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仪阙租的房子是一个二室一厅一卫的精巧小户——但是在韶城这种一线城市必然十分昂贵。她坚持租房是因为有猫有狗有蛇,另外大三大四时也租房租习惯了。

  上楼的时候祖烟云已经醉得摇摇晃晃,但还是固执地不想让人碰。钟仪阙走得一步三回头,生怕祖烟云倒在后面,好不容易才走到家门口,一开门,一猫一狗兴奋地在门口喵喵和汪汪。

  钟仪阙怕吵到邻居,连忙把祖烟云塞进家然后关上房门。

  狸花猫发现有新人之后比较警惕,机敏地顺着鞋柜跳到了冰箱上,蹲在上面默默观察。

  比格犬倒是依然很憨,想走过来观察一下祖烟云,钟仪阙却害怕吓到后者,抱起它丢到了宠物房里面暂且关上一会儿。

  祖烟云站在门口,慢吞吞地换上拖鞋,换好之后抬头和冰箱顶上的狸花猫大眼瞪大眼。

  钟仪阙顺便清理完了猫砂,从宠物房里走出来:“苍宝有点怕生,一会儿就好了。”她对祖烟云说,“喝多了就别洗澡了,一会儿洗漱一下就睡吧,我把备用的洗漱用品给你准备好。”

  祖烟云迷迷瞪瞪地点头。

  “穿我的睡衣可以吗?我妈做了好几套给我带来,有几套我还没穿过。”她稍微打量了一下祖烟云,觉得她穿上衣可能会有点紧……但这话不能乱说,钟仪阙想了想,找一件宽松点的应该还好。

  “好。”祖烟云再次像个小学生一样乖乖点头。

  钟仪阙便拉着她往里面走:“客厅那边箱子里是两条蛇,不过你别怕,没有毒,而且封得很好不会爬出来的,毕竟我也很怕蛇。”

  那为什么要养呢?

  祖烟云摇摇头:“我不怕蛇。”

  钟仪阙站在卫生间门口玩着手机等祖烟云洗漱完,刚下了两篇论文,还没来得及看,施申南忽然发消息问她明天和不和余大小姐一起去攀岩。钟仪阙今天体测蹦迪像是热了个身,的确想要出去好好运动一下,便同意了。

  洗完漱的祖烟云进浴室里面换睡衣,不一会儿便抱着自己的衣服出来,钟仪阙朝她伸出手:“衣服我放洗衣机里洗一下吧,它带烘干,明早就能穿了。”

  祖烟云头脑仍有些不清醒,闻言定定地盯着她看了两秒。

  钟仪阙对待美人脾气一向很好,并没不耐烦,但看着祖烟云那种因醉迷蒙的双眼,感觉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这家伙就是看起来很像流泪猫猫头。

  “好。”祖烟云最终还是把衣服交给了钟仪阙。

  钟仪阙把祖烟云送进了卧室,看着祖烟云躺下盖上被子并乖乖闭上眼睛之后松了口气。她的精神在看完演出之后会比较兴奋,现在还没有什么困意。便从书桌上拿了本子和笔,然后到客厅去写日记。

  祖烟云却在门关上之后慢慢睁开眼,在黑暗之中缓慢地在头脑里复刻进来之后的每一幅画面。

  钟仪阙的房子安排得很精巧。一进门便是客厅,客厅被她分成了三个小空间,靠近厨房的是餐厅,中间是放映处——没有电视、只有空白的墙和放映机,左边是阳台还有被帘子隔出来的一个小型书房,有书桌躺椅和放满书的几排书架。

  卫生间是干湿分离的,浴室里有一个挺大的浴缸,应该挺经常用的,因为柜子里放了一箱的浴爆球。

  两室则是宠物室和卧室。宠物室她没看,卧室则是简单的衣柜、床头柜、床和书桌椅子,一面还堆着许多面包苹果之类的零食箱。

  但钟仪阙毕竟是个搞艺术的,除去这些设计,很多细节也是富有冲击力的。

  比如她一进来便发现很多看起来像是随手贴在墙上的纸,上面用狂狷的字体写了诸如“不谦逊”“不缄默”“不禁欲”“不和蔼”“不纯洁”“不恭敬”“不逊顺”等,相信还有一些词没有被祖烟云发现或者注意到。

