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期中，成绩出来程锦毫无疑问的又拿了理科年级第一。
“哇，好厉害，又是第一！”蒋琳看着成绩单，崇拜的看向自已的同桌，“程锦，恭喜你啊。”
程锦早就习以为常，随意看了一眼表格上的数字，平淡道：“谢谢。”
蒋琳看着程锦宠辱不惊的表情，羡慕的说：“如果我能像你这么厉害就好了。”
程锦顿了顿，过了片刻说：“会的，你很聪明，学习也很认真。”
蒋琳闻言眨了眨眼睛，不敢确信程锦竟然会安慰她。毕竟这个同桌沉默得厉害，除了学习方面的事情几乎不说多余的话。不知道的人就以为他不好相处，高冷得很。
可是相处下来，就知道他虽然冷淡，但耐心很好，有学习上的问题找他都会耐心解答。
虽然一开始老胡安排座位是想让蒋琳帮助程锦适应新环境，但蒋琳看着期中成绩单却不得不承认受惠的反而是自已，她的物理和数学比上次考试提升了十几个名次。
她想到期中成绩出来就要调换座位的事不免有几分失落，有些泄气的趴到桌子上。
程锦见蒋琳情绪没有好起来，反而更低落了，心里略过淡淡的疑惑。
周一下午第一节是班会课，老胡一进来，就把泡着枸杞茶的玻璃瓶放到讲台上，直奔主题，“今天班会课，两件事，第一件，趁今天有空，把座位调了。”
老胡把新的座位表投屏到黑板上，底下顿时窃窃私语起来，几家欢喜几家愁。
“明子，一想到要和你分开我就难受。”马强伸着脑袋找名字，转念又想到什么，“但是只要不和某个人坐一起，其他位置也能将就。”
坐在前面的汪淼淼听到，冷笑一声，故意加大声音道：“某些人脸真大，以为谁都愿意挨着他坐一样。”
马强“切”了一声，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卧槽，我和学霸换位置了。”
杨又明猛的抬起头，果然看到程锦的名字和他并排在一起。
“我要是和蒋琳换就好了，兄弟也算成全你一回。”马强还在跟杨又明小声嘀咕。
杨又明却没听进去，抬眼去看程锦，他正一脸平静的在收拾抽屉，换座位这件事似乎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别磨蹭！”老胡拍了拍讲台，又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再给你们10分钟，把座位换好。”
马强也不敢再抱怨，利索收拾好书本搬走，临走前还不忘跟杨又明依依惜别，“兄弟，别太想我。”
杨又明没搭理他，后脚程锦就单肩背着书包，怀里抱一堆书走过来。他冲杨又明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就开始整理书本试卷。
老胡掐着时间喊停，继续说起第二件事，“下周五，下午三点，要开家长会，这是本学期的第一次家长会，应该也是最后一次，所以你们回去一定要通知到位。而且我已经提前十多天通知家长会的时间，我希望所有家长都能来参加，如果实在有事不能来，家长要亲自打电话给我说明情况。”
前座刚刚换过来的李佳航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开始哀嚎道：“啊，救命，肯定要说期中成绩，我总分又下降了几十名，我爸知道了肯定要抽我。”
“应该没这么严重吧……你别担心，也没下降太多，你爸应该不至于……”旁边的贾思然小声安慰道。
大家都在交头接耳的讨论，只有程锦怔怔的看着讲台发呆。
下课铃响，老胡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跟了出去。
“明子，家长会我完蛋了！”一下课李佳航就转过来，沮丧的去拉杨又明的胳膊，“不是，我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
“噢，”杨又明把目光从门口收回来，“你刚刚说什么？”
“……”合着他刚刚自言自语半天，李佳航没了诉苦的兴头，转而想到什么又高兴起来，“不过以后两个学霸坐我后面，嘻嘻，考试不用愁了。”
没一会儿，程锦回来，虽然他总是面无表情，但杨又明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不太高兴。第二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要讲题，他把卷子分给前排的几个同学发下去。
发到杨又明的时候，发卷子的同学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哇，杨又明你数学满分唉！”
程锦从刚拿到的试卷中抬起头，就看到150这个明晃晃的红数字。
“可以给我看看吗？”程锦偏头看着杨又明问道，他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错了。
“当然。”杨又明大方的把试卷递过去。
“谢谢。”程锦直接翻到最后一道大题，拿起草稿纸和笔认真研究起来。
一会儿功夫，程锦研究完，把试卷还给他，真心实意的夸奖道：“这道题我纠结了很久，还是错了。你的解题思路很独特，你很厉害。”
“呵呵，运气好。”虽然能得到程锦的夸奖杨又明很高兴，但是更心虚。
这题其实完全超纲了，属于竞赛题类型，他会做有点运气成分，暑期杨又琛怕他彻底玩儿野了，给他报了半个月的数学夏令营，他在里面见过类似的题型。
程锦以为杨又明在谦虚，认真道：“不，这不是运气，你真的很厉害，以后我们可以一起探讨。”
数学老师在上面咳了两声，意有所指的看着他们说：“虽然我讲的这些题有些同学都会做了，但是不要骄傲自大，你可以把我之前发的习题册写了。”
杨又明眨眨眼，把还没出口的“好啊”两个字咽了回去，眼睛向左瞄时，程锦已经拿了习题册出来。
