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冬所在的公司老板正好是贺铭沉的好友,贺铭沉让好友联系了魏冬,拿到了工作牌,这才可以畅通无阻地进来这里。

  他脱去了平日不离身的西装三件套,换了身轻便舒适的黑色卫衣和黑色长裤,脸用黑色口罩遮得严严实实,脑袋也被黑色帽子盖住,要不是他胸前挂着工作牌,这副打扮真的很像偷摸混进来的狗仔。

  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大床边的三人身上,贺铭沉的到来并没引起别人多少注意,最多因为他的身高多看了两眼,因为看不清脸,又加上他有工作牌,以为是不认识的工作人员,也没什么好奇的了。

  “准备好了吗?”魏冬拍拍阮新维的肩膀,他给了阮新维充分的准备时间了。

  阮新维点点头,再次道歉:“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的时间了。”

  与阮新维的几次见面,阮新维给魏冬的印象都非常好,不然他也不会选择阮新维来出演这个重要角色。

  但正式开拍后没多久,魏冬对阮新维的好感就淡了。

  演员有个谦卑的态度是好事,魏冬虽然把握不好剧情,但对演员的演技还是有些要求的。

  有时候一场戏没过,不是演员的问题,而是魏冬想要再拍一条,对比一下哪个更加好。

  他合作过的那么多人里,只有阮新维是将道歉挂在嘴边的,明明说了不是他的错,道一声歉就够了,频繁道歉,那就不是态度谦卑可以解释了。

  魏冬摆摆手,笑容依旧和善:“没事没事。”

  他又转头问床上的两人:“你们ok吗?”

  纪敛点了下头,祁星寒比了个‘ok’的手势。

  贺铭沉站在一边,几番挣扎才没有上去打断拍摄。

  在魏冬给纪敛打电话之后,贺铭沉就比纪敛先看过了这部剧的剧本,他仔细确认过,纪敛在这部剧中没有多少亲热戏。白月光和攻的床戏有两段,但都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连亲嘴都没有,顶多就是碰碰手。

  演员拍戏时肯定少不了肢体接触,贺铭沉再清楚不过。

  可心里这么想,亲眼看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他想的太简单了,剧本说没有亲嘴,他就真的以为只是一带而过。

  但床戏之所以□□戏,它肯定少不了大量的暧昧镜头。

  开拍前,纪敛重新将睡袍敞开,露出了大片皮肤,他不以为意,没有半点忸怩躺回了床里。

  果断爽快的让在场一众人目瞪口呆,工作那么多年,纪敛是他们见过的第一个,拍亲热戏时那么爽快,丝毫不羞怯的演员。

  同样的,纪敛的果决也让还在害羞挣扎的祁星寒受到了不少的打击。

  纪敛这一下动作,原本盖在左肩上的睡袍也滑了下来,卡在了他的大臂上,修长的脖颈连接着肩部的线条流畅清晰,天花板暖黄的灯洒落,将一切都暴露在众人视线里,包括纪敛左边锁骨下一颗黑色的小痣。

  睡袍并不完全敞开,能看到的只有纪敛的半边肩膀、锁骨以及一小片胸膛,连重点部位都没有暴露,可半露不露比全部暴露还要诱人。

  在场所有人都看呆了,他们在此时才明白了,魏冬为何执意要选纪敛来演这个角色了。

  怪不得攻会对白月光念念不忘那么多年,这谁看了不心动!

  口罩和帽子双重遮挡下,贺铭沉只有一双眉眼露了出来。

  此刻,紧蹙的眉心之间正积聚着狂风暴雨,浅色的双眸被浓烈的妒火染成了深色。

  听到身旁有人发出的吞咽喉咙的声音,贺铭沉的燥意愈来愈浓。

  他死死攥住自己的掌心,剪短的指甲刺入皮肉里,并没带起任何疼痛,这也让他的妒意没了及时遏制的机会,朝着不可收拾发展。

  想冲过去,想抱起床上的纪敛,想将纪敛紧紧搂在怀里,将他藏得严严实实,不给任何人看到。

  贺铭沉闭紧了双眼,呼吸沉重。

  好在,他习惯了忍耐,强大的意志力让他停止了向前迈进的步伐。

  如果是纪敛想做的,他希望成为‘支持纪敛做的一切决定’的人。

  这是纪敛的工作,他得理解,得大度,纪敛现在还没答应他的告白,他跟纪敛没有任何亲密关系,所以他更加不能无理取闹。

  祁星寒是喜欢女人的,对男的一点兴趣都没有,在这个同性合法的世界里,他更加不明白其他人对纪敛的想法。

  就算明白,他也不会理解。

  对自己的竹马有那种念头?搞笑吧!

