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好的一天可以从写论文开始。
钟仪阙一大清早跑下楼去找柳穗, 柳穗睡眼惺忪地看完了她的论文目录,询问了几个题目的内容之后便通过了。于是钟仪阙快乐地跑下楼买了早餐,然后上来趴到祖烟云的床上喊她起床。
祖烟云学习常是喜欢半夜开始学, 故而睡眠时间相当混乱,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有点不太想起床, 所以闭着眼睛把她往下拉了拉:“不想起……”
“但是今天上午要去直播。”钟仪阙戳戳她的肩膀,“起床吧, 小猫咪。”
“嗯……你叫我什么?”祖烟云睁开眼,漂亮水潭一样的眼睛如今近地盯着她, 钟仪阙脸瞬间就红了。
“……小苍灵想睡觉的时候也经常这样撒娇。”钟仪阙讷讷,“觉得你可爱。”
祖烟云闻言笑道:“那早安, 我的小鸟。”
钟仪阙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认定小猫和小鸟的关系, 只好吐槽:“啊, 我们学戏剧的都对这个称呼有心理阴影。”
“为什么?”祖烟云歪着头问她,却依旧没放开勾着钟仪阙脖颈的手。
钟仪阙起不来,之后跪在床上解释:“《玩偶之家》里面男主角的台词, 我的小鸟~我的小鸟~我的小鸟~”
“嗯……”祖烟云闻言皱了皱眉, “那不可以叫你小鸟吗?可是我喜欢小鸟。”
“……”钟仪阙当然知道祖烟云喜欢小鸟,毕竟《山泉》剧组的演员都爱用小鸟形状的逗猫棒逗她,她一时觉得有点危险,但还是说, “你的话当然可以。”她跪着的姿势维持起来有点累, 便顺势躺下,蹭了蹭祖烟云的手臂, 无奈地说, “我是小鸟, 猫咪快起来吃饭。”
祖烟云闻言转过头,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会儿,把钟仪阙盯得目光躲闪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她终于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她捋着睡乱的长发,转头笑着说:“好了,我要吃饭了。”
钟仪阙眨眨眼,也跟着爬了起来。
吃完饭到直播间的时候时间还比较早,观众人也很少,现场在一边聊些日常一边调试设备。
王尘绿看着到来的二人笑:“祖导和小钟导又来我们自习室学习了?”
钟仪阙自然回怼:“你的论文你还不是目录都没过?”
“你过了?”
“嘿!”钟仪阙把打印出来的目录摔在王尘绿面前,并且把一页纸刷出了百万剧本的气势,“今早刚过的看看吧您内!”
“嘿?”王尘绿胜负心瞬间就上来了,“我今天就过信不信?!”
看直播的观众都看乐了。
“救命,咱们直播间是什么学习直播间吗?”
“韶戏研究生论文内卷速来。”
“小祖的论文目录过了没啊?”
“我的?”祖烟云听池微转述观众问题之后回答,“我来燎山之前目录就过了。”
这个回答让王尘绿和钟仪阙的争执瞬间失去了意义,两个人蔫了吧唧地坐回位置上,开始低着头学习了。
“笑死。”池微念观众弹幕,“小祖绝杀。”她顿了一下,“小祖大学时学习就很努力的,对,我们大学时候就认识了。小钟导的确是排《芍药琼花》之后才认识的。”
钟仪阙闻言警惕地看了池微一眼。
“弹幕说小怪物瞪我……”池微笑着转头看钟仪阙,“是吗?”
“哪有……”钟仪阙干巴巴地找了个理由,“看你今天穿得好看。”
“哦?”池微笑道,“悄悄今天穿了沉沉设计的衣服都没让你多看一眼,竟然是我让小钟导关注到了吗?”
鲁悄悄闻言果然委屈巴巴地转头,她身上那件果然沉沉家成衣,陈晨在设计的时候甚至还让钟仪阙当过模特。
钟仪阙:“……”人果然不能乱说话,她竟然都圆不过来。
祖烟云忍不住笑,笑得钟仪阙开始恼羞成怒,转头用脑袋撞了一下祖烟云的肩头。
“好了。”祖烟云就势摁着钟仪阙的头,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池微不是在笑你,对吧?”
“对。”池微只好说,“谁敢笑我们小钟导啊,快别生气了。”
听说钟仪阙祖烟云来了之后,带了一大批云雀的粉丝,一进来就看见这样的场面,弹幕上全都乐疯了。
“看来这两个笑面虎还是池芍药更胜一筹。”
“天呐Angel笑起来也太好看了,这个眼神!好宠溺!”
“救命啊钟家小小姐竟然也能吃瘪,乐死我了。”
“虽然吃瘪但人家有小祖啊,转身不就去跟小祖告状了吗?”