课间，同学们有的上厕所，有的去超市买吃的，有的在走廊放松透气，总之都不愿意在教室里待着。
马强站在过道里喊杨又明去厕所。
“我也去我也去！”李佳航站起来，哥俩好似的搭上马强的肩膀。
杨又明看了一眼坐在他身旁纹丝不动的程锦，他埋着头还在规规矩矩的做题，单薄的眼皮覆盖在漆黑的眼珠上，视线专注的垂落在习题册上。
杨又明没多犹豫，把手指移过去，在他的桌面敲了两下问道：“上厕所去吗？”
杨又明其实没抱什么希望，但是程锦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搁下中性笔，站起来说：“走吧。”
马强和李佳航也没想到程锦会跟他们一起去，两人面面相觑。
杨又明迟钝的站在原地没动，程锦漆黑的眼珠疑惑的看向他们。
“……？”
“走走走！”杨又明反应过来，虚带了一下程锦的胳膊。
几人在厕所门口，正好跟从里面出来的冯建和周阳平打了个照面。
冯建看见他们几个像是见鬼一样，不对，准确的说是看到程锦跟他们三个站在一起像是见鬼一样。
他表情发僵，眼睛在程锦和杨又明身上来回移动，然后心虚似的拉着周阳平快步走了。
“艹，那什么表情啊？！”马强回头看了一眼，“好像我们几个会吃人一样。”
“谁知道啊，”李佳航大大咧咧道，“管他呢。”
杨又明还记得上次的事儿，他转头看程锦，他的薄唇绷成一条直线，清清冷冷的模样，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晚自习下课，老师前脚踏出教室，后脚学生们就争先恐后的往外跑。跟逃命似的，一窝蜂就挤出了教室。
杨又明单肩挂着书包，慢悠悠晃出两步，又犹豫着退了回来，他摸出兜里手机，看着自已的新同桌，“我们加个好友吧，碰到新题型在家也可以一起讨论。”
程锦整理课本的手指一顿，抬起头，一双眼睛黑的黑，白的白，异常漂亮，“我还没有买手机。”
杨又明有点懵，显然没想到这个年代还有人没有手机。转念想到程锦的家庭情况，他沉默了两秒，才愣愣回复道：“……哦，没事，那，那我们在学校讨论也是一样的。我回家了，再见。”
程锦张了张嘴，见杨又明话一说完就转身走了，急着回家的样子，最后还是只说了“再见”两个字。
程锦没有朋友，家人也只有他姐姐程绣一个，手机对他用处不大，所以之前为了省钱没有买。
但是住校以后和程绣联系确实不方便，而且他奖学金还剩了一点，兼职的钱也存了下来，买个便宜点的手机问题不大，他原本计划周末抽空去买一个的。
没想到杨又明会主动要加他好友，想着等买了手机办好卡，一切办妥再跟杨又明说也不迟。
*
晚上杨又琛谈完生意回来，进门就看到吴阿姨从厨房端着一盘烤翅出来，笑眯眯的看着杨又琛，“回来啦，你上楼换身衣服，下来吃夜宵，对了，顺便把又明也叫下来。”
“他还没睡啊？”杨又琛疑惑道。
“看书学习呢。”吴阿姨转身回厨房，声音渐渐远去，“又明长大了，最近乖着呢，看书到半夜。”
杨又琛古怪的挑了挑眉，回房间换好衣服去敲杨又明的门。
“请进！”
杨又琛推门进去，不可置信的看着坐在书桌前奋笔疾书的亲弟，“啧，改头换面了？”
杨又明轻哼一声，没抬头，“偷着笑吧，别打击我啊！”
杨又琛还以为他只是做做样子，走近一看，数学试卷空格的地方写得满满当当。忍不住笑了，糊了一把杨又明的头，“突然这么自觉，准备给咱杨家考个清华还是北大啊？”
“我这个成绩不轻轻松松吗。”杨又明自信道。
“梦里啊，还轻轻松松，夸破海口了吧。”杨又琛说是这样说，确实没担心过他的成绩。
杨又明转了转笔，抬头看向杨又琛，话锋一转，“哥。”
杨又琛见他像是有话要说，言简意赅道：“说。”
“你给我找个最好的数学补习老师吧。”
“……”杨又琛突然有种祖坟冒青烟的不真实感，又问了一遍，“你说真的？你暑期那个数学培训班还是我逼着你去上的。”
“真的，”杨又明认真的说，“千真万确。”
“行，我明天就安排助理给你找。”杨又琛欣慰的点点头，“其他科不要吗？干脆一起吧。”
“别！”杨又明急忙道，“数学就够了，我其他科目还行。”
杨又琛噗哧一声笑了，歪着头看他，“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
“期中成绩出来了，我不是第一。”杨又明说。
“嗯，”杨又琛有些意外，“你数学拉分了？”
“没有，”杨又明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数学是我唯一比他高的，我想保持下去。”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尽力就好。不过你知道上进我还是支持你的。”杨又琛想了想说，“别写了，吴阿姨夜宵做好了，下去吃点。”
“我明白，哥你放心吧。”杨又明放下笔，跟着他哥往楼下走。
半道上突然想起什么，问他哥，“我记得你上个月换了个新手机，才用两天就说用不习惯，又换回了原来的牌子，你那个手机扔哪儿了？”
“额，我想想……”杨又琛平时工作忙，这种小事儿一般不过脑子，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好像丢我书房抽屉里了，怎么，你要啊？”
“我想拿来玩儿游戏。”杨又明随口道。
杨又琛没多想，“你自已去拿，就那两个抽屉。”
杨又明想起还有正事没说，“我们下个星期，周五下午三点开家长会，你有空吗？”
“你哥再忙，一下午的时间还是可以空出来的。”杨又琛拍了拍杨又明的后背，又不确定的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杨又明用眼睛目测了一下，他现在差不多和他大哥一样高了，“没量，应该是吧，我开学之前比你矮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