  对于其他人来说诱人的身体,在祁星寒看来不过是跟猪肉没有什么区别。

  他早就习惯了纪敛的身体,任谁被纪敛单方面殴打了那么多年,也会对这么好看的身体免疫的。

  纪敛当初拿他练习格斗技术的时候,经常裸/露上半身,该看的不该看的,他早就看光了。

  祁星寒心里麻木一片,偏偏面上还要装出十足的迷恋和深情。

  他故意拖延了半天,唇迟迟没落在纪敛的皮肤上,魏冬那个死胖子一直不喊停,他只能继续演下去,不得已,他的唇在纪敛的颈侧敷衍地蹭了蹭,憋在喉间的台词终于蹦了出来:“白悦,你好香啊!”

  草啊啊啊啊啊,这台词也太他妈羞耻了吧!

  哪个编剧想出来的这种台词!

  祁大年给他接这种剧,是想故意羞辱他的吧!!!

  偏偏他和纪敛还要保持这样的姿势很长时间,等待阮新维进入状态,演完自己那部分的戏后才能停止。

  让祁星寒稍感欣慰的是,阮新维这次没再掉链子,情绪表达的很好。

  “咔。”在祁星寒快被剧烈的羞耻给淹没前,魏冬终于喊了停,他像是跑了三千米一样,一停止就迅速从纪敛身上离开,整个人仰躺在大床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在别人看来,他仿佛是经历了巨大的心理考验。

  众人都不知道祁星寒在想什么,以为祁星寒是跟他们一样,被纪敛折磨的难受,毕竟纪敛长得那么好看,跟纪敛演亲热戏绝对是件激动人心的事情。

  祁星寒只想呵呵。

  “小敛,小寒,小新,你们演得都很好哦。”魏冬欣慰大笑。

  除了纪敛外,被点名的其他两人都被魏冬的称呼给弄无语了,他们的休息时间只有几分钟,就要继续接上上一场戏。

  纪敛的确对魏冬的剧本感觉无语,也对演戏没什么兴趣,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旁人眼里,他的神情十足的认真,是在专心听魏冬的话。

  贺铭沉发现了,为纪敛这一面感到诧异。

  没人注意到,坐在角落玩着玩具的贺笙离开了自己的位置,悄悄走到了走廊,站在了全副武装的黑衣男人跟前,抬头仰望着发愣的男人。

  没几秒钟,他就抱住了男人的大腿。

  贺铭沉一怔,下意识想要挣脱,低头看到贺笙亮晶晶的双眼,他立即止住了动作,贺笙朝他甜甜一笑,冲他做了两个口型——爸爸。

  即使包成这样,小家伙还是凭着身高和身形认出了他。

  贺铭沉心中的烦闷散去了大半,抬手摸了摸贺笙的小脑袋。

  他牵着贺笙走到了走廊另一边,他没去更隐秘的位置,怕有工作人员不放心他带走贺笙,来检查他的身份,他特地站在了能让人看得到的位置,又不会被人听到他跟贺笙的谈话。

  “爸爸,你怎么来了呀。”贺铭沉刚蹲下,就被贺笙抱住了脖子,贺笙高兴得不行,忘记了跟贺铭沉之间若有若无的生疏,贴着贺铭沉的脸颊蹭了蹭,这是他经常对纪敛做的动作,只有信赖的人才能让他这么做,他已经将贺铭沉当成了最最最信赖的人之一。

  贺铭沉的口罩被蹭了下来,他笑了笑,没有推开贺笙,解释道:“这两天不忙,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贺笙眨眨眼,笑道:“你是不是也想小爸了呀。”