  还贴着一些更大幅的书法作品,大多是不同的字体,看起来倒是多种多样:“学海无涯苦作舟”“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要爱真实的人”“我要勇敢,且不要无知”“替你多爱一下人间”。

  还有“要跳出害人的常规,要狂奔,给希望提供全部机会”。

  祖烟云不清楚所有句子的出处,但她经常看加缪的戏剧、小说和手记,发现有好几句话都是出自加缪的。

  还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祖烟云不断回想。

  她睁着眼睛,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能够看见这房间中一些静止的东西。她看见了侧对面的墙上并排挂着三个挂钟,中间的是迸射的太阳形状、左边是轻盈的蝴蝶图案,右边是神秘的麋鹿图案。三个挂钟的时间一模一样,正同时运动着,发出极轻微的秒针的嗒嗒声。

  她忽然就蜷缩起来,手攥着胸口的衣料缩成一团。

  她现在枕着钟仪阙的枕头,睡着钟仪阙的被褥,鼻尖萦绕着钟仪阙惯用的牛奶味沐浴露的清甜香气。钟仪阙家的小猫想进卧室睡觉,在门口挠了两下猫门,闻声而来的钟仪阙轻声唤它:“别进去苍宝,陪我写日记。”然后是轻微的脚步声,大概是钟仪阙走过来把它抱走了。

  窗外传来哗啦一片的打叶声,燥热的韶城开始下一场盛大的夜雨。

  半醉半醒的祖烟云终于在雨声中睡着了。

  祖烟云这一天实在是体力透支并且用脑过度,她在无人打扰的情况下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醒了之后又握着手机闭着眼睛眯了一会儿,然后终于彻底睁开眼睛。

  钟仪阙的卧室天花板映入她的眼帘,这个房子装修非常简约,但是各种带有钟仪阙气息的小物件非常多,她昨天晚上已经看了七七八八,但今天看着还是忍不住一一看过去,直到再次看见卧室墙上并排挂在墙上三个时钟。

  她收回目光,然后起身,发现自己昨天穿的衣服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柜上,上面还放着钟仪阙给自己写的纸条。

  “早安~我今天约了人去攀岩,冰箱里有一些速食食品,卧室里也有零食。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先泡个热水澡,如果很累不想坐车的话我傍晚回来送你回学校。钟仪阙留。”

  体测第二天就能约人攀岩的家伙可真是可怕,祖烟云浑身酸痛难忍,尤其是腿和小腹。

  她疼得动都不想动,只能跪在床边,趴在床头柜前面盯着这张纸条看了很久,最后把额头抵在自己的衣服上,闭上眼睛深呼吸。

  她最近总是感觉头晕目眩,身体不受控制,连呼吸都要下意识调整才不至恍惚。

  本该转瞬即逝的末夏,忽然像一条要汇入大海的河那样漫长而无尽头。

  门外的猫听见了卧室里面有声音,开始在门口挠门。

  平时钟仪阙会开着猫门任由它出入,所以它丝毫没有待在门外的自觉,发现猫门打不开之后委屈至极地喵喵叫,终于把跪在地上的祖烟云吵起来,走过去给它开门。

  小猫在门刚被打开一条缝时就往里挤,抬头却发现不是钟仪阙,立刻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它夏天时喜欢在钟仪阙的枕边睡,但昨天祖烟云占了它的位置,它生气地在床上徘徊了很久,最后在钟仪阙和祖烟云中间睡下了,但它依旧对占了它位置的家伙相当不满。

  祖烟云昨晚在酒精的作用下睡得太好,并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只能感觉到小猫对它的确不大友好。

  “你好。”祖烟云蹲下来,企图讨好一下她,于是轻声朝它打招呼,“你好,小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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