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堂静醒来时发现夫人好像早就出去了。
她也到了财库当值的时间, 便没有多想抓起一件外袍刚要穿在身上,发现这是夫人的红外袍。
自己放在架子上的外袍不见了。
“估计是夫人匆忙出去拿错外衣。”她急着去上班便没有多想,洗漱完, 随便在餐桌上捞起个包子叼在嘴里,就出门了。
赵公公刚端着碗奶白奶白的豆浆回殿,看见陛下蹿一下走得没影了。
他急忙喊道:“陛下要是您迟到也没有敢说的。”
可是田堂静已经出去了。
赵公公正想着要不要将早餐送到财库去?转身正巧遇见回来的魏影。
“参见君侯!”赵公公不由奇怪道。这个点魏当家都在出操, 都是早出午归, 尽管和陛下确定关系,早餐还是不能经常在一起吃。能挤出时间中午回来就已经不错了。
“陛下起床了?”魏影还披着一件黄袍。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要称帝,因为她披的是田堂静的龙纹外袍。
赵公公只是愣一下就明白过来。原来这小两口互穿对方的外袍。
“陛下一大清早就去财库上班了。”
因为某人老是念着上班上班两字,赵公公都更新了词库。
“她早上都如此?”魏影问道。
赵公公正要回答。
魏影已经进殿换下外袍, 全身盔甲整装待发的架势,似乎是要出一趟远门。
腰间佩得是白色的长剑,因为鳞狞已经被田堂静佩走了。
她将腕甲的绳子系好后提醒道:“转告陛下,这两天本君要外出处理公务。”
“很快就回来。”
赵公公低下头恭送她出殿。
财库这边早早上班的都是骨干, 其中就有她封得度支部郎中,当然她封得没用,夫人好像给何奇数与吴积分授职,不知道多大, 反正是有实权的位置。
来时, 坐上堂的魏氏子弟都没有来。
尤其是魏金杵。
那小子今天又睡懒床了?
田堂静没有多想跟着上班, 累了就喝口茶,等日上三竿, 她迟迟不见魏金杵的位置有人坐下,作为上司, 她不由问了旁边何奇数:“何郎中,魏金杵人呢?”
何奇数闻言他左右环顾, 小声告诉她:“陛下,魏公子被刑院抓走了,您不知道?”
她十分吃惊:“为什么?他犯了什么错?”
何奇数说完继续埋头干活:“最近魏氏来了一批人已经连续两天在库房清点盘查,大抵是发生大事了。”
“臣猜应该是魏公子偷偷学会计,然后查到什么才会有牢狱之灾的!”
也就是说魏金杵成为会计后就坐牢了。
真是倒霉!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会计这门行业的潜规则好像就没变过。
旁边的吴积分见两人交头接耳,他也加进来:“陛下有没有听说昨晚凌晨大理寺接收了一批特殊的犯人,好像都是在醉春院抓的。”
田堂静闻言不由地神色虚闪几分,她拼命摇头:“没有,我很早就睡了。”
“据说那些魏氏大老爷趁着灯会偷溜出来,被君侯当场抓住,君侯大公无私一点面子没给,按律惩处。”
“估计大理寺的人审完,魏氏的律台院又要对他们实施家规,不死都要去半条命。”
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和一个熊孩子闹了场乌龙,别人都遭受牢狱之灾。
不过她也是无心的,何况这些人真的是违反军规和家规偷溜出来逍遥快活的。
这时魏刚带着一群人进来,直接将魏金杵的院子又搜了一遍,空手而归时,刚好看见天子库房堂院挤满了人办公。
大多是不想受到牵连,都躲在天子的地盘避难了。
魏刚也没有为难这些人,进来讨了杯水喝,见墙壁附近的案架堆积一大批处理好的账簿。
他开始敬佩起天子库这里的度支干员。
仅仅用两天将一个月的出纳都清算透明,极大提高了效率不说,还能及时避免烂账的发生。
不过他从兜里拿出一本租契和一本田契放在田堂静面前。
她不解道:“表哥干嘛?”