  小孩的想法天真单纯,说出的话非常直率,也直击重点。

  贺铭沉有些羞赧,但还是凭着心意,承认了:“嗯,我也很想你小爸。”

  贺笙更加高兴了:“爸爸会陪我和小爸几天呀。”

  知道纪敛是故意躲着他,贺铭沉原本打算,在纪敛拍戏期间,都不去打扰纪敛的。

  从贺笙那听说了纪敛的近况,他马不停蹄就赶了过来,虽然中途受了阻,但还是顺利到达了纪敛这里,他还没想好要在这里待多久。

  “不知道。”贺铭沉回答。

  贺笙撅起小嘴,问道:“爸爸,我跟萧叔叔说的话,萧叔叔有告诉你吗?”

  贺铭沉:“有。”

  贺笙:“那、那你是听到这些话才会过来的吗?”

  贺铭沉选择诚实:“是的。”

  贺笙:“你、你都知道小爸被人缠上了,你怎么还说不知道呀,你、你不应该跟小爸一直待在一起吗!”

  贺铭沉:“……”

  没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被贺笙教育。

  他跟纪敛的感情道路,似乎离不开贺点点的帮助了。

  贺笙用小手捧住贺铭沉的脸,强制贺铭沉看着他,严肃道:“大爸,小爸很受欢迎的哦,我、我帮你护住了小爸,但我一个人管不过来那么多人,所、所以你要接替我的工作呀,我们一起守卫小爸!”

  贺铭沉:“……”

  贺铭沉笑了:“好,我们一起守卫你小爸。”

  房间里已经开始拍摄了,贺铭沉没急着过去,要是再看到纪敛跟人亲密接触,他一定控制不了自己。

  他比剧中的所有演员都要熟悉剧本,知道纪敛接下来要拍的是被捉奸戏,所以,纪敛跟祁星寒的亲热戏到此结束了,这也是他松了口气的原因。

  “点点,听你小爸说,你认识了一个哥哥,你很喜欢他?”贺铭沉是万万不敢跟纪敛打听祁星寒的事情的,所以只能卑鄙的在贺笙这里询问祁星寒的事情。

  贺笙:“对呀,我很喜欢小寒哥哥,爸爸你也想认识他吗?”

  贺铭沉笑笑,反问道:“他很好吗?”

  贺笙:“小寒哥哥很可爱哦,跟胖胖一样可爱,那、那么大的人了还会跟胖胖一样冲我撒娇呢,小寒哥哥很脆弱的,动不动就哭……”

  贺铭沉心里有了一番计较,追问道:“那他会跟你小爸哭吗?”

  贺笙:“不哦,小寒哥哥喜欢抱着我哭哦,他好像很怕小爸的样子。”

  害怕?

  祁星寒不是才认识纪敛没多久吗?

  怎么会害怕纪敛。

  贺铭沉压下心底疑惑,又问道:“那你让萧叔叔转告我,小寒哥哥老是黏着小敛是怎么回事?”

  “小寒哥哥之前总是黏着我小爸啦,他、他们好像是很好很好的朋友诶,不过,小寒哥哥最近比较喜欢我,就开始黏着我了。”贺笙说着说着,红了一张小脸,不好意思道,“我也很喜欢小寒哥哥哦,爸爸,我不该说小寒哥哥的坏话的,他没有我想的那么坏。”

  “没关系,像你说的,小寒哥哥是好人,他一定能原谅你之前的偏见的。”贺铭沉摸了摸贺笙泛红的小脸,没再继续过问祁星寒的事情,只是一个疑惑仍未解开。

  纪敛不是自来熟的人,纪敛遇到的自来熟的人很多,比如谈定康和许嘉年,这两人都花了很长时间才撬开了纪敛的心防,让纪敛偶尔主动了几次。

  祁星寒再怎么自来熟,没脸没皮,也不可能只用短短一天就让纪敛打开心扉吧?