“云雀是真的好嗑,燎山戏剧节结束后我该怎么活啊!”
燎山戏剧节的确快要结束了,工作人员和志愿者已经开始做闭幕式的准备——钟仪阙和祖烟云也揽任了几项任务。有时候走在路上,也可以看见提着行李箱的人在雕塑或剧院前拍最后的留影。
对钟仪阙来说,这一段时间过得相当充实,她大学时就梦想可以拥有这样的戏剧节经历,但是到了将要结束的时候,她竟然没觉得满足,反而觉得看了一本未完的书。
因为祖烟云……她一边誊写目录一边想:每一个人都像是一本书,只不过往往被本人上了锁。
钟仪阙很少急切地想要去阅读一本上了锁的书,但是她偶尔流露出的那些文字如此令人向往。
前两天趁着祖烟云出去办事,在房间里面和隋星等人打电话。
隋星从来没谈过恋爱,甚至没喜欢过别人,看着自己木头一样的朋友竟然被爱情搞成这样,幸灾乐祸之余还有点好奇:“喜欢是什么感觉,你学过文学你来说。”
钟仪阙沉思片刻,然后说:“想做,爱人该做的事。”
隋星大概是被恋爱脑电视剧洗脑了,闻言大失所望:“这么庸俗!”
“……你才庸俗!”钟仪阙气恼,“爱情该做的事多了,你懂什么赶紧练你的兵吧!”
不过她的确想做隋星所想的那些事情,而其实不是在期待中发现这件事的,而是在不满足中——比如今天早上。
但是钟仪阙眼中的爱情又绝不仅仅这样。
在古希腊戏剧中,海蒙可以为安提戈涅自杀;文艺复兴时期的戏剧中,哈姆雷特跳进奥菲莉亚德墓穴;古典主义戏剧中,费得尔的爱杀死对方又杀死自己;浪漫主义戏剧中,有为爱而死的爱尔薇拉和茶花女。在后来,爱情成了剧作家笔下更为诡谲的东西:它可以满身罪恶,可以压倒一切,可以无坚不摧,当然也可以被质疑、被噤声。
但爱情是永恒的主题,是创作者最美丽的那位缪斯。
钟仪阙曾经无意于追逐爱情,因为她早已看中了最难获得的那个。
正如加缪所说的:“我感兴趣的是,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前者家人已经让她做到,后者需要她自己前去践行了。
“钟老师。”祖烟云忽然戳了戳她。
“什么?”钟仪阙连忙回过神。
祖烟云看了她一眼,然后问:“这里的中州韵是什么意思?”
“嗯,你可以理解为我国许多剧种用的一种方言……”钟仪阙看她想要了解深一点,故而给她讲了五分钟。
最后祖烟云说了声谢谢,抽走手里论文的时候看了一眼钟仪阙的本子,她对此细微地蹙了一下眉,然后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继续低下头做笔记了。
钟仪阙对此有点奇怪,低下头才发现自己在本子上随手画了许多云。
钟仪阙:“……”救命,她以前对电视剧中类似的桥段嗤之以鼻,但人竟然真的可以思维这么混乱又清晰吗?
还好画的是工笔画的云,不太形似……钟仪阙刚松一口气,又提上来了——但是工笔画的云更有“烟云”的感觉了!天呐,救命,遇上祖烟云这半年她丢的脸比过去二十几年都多。
但钟仪阙已经吸取了之前嘴硬的教训,她凑到祖烟云面前,扒着桌子解释道:“我想给你刻一个印章,刚在设计图形。”
祖烟云轻声说:“我不用那个。”
“嗯……那我给你绣个帕子怎么样?”钟仪阙说:“我看你会用手帕。”
钟仪阙喜欢用上眼睑看别人,一副骄傲漂亮的小模样。但和祖烟云说话时总是爱扒着桌子仰头看她,眼睛亮亮的,像是撒娇的小狗。
祖烟云在钟仪阙的注视下沉默了半晌:其实第一个手帕就是钟仪阙送给她的。
当年的纸巾对儿童村来说不算便宜,用得都比较节省。故而钟仪阙送了她一块漂亮的手帕——上面绣的是梧桐花。
钟仪阙当时的学校里面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树,开花的时候如同梦境一般相当美丽。钟仪阙每节活动课和体育课都坐在梧桐树下面绣手帕。
那么漂亮的手帕啊……可以后来让学校的同学剪坏丢掉了。
钟仪阙看她沉默,以为在她生气,手指拉了拉她的衣服:“不喜欢么?那我再想想别的……”
“喜欢。”祖烟云忽然说,“我喜欢帕子。”
“那太好了!”钟仪阙开心地笑道,“那就绣云好吗?”
钟仪阙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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