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下课，杨又明翻出书包里的智能手机，犹豫着该怎么送给程锦。
这手机是在他哥书房里找到的，市面上的新款高端机，杨又琛就用了两天，和全新没什么区别。
其实甭管多贵的手机对于杨又明这种家庭来说都不是事，送部全新的也是小事，但是他怕程锦不收。
程锦自尊心挺强的，他们又非亲非故，贸然送他手机，大概率是不会接受的。
但是多余的，不需要的，放在家里浪费的，这样说会不会好一点呢？
杨又明正琢磨着怎么说才能让程锦接受这部手机，李佳航就叫他和马强去食堂买早餐。他心里纠结，想着出去走走也行。
外面雨已经停了，只是还刮着风。
路上，李佳航没话找话，“你们吃什么啊？”
“我不吃。”杨又明摇摇头。
“我也不吃，”马强说，“早上我奶煮的抄手，她怕我饿了，煮一大盆，饱着呢。”
“你又去你奶家了？”李佳航随口问道，“你爸妈不刚出差回来吗，又走啦？”???
“这次他们旅游去了，说要看枫叶。”
李佳航幸灾乐祸的笑着说：“看来你爸妈才是真爱，你纯粹是意外。”
马强刚想反驳，杨又明看了一眼拐过去的身影，突然停下来打断道：“你们俩去吧，我想上厕所。”
马强想也没想，掉过头说：“那我们先陪你去厕所。”
“不用，”杨又明转身就走，“你陪他去。”
“行吧。”马强也没强求，和李佳航并肩走了。
云华的教学楼每一层都有卫生间，但人多，经常要排队。教学楼后面的实验楼人少、干净。杨又明去过几次，经常有男生为了抽烟特意避开人躲到那里。
杨又明老远就看到有个男生站在门口，那个人向下打量了一眼他的校裤，就把眼神瞥开了。杨又明估计那是望风的。
他走到门口听见里面有人说话：“那个穷鬼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另一个人犹豫道，这个声音杨又明听着很熟悉。
“他没衣服穿了吧？”
“……没了。”
第一个人笑了两声，“他不是傲吗，后面咱们走着瞧……长得娘们唧唧，不阴不阳的，整天装清高，看到他那张脸我就想吐……”
大概是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他们的对话没有再继续，杨又明进去的时候，那几个男生果然靠在洗手台上吞云吐雾。
平时很少会有人特意绕远路过来，一般来这儿都是为了躲老师抽烟，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他们这群人的据点。杨又明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面孔，不由得让几人多看了几眼。
杨又明一看他们身上的训练服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体育特长班的。肤色深，个子也很高，和他不相上下。
他注意到站在他们中间矮了一个头的冯建时，只略微停顿了一下，就不再多看，朝里面走。
冯建看到他吓了一跳，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把夹在指尖的烟头往身后藏。
“怎么，你认识啊？”旁边的一个寸头朝杨又明抬了抬下巴。
“我同学。”冯建小声道，想起他们之前说过的话题，不由得有些心虚。
等杨又明走了，寸头看着冯建的脸色拧拧眉，吐了一个烟圈道：“你们俩是不是有过节，他不会多嘴去告老师吧？”
冯建很确信杨又明不会管这种闲事，但其他的就不好说了，他犹豫了一下说道：“不会。”
他想起杨又明看过来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心里始终不太安宁，有些心烦意乱的把烟掐了，对其他几人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回去上课了。”
半道上冯建脑子里还在想杨又明到底听没听到他们在厕所的对话，下一秒就在教学楼的楼梯口看到了他，姿态放松的靠在扶栏上，像是在等人。
“你在等我？”冯建叹了口气，竟没觉得太意外。
杨又明应了一声，“跟你聊聊。”
“你果然听到了。”冯建认命的往边上走，他烦躁的薅了薅头发，“别这么看着我，这件事不是我做的。真的，跟我没关系。我是不喜欢他，但是一个班的，我做不出来这种事儿，我也没帮他们。”
杨又明听完没发表意见，问道：“他们为什么争对他？”
“张柯干的，张柯就是刚刚站我旁边那男的，他跟我和程锦一个宿舍。张柯喜欢三班的宋舒婷，宋舒婷喜欢程锦，听说程锦把宋舒婷气哭了，张柯想给她出气，昨晚把水泼到程锦的行李上了。”
杨又明沉着脸继续问道：“他接下来还想干什么？”
冯建犹豫了片刻，“晚自习结束以后……在老槐树下面堵他。”
云华有一颗百年老槐树，在教学楼和学生宿舍的半道上，那里是监控死角。
杨又明点点头，“知道了，谢了。”说罢，转身往楼上走。
“杨又明！”冯建却朝他背影喊了一声。
“……？”杨又明疑惑的回过头。
“我劝你最好别管，张柯他们那群人挺混的。”
杨又明意外的瞥了他一眼，没回答，只说：“回去上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