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国臣【完结番外】>116、第百十六章

  “赵述以前欠下的那些钱都是祖母帮他们填的,后来父亲心疼祖母,便主动帮二房把欠款补了。”

  听罢吴子裳述说赵述找她借钱的事后,赵长源如此给吴子裳解释着阿裳不在那几年家里曾发生过的事情。

  开平侯府二房赵峻柏家次子赵述赌博,此诚非是鲜为人知事,往昔有过闹得很大时,赵峻柏夫妇哭诉到老太太跟前求助,说他还不起赌债,实在不行就要把赵述投大狱去抵债。

  “祖母就那样啥都不说地帮二房补窟窿?”吴子裳有些不敢相信,

  “嗯,”赵长源道:“因觉多年来亏欠二房子孙,祖母不忍孙儿从此背上坐牢污点,自己东拼西凑拿出一小半钱来,又拉下脸开口向父亲借,父亲自不会让祖母拿养老钱出来给赵述埋单,咬牙替赵述补上了虎皮钱滚起来的巨大雪球。”

  那些钱有一大半是赵新焕管自己的把三弟谢昶所借,还款时谢昶只收把二哥本金,赵新焕每月都在还钱,至今尚未还清余款。

  谁曾想赵新焕此举竟让赵述觉得侯府连高利贷都偿还得起,侯府有钱,可劲造,结果导致侯府补窟窿速度远远跟不上赵述捅窟窿。

  赵长源道:“那次事情闹大而解决后,赵述在家祠里发誓戒赌,甚至为下决心当众砍了自己左手一截小拇指,当时全老太太逼问他外头可还欠有赌债,赵述一口咬定说没有,家人这才放下心来。”

  “怪不得赵述会找我借钱。”自吴子裳把盈冲居总铺搬回汴都,隐瞒欠款并拆东墙补西墙的赵述,找过她借钱不止一次,各种威逼利诱方法他都用过,甚至还雇混子找过吴子裳麻烦,可吴子裳就是不借。

  万幸他不知那些赌坊有吴子裳份子,不然闹腾得更欢。

  以及,吴子裳有些兴奋地晃赵长源胳膊,道:“对外装作和你关系不好这事实在高明,赵述闹腾成那个狗样子,却然始终没缠着我让我去找你帮忙,他自己好像更不敢去找你。”

  “他当然不敢。”赵长源如是道。

  赵述找过侯府世子老二赵长穆借钱,赵长穆不敢让老祖母知道赵述复赌,私下把他狠骂一顿,警告若赵述再赌就直接把他扭送衙门去吃牢饭,赵述装装孙子挨骂,最后如愿以偿拿到了钱。

  他也找过侯府老三赵长美借钱,赵长美没他二哥那样身份地位,不敢骂堂哥,耐着性子像个妇人样唠唠叨叨数落他,说若是赵述再赌就不让他再迈进侯府大门半步,赵述装装孙子听唠叨,最后同样如愿以偿拿到了钱。

  赵述甚至装可怜扮柔弱去向赵首阳和赵余借钱,却从不敢去找侯府老大赵长源,借他五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在赵述看来,侯府老大赵长源是个真正的心狠手辣之人。

  你若是老老实实生活在开平侯府,你会觉得侯府里主君赵新焕最深不可测,世子赵长穆最严厉,三公子赵长美最善良,只有大公子赵长源最亲切。

  可若你不是那么老实规矩,则你会发现自己在开平侯府里最怕的人,非主君,非世子,非老三,而是最与人为善脾气最好的大公子。

  赵长源不骂你,更不打你,他只是说到做到,只是从头到尾依律办事,半点不肯讲情面,以至于连全家说话最有分量的老太太遇事时一般都不违着赵长源来。

  “几年前赵述在家祠里剁掉自己一截手指头,说出去是他自己断指明志,其实就是我所逼。”赵长源给吴子裳说着这些年曾经发生过的事,那些过往此刻成了她们调和关系的助推。

  吴子裳认真听着:“那是怎么回事?”

