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头环由下向上刺入,从马眼中穿出,在顶端扣成一个闭环。
温郁安静地等在一边,等男人粗沉的喘息终于趋于平缓,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他才再一次问道:
“疼吗。”
艾柏山已经跪不住了,头微微后仰,脱力地靠在床柱上。汗珠沿着他的脸颊和脖子,滴滴滑落,脖子上的青筋暴成一条蛇,随着心跳剧烈鼓动。
“对不起。”
他哑声道。
这样的痛苦,我竟曾让你忍受过。
“我真想把你对我做过的,一样样还给你。”温郁苦笑了一下,“可我终究做不到你那样。你真狠啊,艾柏山,就算这种时候,我都狠不过你。”
艾柏山看着他,眼里竟有泪光。身体上的疼痛已经不算什么了,想到以前自己对温郁所做种种,悔恨和心疼要远比身体痛苦的多。那金属环好像不是穿在他身上,而是在他心尖上,扎了一个又一个的洞。
“没关系,不用一样样还给你。我不指望你会后悔或者愧疚。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
温郁伸手抚摸艾柏山的脸,手指沿着他的脸部轮廓游走,划过五官,像是在回忆他的长相。接着掏出一把餐刀,抵在他的心口,刀刃已经被他磨得发亮。
“快一年了,我终于要完成这个任务了。Moonshine从不失手。”
冰凉的刀尖抵在艾柏山滚烫的皮肤上,冰得他找回了些理智。温郁的眼神告诉他,他是认真的。
“你知道的,基米尔让你杀我,其实只是一个圈套。”艾柏山道。
“这不重要。你玩弄政治,架空王权,把国家搅得一团浑水。”温郁道,“为了这个国家,你该死。”
“可是我死了,你大概也走不了了。”
“没关系,用我的命换国家的一点太平,很值。”
他的眼睛里没有犹豫,只有燃尽了一颗心脏后的余灰。他这二十三年的生命太苦了,终于将在这一天,用一种有意义的方式结束。他甚至为此感到一点久违的快乐。
“别这样……”艾柏山痛苦地闭上眼睛,他的内心在挣扎。
温郁用了点力,刀尖刺破肌肤,浓得发黑的血缓慢地流了出来。
“停下好吗,温郁,我真的,还不能死。”艾柏山眼睫颤抖,内心的汹涌澎湃在脸上展露,“求你。”
温郁没听,刀尖更深。
“当年的卫国战争,当年……”艾柏山知道,此话一出,没有回头路了。
温郁闻言果然一顿,那场战争是他噩梦的开始:“卫国战争,怎么了?”
“当年根本不是什么敌国入侵,完全是王室自导自演的战争,他拿数万百姓和军人的生命,和敌国结盟,换取王权的稳定。”艾柏山沉声道,“他根本不是值得你效忠的王!”
温郁顿住了。
“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我可以给你看证据。你的家乡因他而毁灭,无数人因为他的一己之私而丧生。他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自己的子民,我们之于王室,一直都只是为他谋利的奴隶而已。”
“别说了……”温郁的头像有电钻钻过,他抱着头,痛苦地闭上眼睛,想让艾柏山闭嘴。
然而艾柏山没有停:“你知道民众每年要交多少税给王室,只为了供他们玩乐吗,你知道他们占用了多少资源,只为了他们的特权吗?王权的存在已经在扼制我们国家的发展了!Moonshine大人在韶京行走这么多年,难道没看到过被苛捐杂税压榨的人民吗,没见过明明医生就在面前、却因为只接待王室成员,而被迫等死的病人吗?凭什么他们就高人一等呢,凭什么他们就能享受全国人民的供奉,而不承担一点义务呢?”
“我确实手段阴狠,见不得光,死在我手上的不少。可改革哪有不流血的,跟革命相比,这已经是最小的牺牲了。难道你想看到某一天,民众不堪压迫,起身武装革命吗?到时候,死的人数都数不清。”
“别说……”
“你好好看一看这个国家吧,也许Moonshine拿着很高的薪酬,不愁生计,过得不错,可那就能当做贫困无助的平民不存在了吗?还是说你早就看见了,只是为了逃避,假装不知道呢?”
“你真的在为这个国家好吗。”
“我让你别说了!!!”
温郁怒吼一声,举起刀,插进了艾柏山的肩头。
艾柏山痛哼一声,将呻吟压抑在喉间。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温郁滑跪下去,四周没有依靠,他竟然只能伏在艾柏山的肩头。艾柏山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他颤抖的声音里,听出他的崩溃和极痛。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对自己的仇人忠诚。他的付出,多年的刀尖舔血,可能只是在助纣为虐。
信仰又一次崩塌了。又一次是因为他艾柏山。
艾柏山的状态不比温郁好到哪里。他不想看到温郁这个样子,不想把真相告诉他,他宁可瞒着他一辈子。可是现实不允许。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愧疚撕扯着他,汗水和血液相融,将白衬衫洇得近乎透明。
房间里,只剩两人的喘息。好像他们进行过无比激烈的争斗。
“他知道这些吗。”过了很久很久,温郁抬起头,涩声道。如果说,之前眼里的余灰还有一点未曾灼烧殆尽的火点,现在,那点火点也熄灭了。
“……知道。”他们都明白,“他”指的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告诉我,他从来没跟我说过。”
“也许,他只是不想你难过。”为了温郁好受一点,艾柏山竟然会帮那个人说话。
温郁冷笑了一下。
接着,他撑着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最终还是坚定地站住了。
“你赢了,”他说,“留着你这条命,去拯救世界去吧。”
“我要离开这里了。”
*
目送着温郁上了飞机。艾柏山站在原地,看着飞机起飞,很快消失在视线里。
不久前,温郁拿着刀,以他为质,带着大朴一起,坐上了飞往异国的飞机。
温郁上了飞机,才将刀从他脖子上拿下来,推了他一把。
“你走吧,以后永远不再见了。”他说。
艾柏山转身,看着他的苍白却仍旧美丽的面容,和那双银灰的、神性的眼睛,张了张口,几次都没能发出声音。
最后,他哑声道:
“你可以一直记得我吗。”
温郁笑了,有点无奈似的,秋风吹动他柔软的黑发,让他看起来是那样温柔,又无情。那笑容,艾柏山这辈子都忘不了。
“可你连我最恨的人都不是啊。”
“艾柏山议长,您涉嫌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和故意杀人罪,需要您配合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飞机刚走,检察院的工作人员出现在艾柏山身后。他们旁边还有一个人,艾柏山认出来,他是隶属于NIC的。
他微微一点头,淡淡笑了笑,他想将失去温郁的悲哀隐去,仍以那副让民众为之疯狂的自信优雅示人。可他现在根本做不到,温郁临走的那句话,把他打入了深深的绝望。
伸出手,让对方拷住自己。
“走吧。等你们很久了。”
----
温郁宝宝是靠自己的力量逃出来的~
不过也因为艾柏山知道自己之后要出事,所以放任温郁出逃,不然温郁做不到跑得这么轻易。
我们宝宝要开始新生活啦~艾喻青下章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