  刚才他站在门外,只观察了短暂的一会就发现了,纪敛在祁星寒面前是全然放松的状态。

  贺铭沉抿紧嘴唇,心头的烦闷又加重了,醋意又开始泛滥。

  不过才一会没盯着,纪敛就被人缠上了。

  祁星寒,是个劲敌。

  “爸爸,小爸真的很受欢迎呢,”贺笙高兴了没一会,又想起了一件事,不高兴道,“小爸和小寒哥哥一起拍戏的另一个哥哥好像也很喜欢小爸。”

  小孩子的直觉总是最准的,就连贺笙也看出来了,阮新维对纪敛很不一样。

  “爸爸,你、你要努力呀,别让别人把小爸抢走了呀。”

  贺铭沉被贺笙充满童真的话给逗笑。

  背后房间内传来魏冬的声音,贺铭沉站得位置不远,房门大敞着,周围特别安静,因此才能听清魏冬在说什么。

  “小新,你的眼神还是不对哦。”

  “不好意思导演,”阮新维的声音紧随其后传了过来,“我、我一定会努力不看纪老师的。”

  “哈哈哈……”阮新维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贺铭沉的目光再次变得幽深。

  这种话有什么好笑的,不觉得像是在故意调戏人吗?

  说一遍就够了,却接二连三的重复同一句话,用玩笑的语气说着玩笑一样的话,打着幌子,实质却是在调戏人。

  这跟职场骚扰有什么区别?

  贺铭沉站起身,没有将歪了的口罩重新戴好。

  被认出来也无所谓了,或许会给纪敛带来麻烦,但他受不了纪敛这么被动受人欺负。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的。”冰冷的声音落下,笑声戛然而止。

  贺铭沉的脚步停顿,他站在几名工作人员身后,看向房间内的纪敛。

  纪敛慢条斯理地系好散开的腰带,动作间,胸前的布料又要有散开的迹象,突出的锁骨若隐若现,他坦坦荡荡,反倒让窥视他的人感觉到了羞耻。

  “现在该做什么,如果你连这都不清楚的话,那你来这里是干什么的?”纪敛面无表情看向阮新维,眸色冷厉,说话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像有一把尖刀直直扎入了阮新维的心脏,刺得阮新维无地自容。

  说了那些状似无意的调侃话,阮新维的脸本就透着羞怯的绯红,这会被纪敛说得愈来愈红。

  他喉结滑动,心里难受,故意用有气无力的声音说道:“对不起,纪老师。”

  得到的却是无声的沉默,阮新维只觉得愈来愈难堪。

  他平时这样做惯了,以前在片场,被他用“好看”来调戏的演员多了去了。

  演员本人亦或是片场的工作人员都没当一回事。

  因为说这话时的他用的是很真诚的语气,他还特意露出了害羞的表情。

  敢当着本人的面说出的调戏话不一定都是真话,大部分人都会当成发自肺腑的夸赞或者调侃。

  他一次都没碰过壁,却偏偏在纪敛这失败了。

  明明祁星寒也说过这样的话,祁星寒都没事,纪敛为什么要挑他的刺?

  是他哪个表情没有表达好吗?

  纪敛无视了阮新维这声道歉,看也不看阮新维道歉时的面色,他并不想知道阮新维在想什么。

  纪敛抬眸看向角落的魏冬,平静道:“抱歉魏导,我觉得这场戏今天应该是过不了了,等演员调整好状态了,我们再继续拍吧,强行拍出来的戏,想必您应该也是不满意的吧。”

  说这些话时,纪敛还特意加重了“演员”两个字。

  魏冬心领神会,点了点头:“这场戏明天再拍吧,小敛,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纪敛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中,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了他的衣服,转身进了浴室,并没给阮新维继续道歉的机会,也不想回应阮新维的这话。

  门大力关上,让本就沉默的气氛彻底冻结了。

  魏冬像是看不到阮新维狼狈的面色,跟旁边的助理道:“B组那边拍的怎么样了?”