  赵长源回忆道:“当是时,赵述巨额虎皮钱欠款解决后,险些丧命的他负荆请罪跪在家祠的祖宗神位前痛哭流涕悔过,咬破手指用血写保证书,赌最狠毒的誓说自己不再赌//博。”

  他爹为表决心直接请家法抽了他二十鞭子,他趴在长凳上血肉模糊啊,疼得昏过去再醒过来,涕泪混着血流满脸,闹腾得不能再凄惨。

  全家人都信了他不会再赌,唯独赵长源拿出把匕首钉在他面前,冷冷说:“既然如此,断指明志罢。”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赵长源要他断指,这是对他最大的侮辱,赵述气极,恐惧而犹豫。

  他哀求,赵长源不为所动,来真的。

  赵述母亲和发妻甚至在家祠外哭昏厥过去,所有人都在劝赵长源算了:“不至于逼你堂兄断指。”

  “是啊渟奴,不至于。”连全老太太都颤巍巍开了口。

  赵长源仍旧无动于衷,扔出两个条件要赵述选择:“要么断指明志,要么逐出赵家。”

  既然选择如此,那赵述在家祠里又哭又悔过,写血书赌毒誓还挨了二十家法这些算什么?直接上来就让人断指明志不就好了?!二房众兄弟无不觉得赵长源真阴毒。

  赵峻柏在家祠里撒死泼活同自己大哥赵新焕闹腾:“大哥管管您这快把人逼死的大儿子吧!”

  二房几个侄儿围着大伯父乌泱泱跪满地,苦苦哀求。

  赵新焕摸摸空荡的腰间,两手一摊,深深表示爱莫能助:“呐,你们自己看,宗主玉佩早已不在我手里,而今赵氏是长源当家做主哩。”

  最后,被逼无奈,赵述剁了自己左手一截小拇指,明志从此戒赌。

  然而事实呢?嘴里生口疮不妨碍他吃香喝辣,拇指剁一截不妨碍他摸牌摇骰,这才过去多久,赌债又欠下一屁股,甚至为弄钱还去威胁吴子裳,赵长源岂会放过他。

  以前是顾及老祖母,不想让老祖母伤心难过才一次又一次宽宥赵述,但若是实在有碍赵氏利益,赵长源不会顾及任何人会否伤心。

  那夜吴子裳坦白从宽后,又风平浪静过去些时日,天入夏,渐暑热,霍如晦应邀和陶灼等人同出门游玩去也,肖九姗姗抵达汴都,姗姗给赵宅递了帖子,说待他办完手头急事,要挑个休沐日登门来拜访他长源阿兄。

  至约定日到来之前半天,赵长源在大内“偶遇”二叔赵峻柏,与他说:“我准备趁朋友来都,想帮述堂兄找份正经挣钱的活计干。”

  赵峻柏此人自私自利,一边提防这个大侄子,一边又忍不住贪图利益,听到“挣钱”俩字眼睛都在放绿光,拍胸脯保证:“长源放心,二叔父定保证赵述次日按时登门。”

  至此日,赵长源与吴子裳在家里后园设盛宴,招待肖九、刘启文、许久不见的凌粟、难得愿意露面的董之仪,以及闲来无事来吃酒蹭饭的自家老三赵长美。

  肖九来的早,遇见了提早过来的赵长美和赵述,彼时赵长源在外书房处理些事情,不听亲自带客人们去正厅。

  在去客厅路上,一行人看见有下人领着几个鬼模鬼样的中年男女从外书房方向过来,沿回廊往西边侧门方向去,那几人也看见这边庭院里的华服贵人,其中一妇人反应有些大,被仆人催着离开。

  “那个人,”肖九抬手指过去,问不听:“那妇人我好似在哪里见过。”

  孰料那厢里,被赵家仆催促的妇人扑通朝肖九跪下来,咚咚磕头,痛哭流涕。

  妇人这般放声一哭,肖九用力拍脑门,隔着大半个庭院指妇人道:“我想起来了,你是以前母亲院里那个洒扫婆子!”

