塔的灯穿过雨幕,现出一个融化了一样的轮廓。他站在窗前看风景,王至澄就只开了厨房岛台的灯,给他倒了杯水,自己坐在岛台倒了杯酒。

  酒到嘴边又迟疑,或许雨马上会停,看风景的人会想要回家去。

  他看着丁悦的背影,丁悦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看他的倒影。

  王至澄站了起来,越走越近,直到两个人的身影在玻璃上重叠在一起。丁悦转过身,王至澄没有笑,他捉摸不透,王至澄盯着他,让他很紧张,紧张得想要后退。但他隐约有一种预感,要是他退一步,就再没有机会了。

  他抬起了头,点起了脚,闭上眼睛,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吻。

  他悄悄睁开眼睛偷看,发现王至澄也在看着他,很奇怪的表情,仿佛这个吻是很令他困惑的东西。

  他不想王至澄再躲,抬起了手臂圈住了他的脖颈,持续着这个吻。

  王至澄很轻地揽住了他的腰,加深着这个吻。他悸动得有一种不真实,在被松开后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来确认刚才王至澄的回应是真的。

  王至澄笑了一下,太轻太快,眼角都没动。他替丁悦揉了揉被吻湿的下唇帮他找回真实感,“怎么,麻药还没退吗。”

  丁悦点点头,又摇头。从下午开始就堵在喉头的东西在缓缓下降,但胸中的什么东西又弥漫起来,从心里烧到脸上。他还是不太确定,一个吻是不是可以代替他准备好的表白,同时也可以代表了王至澄的回答。

  雨并没有要停的意思。窗户的隔音很好,雨水一阵又一阵扑在玻璃上,屋里却安静得只听到非常遥远的风声。就像王至澄,明明就在眼前却好像还立很远的地方。

  他深邃的浅色眼睛里有一种比丁悦的心情还要不确定的东西,脆弱地防备着、抵抗着,又似乎渴望着。

  他问丁悦,“你是喜欢我吗?”

  丁悦郑重的点了头,他就真的笑了,浓重的睫毛扇了扇,重新吻了下来。烟草的信息素像一团温暖干燥的雾,在这样的雨夜里,是让丁悦无法拒绝的幻境。

  他抱紧了王至澄,以此来表自己的真心。他觉得王至澄对自己的爱意有一种不确信,有一种怀疑,需要自己去证明。

  爱要怎么被证明呢,也没有什么机会,去为他生为他死。爱的存在或许根本是一种幻觉,一个骗局,是画地为牢的一个愚蠢借口,是上帝赋予人类智慧后索取的代价。追寻一个人的爱,或许就如西西弗斯的惩罚,是徒劳的努力,是无尽的无望。

  爱欲仿佛是这道证明题的第一公式,首当其冲的证明方式。

  是谁先开始脱的衣服,丁悦无从回忆,是自己主动也说不一定。他几近赤裸的躺在沙发上,失去王至澄怀抱的那一刻才突然回神,觉得很冷。

  同样衣衫不整的王至澄拉开了客厅置物柜的抽屉,不知道在找什么东西。他翻找了好一阵,并没有找到他想要的。或许他身上的热也冷却了,很慢的走回沙发边,蹲下碰了碰丁悦的脸,说:“没有安全套了。”

  丁悦觉得他是想说算了,不是这次算了,而是整件事都算了。相较于自己先前的意乱情迷,王至澄似乎全程都冷静着。但是他不能甘心就这么算了,所以他很不理智地揽住了王至澄的臂膀,执迷不悟地去和他接吻。

  他摸到王至澄手里拿着的小罐润滑剂,莫名的颤了颤心,最后还是近乎倔强地拆开了塑封塞到对方的手里。

  唯一真切的是他对王至澄的喜欢,像所有情窦初开的年轻Omega一样,他以为这是必须的交换仪式。

  王至澄的耐心很好,做了足够充分的前戏,但身体真正被打开的时候丁悦还是忍不住流了眼泪。

  他能感知到这一切都不太对劲,不应该在话还没有讲清楚之前就开始接吻,也不应该在一无所知之前就开始做爱。他不是后悔,只是害怕,害怕王至澄的爱并没有降临。他开始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没有安全套了,怀疑王至澄带过多少人回家躺在这张沙发上。

  可是王至澄的温柔也是真的,他用很热的手掌抚摸丁悦的脸颊,亲着他颤抖的嘴唇问:“很疼吗?”

  就像在诊所的诊室,耐心地、负责地、技巧地、熟练地温柔着。

  丁悦不想退缩,他投进王至澄的怀里,控制不住的抽泣着点头,最后忍不住委屈地说:“我想到床上去。”

  王至澄用毯子裹了他带回卧室,放在床上,重新进入了他。

  陌生的胀痛,怪异的快感,滚烫的肌肤,所有都让丁悦无所适从。他被搅进了漩涡中,只好本能地缠紧了漩涡的中心,紧闭着眼睛,吸取着逐渐变得潮热的信息素,与对方抱在一起急促地呼吸。

  这样的被爱方式,令他惶恐。但激情结束后王至澄的怀抱又令他觉得满足与安心。他往王至澄的怀里又挤了挤,王至澄亲了他额头,抚着他的后背,哄他入睡。

  或许大家都是这样的,只是他还不习惯而已。丁悦昏昏欲睡,这样安慰自己。

  *

  丁悦很快睡着了,王至澄站在床边看了他一阵,去阳台上抽烟。雨不知何时停的,东京塔都熄了灯,阳台地面有些积水,小小的一潭,随风微微泛波澜。

  他没有吃午饭,也没吃上晚饭,刚才又耗费了不少体力,终于感到饥肠辘辘。出门去便利店时特意又折回卧室确认丁悦还在安睡,才小心地掩上了房门,像担心刚领回家不能适应环境的小宠物。

  在便利店吃了一份关东煮,在货架上挑了一支软毛的牙刷,结账时看到收银台上的安全套,迟疑了几秒,还是拿了两盒。

  回去的路上收到群里的消息,朋友们截图了天气预报,接下去的黄金周都是晴天,他们计划继续原来的安排,去山里度假。

  「阿澄呢?怎么不说话,难道有人半夜拔牙吗?」

  「之前他好像说后天要回东京有事,明天再去他会不会太赶了?」

  王至澄看了一遍群里的消息,将牙刷放进口袋,回复道:「一起吧,后天应该不用回东京了。」

  「明早10点,一起出发啊!」

  「你们先去吧,我要晚一点,山里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