  助理回过神来,打开手机,过了会才回道:“那边拍的差不多了。”

  魏冬:“他们结束了,让B组的人休息会,先别急着收工,吃完饭我们继续拍夜戏,记得给大家都加餐,群演和工作人员的加班费开三倍,多余的费用找我报销。”

  助理:“是。”

  助理在心中叹气,他跟在魏冬身边也有四年了,魏冬人有多好,他从跟着魏冬的第一年就知道了。

  放在别的导演那,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肯定是要大骂演员的,魏冬却像是个没有脾气的。

  这已经不是魏冬第一次自掏腰包了。

  这种事情本不该由魏冬出面化解的,为了不让阮新维和纪敛难堪,只能让B组的人过来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忙起来,很多事情都能暂时抛之脑后,等到演员情绪平静下来,明天再正常发挥,这段小插曲很快就能忘记了。

  纪敛在浴室里换完了衣服,出来时,房间内的气氛不再那么尴尬了,大家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不过有意无意落在他跟阮新维身上的视线还是存在的。

  纪敛跟魏冬、祁星寒说了声再见,又冲几个看过来的工作人员点了下头,径直走出了房间。

  贺笙没在房间里,纪敛刚想问看着贺笙的工作人员,刚出门就被贺笙扑了个满怀。

  “小爸,你不高兴吗?有谁欺负你吗?”贺笙忙着跟贺铭沉叙旧,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纪敛出来时,贺铭沉拍了拍他,让他过去找纪敛。

  还没靠近,贺笙就敏感察觉到了纪敛状态不对。

  他很会察言观色,对纪敛的情绪更加敏感,相处那么久,只要看一眼就能知道纪敛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纪敛牵起贺笙的手,笑道:“嗯,我是很不高兴呢。”

  周围的工作人员:“……”

  他真就这么说出来了?而且还是笑着说的,怎么怪瘆人的呢?

  贺笙抱住纪敛的手臂,担忧道:“小爸为什么不高兴。”

  纪敛:“因为有人说了让我不高兴的话。”

  贺笙举起左胳膊,努力鼓起根本不存在的肌肉,生气道:“谁啊,小爸告诉我,我、我帮你教训他。”

  纪敛笑笑:“我们是有礼貌的人,所以不跟没有礼貌的人计较。”

  贺笙放下手,乖乖道:“好,我、我听小爸的,我们不跟没有礼貌的人计较。”

  众人:“……”

  纪敛牵着贺笙往电梯走,电梯旁站着的高大身影让他觉得眼熟,答案即将确定,贺笙就拖着他跑到了那人面前,高兴地拉起了那人的手。

  “爸爸,我带小爸回来了哦。”

  真的是贺铭沉。

  纪敛呆呆地看着全副武装的男人,陡然与那双浅色的眸子对上,纪敛的心猛地跳了两下。

  “嗯,乖。”贺铭沉牵起贺笙的手,看似在跟贺笙说话,目光却不肯从纪敛脸上离开。

  电梯恰在此时到了,贺铭沉拉着贺笙进入了电梯,连带着贺笙抓着的纪敛一起带入了电梯。

  这会的电梯没有多少上行下行的人,电梯厢里只有三个人。

  电梯门合上,纪敛清楚地在电梯厢上看到了他们的倒影,他跟贺铭沉牵着贺笙,倒是有些一家三口的样子。

  直到电梯上行,在17层停下来,纪敛才反应过来,贺铭沉没问他住在几楼,却猜对了正确答案,贺铭沉调查过。

  “贺先生,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关上房间门后,纪敛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贺铭沉脱下口罩和帽子,被浓烈的酸意和嫉妒摧毁了思考,他下意识说出了真心话:“想你跟贺笙了,就过来了。”

  纪敛:“……”

  说出口后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贺铭沉有些害羞,却不后悔。

  尤其是在看到纪敛罕见地红了脸后,他更加认定了,对付纪敛,还是有话直说更加有效。

  一句话,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漫长的思考,纪敛只回答了一个简短的“哦”,听上去十分敷衍,脸上的绯红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

  贺铭沉拿过桌上的菜单,问纪敛:“晚上想吃什么?”

  纪敛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跳跃了,他以为贺铭沉会借机逼问他那个回答,但贺铭沉轻轻松松就放过了他。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不过听到“吃”,他的注意力还是落到了吃饭上面:“都可以,吃你想吃的吧。”

  贺铭沉笑了笑,又问莫名满脸激动的贺笙:“点点想吃什么。”

  贺笙重复了纪敛的回答:“吃爸爸想吃的!”