  他不记得这妇人姓名了,但他想起了妇人这张脸。

  不待肖九与那位旧人相认,别处过来几位魁梧护卫一并催促了那几男女离开,像对待犯人。

  肖九问不听:“是罢,她尝在我家做工?长源阿兄如何找到她的?”

  “那几人是才从狱里放出来的刑满犯,”不听恭敬回答。

  肖九往几人消失的回廊拐弯处看两眼,有些不忍:“他们所犯何罪?”

  一个个都被折磨得没个人样,细脚伶仃,游魂饿鬼似也。

  不听道:“挖坟掘墓偷盗尸骨,徒七年,期满释放。”

  肖九站在原地不动了,赵述在旁看热闹,胳膊肘碰碰赵长美,低声问:“汴都挖坟掘墓都判这样重?”

  赵长美居高临下蔑赵述一眼,不屑于低头和赵述说悄悄话,又怕他不停追问使肖九听见伤心,稍微欠身靠近赵述耳朵道:“他们挖掘偷盗的是大哥一位故人坟茔,徒整十年都算轻的。”

  方才那妇人曾在贺庆颉母亲院里做事,贺家覆灭后,她主使挖掘偷盗贺佳音尸骨,赵长源当年暗中查到她以及那几个盗墓者,一并抓起又罚又拘,关了七年。

  肖九之所以能在这里无意间遇见他们,乃是赵长源要听他们述说在狱中七年的生活,并悉数记录下来,赵长美道:“今朝事毕,那些人要被转送去熊远军那边当役夫。”

  徒七年还要再充役,从未见过如此狠毒的惩罚,赵述身上起层鸡皮疙瘩,刚想问那位故人是谁,便见不听给肖九作揖拾了个礼,道:“主君说过,凡动过贺姑娘坟茔之徒,莫使之死,而要生不如死。”

  肖九脸上神情尚有些恍然,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赵述已经整个人头皮发麻手脚发凉了,心里边道赵长源委实是阴狠之徒,又想着今次是他主动要给自己介绍挣钱活计,平日里自己又没招惹他,不怕不怕。

  凌粟等人后续才来,时节大好,园中景色优美,家中又无长辈,众人于后园酒宴,气氛融洽,直至落幕黄昏。

  仆婢点亮各处灯盏,赵宅后园在薄暮光影和灯盏辉映中显现出不同景色,看得众人啧啧称叹。

  六角亭下众围坐而宴,仆婢侍奉皆退离,赵长源亲手做鱼脍,看得刘启文忍不住要来把匕首上手学;吴子裳、凌粟、董之仪及赵长美转着桌上圆盘在玩行酒令;肖九与赵述坐一起聊些利润稍厚的生意,各有所乐。

  杀手便是此时围摸上来。

  随着赵长源把做好的鱼脍放到食桌上,杀手匕首几乎同时朝赵长源后心刺出,凌粟离赵长源最近,第一个反应过来是杀手来杀,整个人将身扑撞上去把杀手创飞,亭下场面骤变。

  更多杀手冲进来,吴子裳同样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就地一滚躲过某个杀手的匕首刺击,下意识去找赵长源,混乱中看见大部分挥舞着各种短兵器的蒙面人争相冲赵长源而去。

  吴子裳深知自己帮不上忙,滚身而起后,拽上被赵长美一把推出亭子的董之仪撒腿朝前院跑,边跑边高呼宅中护卫。

  在寻常人认识里姑娘总是柔弱的,她们行为对人和事构不成威胁,蒙面杀手们集中火力争先恐后要杀赵长源,闻得女子呼喊声竟也无人肯追上去解决,只认为杀了赵长源就能立马撤走。

  结果谁也没走成。

  单独受雇而互相配合不熟练的杀手们没料到,亭子下这帮文官和商贾原来如此能打,以至于杀手们同时也很懵,雇主不是说这帮世家子弟都是酒囊饭袋么?杀手们好歹都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就被人五个人联手轻易干翻他们七个?

