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第一节语文课，老胡一进教室，就让大家把上次的考卷拿出来讲题。
程锦身体后倾，低下头从抽屉里拿试卷，浅蓝色的信封掉出来滑到大腿上。他拿在手里愣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塞回去，把试卷拿出来铺开。
杨又明把目光收回来，转了转指尖的中性笔。
下课的时候老胡布置作业，两张他整理的阅读理解试卷，让蒋琳跟他去办公室拿。
蒋琳出教室的时候，一向坐在位置上纹丝不动的程锦也跟了出去。
“哎，”马强盯着门口，捅了捅杨又明胳膊，“学霸跟蒋琳出去干嘛？”
“不知道。”杨又明漫不经心道。
“你也太不上心了，”马强猜测道，“不会是……去帮忙抱卷子吧？”
杨又明眼角下拉，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可能吗？92张卷子能有多重。”
蒋琳抱着一打卷子回来时，程锦却没跟在后面，直到第二节上课铃响，他才跟在化学老师的屁股后面进来。
晚上自习课下课，杨又明打算叫程锦一起走，却看到老胡站在教室门口招呼程锦，程锦三两下收拾完书包跟了出去。???
直到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杨又明才听冯建说程锦住校了。
云华中学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一个年级加起来也没多少住校的，他们班男生女生加一起才5个，冯建就是其中之一。
“他家应该是真的穷，昨天晚上搬进来的时候，除了一套被子，几件衣服，啥都没有。我的天啊，他被子还打补丁，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打补丁！”
“还有那个毛巾，都掉色了，鞋子都起毛边了，这得穷成什么样啊……”冯建一边说一边比划。
周围的人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瞪大眼睛附和一句“真的啊”。
杨又明皱了皱眉，觉得心烦，不太想听他们说话，把筷子丢到餐盘里，旁边的马强被他吓得呛了一道，“艹，你吓我一跳！”
身后原本喋喋不休的几人也被这动静影响到，停了声看过来。
杨又明站起来，转过身面无表情看向冯建几人。
冯建被杨又明眼底的冷色吓了一跳，有些讪讪的开口道：“杨又明，你——”
怎么了三个字还没出口，杨又明不给面子道：“别人条件不好还能考年级第一，有的人条件倒是好，上一堆补习班还是吊车尾。与其担心别人家里条件好不好，不如担心担心自已智商吧。”
杨又明突然发难让刚刚还在攀比的几人瞬间黑了脸，尤其是冯建旁边的周阳平脸色尤其难看，他爸妈一到寒暑假就给他请各科家教一对一辅导，但是总成绩一直上不去，在一班倒数。
其实周阳平这个总成绩放在年级排名也不差，两百多名左右，但是在一班就有点不够看了。
他有心想反驳，可是杨又明成绩比他好，长得比他帅，家里还比他有钱，他计较半天也不知道拿什么比回去。
最后只能咬牙切齿道：“杨又明你什么意思？大家平时玩儿得挺好的，你为了一个新来的转学生阴阳怪气谁呢！”
杨又明嗤笑一声，“谁跟你玩儿得好了，背后说人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已。”还不等几人反应，他转身对马强说，“我不想吃了，回教室了。”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脸色，直接走了出去。
“哎，等等我！”马强放下筷子，追上去，“我也不吃了！”
走出食堂，马强拉着杨又明去超市买吃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你在学校这么不给人面子，冯建那个脸色，啧啧。”马强挑了两个面包两盒牛奶，把钱递给收银阿姨，转头看着杨又明说，“但你也犯不着跟自已肚子过不去啊，那饭还没吃两口呢。”
“听着烦。”杨又明不耐烦的偏了偏头。
“不过冯建跟周阳平说话确实难听，简直和汪淼淼那个长舌妇半斤八两，只会背后说鬼话，当面屁不敢放一个。”马强把面包牛奶分给他，又问道，“你说，学霸家里真的那么困难吗？”
“困不困难那是上一辈的事，往后的事谁说的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杨又明没客气，撕开塑料袋咬了两口，“我爸十几岁的时候还做过帮厨小工呢。”
“真的啊？”马强瞪大眼睛，“我看采访，杨叔叔不是b大的什么mbA吗？”
“他有钱以后花钱买的。”
“咳，咳咳……”马强喝的牛奶呛到气管里，虽然他俩是兄弟，但也大可不必实话实说。
杨又明在食堂呛声冯建和周阳平的事情一个下午就传开了，课间上厕所的时候林书俊一脸八卦的凑过来，他中午没去食堂，在他小舅那儿吃的饭。
“听说你为了学霸冲冯建他们几个发火了？”
李佳航“啧”了两声，“你是没看到那场面，简直了，冲冠一怒为蓝颜。”
马强撞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
“我看你俩平时也没一起玩儿啊，”林书俊好奇道，“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给人出头。”
杨又明还没说话，马强先护上了，“你这话说的，我兄弟从幼儿园起就是三好学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需要理由吗？”
“你演武侠剧呢？”林书俊翻了个白眼，声音压低了些，转头对杨又明说，“冯建跟周阳平那两个人说话是不把门儿，但跟你没过节，你没必要为了别人跟他们闹得不愉快。”
“没为别人，”杨又明淡淡道，“单纯看不惯他们。”
李佳航比划了一个大拇指，“牛逼。”
“你没听到，那话是真难听。”马强帮腔道，“别说明子看不惯，我也看不惯。”
“行了，谁不知道你们俩穿一条裤子的。”林书俊摇摇头，“这真不像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杨又明没吭声，低头的时候看到一簇长长的影子越过他落到前方。他福至心灵的转过头，就见程锦逆着光站在他身后，他下意识对程锦笑了笑。
程锦先是一怔，之后绷直的嘴唇连着面颊扬起好看的弧度，延伸到冷淡精致的眉眼，整个面部都生动耀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