  贺铭沉:“那就我点了。”

  贺铭沉翻完了一本菜单,将纪敛和贺笙爱吃的菜都点了一遍,这中间花了有十分钟,纪敛一直沉默地坐在一边,静静看着贺铭沉的动作。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贺铭沉给他的感觉格外不同。

  或许是知道了贺铭沉对他有想法,又或许是贺铭沉今天的着装跟往日不同。

  总之,他感觉贺铭沉身上多了几分亲和力,还有让他心跳加速的诡异力量。

  “我问过,这里的松鼠桂鱼很好吃,要试试看吗?”贺铭沉忽然抬眸,纪敛怔了下,反应过来贺铭沉问的是什么,想也没想就点了下头。

  贺铭沉笑道:“那我就点了。”

  纪敛:“嗯。”

  贺铭沉给服务台打了电话,报了一遍菜名,挂断电话后,他重新看向纪敛,突然说:“菜要等一个小时,小敛,你先去洗澡吧。”

  纪敛奇怪道:“为什么要洗澡?”

  他昨天才洗过,今天都没出汗,大冬天的,没必要天天洗吧。

  而且,就算要洗,这会时间还早,都没到五点,洗澡也太早了吧?

  “你这里脏了。”贺铭沉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纪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里吗?有什么脏东西?”

  贺铭沉没有回答,却是再次强调道:“去洗澡吧,好不好?”

  贺铭沉的请求在纪敛听来有些可怜,他没再提出疑问,乖乖地起身。

  在进浴室前,贺铭沉跟了上来,将一套新衣服塞给了他。

  “这是……”

  贺铭沉道:“衣服也换一下吧,等会送餐的人上来,我让他们拿去干洗。”

  纪敛:“……”

  这到底是为什么!

  纪敛一头雾水地抱着新衣服进了浴室,对着镜子仔细检查脖子,没发现贺铭沉说的脏的地方。

  贺铭沉这是眼睛出了问题?

  他是不是得联系萧助理,让萧助理带他老板去看看眼科啊?

  浴室的水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停下的时候,贺铭沉将腿上的贺笙放了下来,拍了拍贺笙的发顶:“点点,我给你小爸带了礼物哦,就藏在卧室里,你去找找看,找到了送给你小爸。”

  贺笙眼睛亮了:“礼物!好,我去找!”

  好不容易请到纪敛,知道纪敛带着贺笙,魏冬自掏腰包,给纪敛订了这家酒店最好的房间,有两个卧室外加一个大客厅。不过给贺笙准备的另外一个房间是多余的,贺笙自然是要跟着纪敛一起睡的。

  在纪敛进浴室洗澡的时候,贺铭沉就将带过来的东西放到了纪敛的房间里,贺笙不知道。

  这会,贺笙兴奋地跑进了卧室,开始找起了贺铭沉说的礼物。

  纪敛出来时,被站在浴室门口的贺铭沉给吓了一跳。

  “贺先生,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纪敛的瞳孔明显震了两下,偏偏表情还是那么淡定,像是根本没被贺铭沉吓到。

  贺铭沉看着纪敛换上的长衣长裤,除了手脚,脑袋和脖子外,其余地方都被遮得严严实实的,这会总算是顺眼了不少。

  纪敛被贺铭沉盯得发毛,再次出声时,音量大了不少:“贺先生,你怎么了?”

  贺铭沉低下头,伸手靠近纪敛的脖子,纪敛一愣,可以躲,身体却僵硬在了那里,心跳陡然攀升,他隐隐约约猜出了贺铭沉想做什么,呼吸也跟着停止了。

  然而,下一秒,他的猜测就失败了。

  贺铭沉的手略过他的脖子,抓住了他的一小簇发尾,神色严肃道:“不是说了洗完头发要赶紧吹干吗?”

  贺铭沉用的是纪敛教育贺笙时的语气,落在纪敛耳里,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暖。

  “我现在去吹干。”纪敛的手臂被贺铭沉拉住。

  转头,贺铭沉的目光充满掠夺,嗓音低沉:“让我帮你吹吧。”

  不知为何,纪敛总觉得贺铭沉又盯上了他的脖子,他明明已经仔仔细细洗干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