  更甚至,他问怎么隐隐感觉自己中了什么全套?

  待吴子裳和董之仪喊了护卫们赶来时,护卫们羞愧得只来得及收拾残局。

  眼看着名唤锐丰的护卫头领带人把东倒西歪的杀手五花大绑,并粗鲁扯掉他们面罩,露出面罩下不敢示人的真面目。

  那厢趁乱躲在亭外不远某块假石后瑟瑟发抖的赵述,紧跟着被来巡查四周的护卫头领俊垚拎出来,毫不客气扔到火把通明的亭子下。

  “长源,长源是我,你堂兄。”赵述被两名护卫押跪外地,不仅膝盖硌在碎瓷块上,稍微挣扎中胳膊疼得要掉,眼泪快要出来,说话没法大声:“长源你快让他们把我放开!”

  亭子下东西打砸满地,杯盘碎裂,酒肉洒落,无有供人下脚处。众人方才可谓赤手空拳对有备而来的杀手,赵长源此刻正站在护卫拿来的火把旁,和其他几人一并简单包扎手上伤,闻言未语。

  片刻后,她扫眼七个折胳膊爆眼珠以及倒在地上起不来的杀手,问:“受雇于谁?”

  亭下寂静无声,杀手们仿佛没听见赵长源所问,不是开顽笑,受雇于人进行刺杀,任务失败已是足够丢人,倘再爽快出卖雇主,杀手以后也吃不了这碗饭了。

  不说话?好办。赵长源给俊垚递个眼神,后者带了吴子裳和董之仪离开,刘启文上前一步,按住头一个杀手肩膀,把赵长源的问题再问:“受雇于谁?”

  对方不答,刘启文一手按着对方肩膀,另只手握成拳头山呼海啸般轮起又砸下,伴随着“啊!”的痛苦呼声,双手反绑的杀手扑通倒地,左边眼珠子被一拳打爆,直接昏死过去。

  经历过小时候跟谢岍打架差点被打瞎眼,我们启文兄弟对如何一拳打爆眼睛有很大心得,一拳一眼,从无失手。

  在场人几乎都见过各种生死酷刑,唯独赵述瘫在地上吓尿了裤子,如此血腥场面是他人生第一次见。

  刘启文擦擦拳上血继续来问第二个杀手,还没开口,并排跪在地上的第二个杀手缩脖闭眼不打自招,嗓子破音:“仝公子,是仝公子!仝公子雇我来杀赵长源!!”

  所有人愣住,谁也没想起来这位“仝公子”是哪号人物,连赵长源自己都愣怔住,下意识以为“仝公子”只是雇主欲盖弥彰用的假名号,毕竟是做杀人灭口这种事,谁蠢到用真实姓名。

  片刻,还是凌粟提醒道:“若非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则倒是前镇殿将军仝富平姓仝,六月谏案里,是长源你判的他徒刑。”

  “唔……”赵长源平静地站在那里,两手自然垂落,手上包扎的洁白细布洇开伤口又流出来的血,她默了默,慢半拍喃喃应道:“对,是我,时御史中丞要保的人,是我办了他。”

  前禁卫军镇殿将军仝富平,在几年前的六月谏案中坐实行贿及妨碍公正等罪,刑部侦办中又查出仝富平其他罪名,轮到都察院核查时,仝家人及仝富平其他同伙上下打点,请动中丞何谈脱其罪。

  都察院案书所具,仝富平不仅无罪,甚至牵扯六月谏案乃是因其为官正直而为他人构陷。

  待案再转大理寺进行最后审判,赵长源接收,严格按照专业而独立不受他司干涉的前提来审判仝富平,结果具案书同刑部所出一致,判着罢黜,徒四年,抄没家产,如律令。

  仝家人不服,执都察院中丞判书至汴都府击鼓状告大理寺官员赵长源,汴都府开堂问事,仝家人高举都察院用印案书,控诉道:“有司办事首当依律,都察院中丞何谈公之命令在此,大理寺官员审判岂能不从!”

  时赵长源驳之:“吾忠律法,不食谈之唾!”

  那场开堂闹剧般开始闹剧般结束,后来坊间传出一个词叫做“食谈之唾”,便是形容某人是他人走狗,连别人之唾亦愿食。

  都察院中丞官想方设法保下来的仝富平,被按照大理寺审判之结案执行,判罢黜,徒四年,抄没家产。仝富平之子仝广记恨在心,在他父亲徒期结束后,纠结人手前来报复前刑狱官赵长源。

  毕竟是刑狱诉讼出身,稍加问询便理清楚前因后果,赵长源处理起这些来得心应手,让人写了口供画押,把杀手们扭送去汴都府报案。

  护卫们奉命办事去也,现场只留下俊垚带二三护卫警戒守于亭外,赵述还在抖若筛糠,忽被肖九刘启文一左一右从地上拎起来。

  “忘了给述堂兄介绍我这位启文哥哥,汴都<适得赌坊>二十几家,皆是他所有。”赵睦弯腰捡起一把杀手掉落在地的匕首,踩着满地碎片走过来,字句温和如常,声却如猛兽獠牙咬碎猎物头盖骨时刺耳,听得人忍不住磨牙。

  她来到赵述面前站定,受伤的左手抵住赵述肩膀逼迫他与自己对视,和风细雨问道:“前后你总共欠赌坊款资白银百七十万两,字据保人皆在,何时能还上?”

  “我……我我没钱啊!长源你饶了我吧,我没有钱啊,你就死杀了我,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的,长源呐……”赵述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匕首,吓得再尿,身下一摊湿,腥臭难闻,人更是哭到涕泪俱下,抖得站不稳,全靠肖九刘启文架着。

  男人悲惨哭声戛然而止,是赵长源一刀捅进赵述肚子。

  赵述感觉腹部一凉又一热,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便听赵长源低声温醇道:“今夜刺客入府,冲人性命而来,混乱中误杀你,不算意外吧?”

  “……长、长、长!!!”赵述身体不再抖,而是嘴巴抖得不像样,上下牙齿剧烈打磕,念不完整一声“长源”。

  他自己稳住身体,低头看攮进腹部的匕首,又抬头看面前一副温良模样的赵长源,激动错愕中一把抓住赵长源肩膀。

  肖九刘启文同时抬手欲制服赵述,被赵长源拦住,反而按住赵述抓自己肩膀的手。

  当迟钝的疼痛感瞬间席卷全身,赵述终于找回自己声音,轻得仿若要原地飘起:“你,宗主,杀我?”

  “不杀,不敢,”赵长源同样声低近乎耳语,甚至伸手扶了下身子一晃的他:“赌博事与我毫不相干,只是有些人,你不该惹。”

  下一刻,赵述连怕带疼地昏死过去,没承诺不再赌,也没答应还欠款,但送他回他家后,第二天下午,身在自己商号总铺的刘启文收到下头各赌坊掌柜所送口信,道是赵述所欠钱已一文不少全部归还。

  退下报信之人,刘启文提壶给对面肖九添茶,摇头笑叹:“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无论是怕死的还是不怕死的,到头来都怕赵长源,嘿,还得是我长源兄弟!”

  作者有话要说:

  把弟:拜把子的弟弟。

  现实生活里和伪君子过招真的把把高端局,比遇上太岁值年还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