“这些都是我从族内收回来的田契与租契,正好洛京城那些没开的店铺空着可惜,便想着整理一番,你看看接下来该怎么出手?”
她翻阅了一遍发现有些熟悉的地址,好像就是她和魏影约会路过的鬼街。
魏刚好像是故意透露这些消息给她听:“魏氏有些人趁当家的公务繁忙,钻空子持强凌弱,搜刮民脂民膏,导致洛京城大小商户携款外逃,没了商户,又动摇了百姓的心,许多百姓觉得在洛京城没有出路,纷纷又逃亡安京。”
“尽管有些蠢货会派兵设防拦截,但毕竟不是本地人,防不胜防。”
“这些人岂非本末倒置?”她不仅皱眉气愤道:“当初我们为了吸引百姓入京花费多少功夫?”
“他们搅乱商业环境,就是变相的搅乱百姓的生活,没有就业岗位,百姓自然要逃到适合生存的地方。”
此话一出,何奇数和吴积分有些诧异地盯着她。
魏刚满脸欣慰道:“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和当家的身边。”
“之所以造成鬼街,是因为当家的还未来得及明文规定店铺的属地,这些贪得无厌的人便得寸进尺,一步步试探当家的底线。”
她十分赞同魏氏好多跟老太太差不多的人,永远只盯着眼前的荣华富贵,而不看长远的利益。
说到这里,魏刚放下茶杯,让她跟他一起出去走走,反正早上的事应该都处理的差不多。
田堂静觉得他话中有话,便同意了。
还好她将账本提前做完,财库的人已经将表格印刷出来,她只需要把计算好的数字和明细录入就行了。
财库附近有个小花园,石桌上上已经摆好一壶茶两碟点心。
魏刚坐在石凳,给她倒了杯茶:“陛下昨晚也出去了,对吗?”
“表哥问这个干什么?”她端起茶轻轻抿一口,发现十分苦涩,简直苦得她小脸都挤在一起。
可喝完后又觉得爽口。
她惊了。
魏刚见她没有吐出来,忍不住笑道:“以往喝紫娟的人都是吐了出来。”
“这可是我们远东的特产茶。”
她望着杯中的茶液,突然想起魏影在田府不喜欢绿袍的表现,还有她对老太太的那一番话。
老太太从前也不喜甜,说甜能酥掉人的硬骨头。
可在田府老太太却喝得有滋有味,说明她早就变了。
此番魏刚端着老茶过来,他同样喝得津津有味,却在刚才说永远站在她和夫人这边。
“老太太又做了什么让夫人头疼的事?”她将茶一饮而尽就像喝凉茶一样,喝完感觉胸口还蛮舒服的。
魏刚越看她就越顺眼,他乐呵呵笑道:“老太太那边已经不足挂齿,不过若说麻烦是有的。”
“醉春院就是老太太与其他亲戚合作开的,魏金杵坐牢开始提早查到他们的勾当,这些人私下挪走三万银子,开了这么个楼。”
“被抓时还满口狡辩,非得等老太太将他们推出来当替罪羊,才想着说实话。”魏刚满脸的失望,这些人有很多都是自己的亲戚。
曾经哪个不是年轻有为,跟着老当家打拼出远东那块土地,还能将东胡拦在北边永远只能隔江而望。
“苦过所以想享受一下,能够理解,但用的办法不对便错了。”
“那老太太呢?”她不觉得魏影会轻易放过老太太。
魏刚这时给她又倒了杯茶,语气中忍不住都是遗憾:“其他人输就输在,他们没有老太太那么多心眼,被她当枪使。”
“老太太将这一个月赚来的钱都已经填补了账目,不过钱送到了最不靠谱的人手上,三万又入了其他人口袋,被发现时她的罪早就摘得干干净净,那些人就惨了。”
难怪大理寺变热闹了。
三万两可是直接从财库挪出去的。
魏金杵不过是个背锅的。
“她还是想着那外孙,才留在洛京伺机等待机会?”田堂静突然想起魏氏好像不是所有人都能待在洛京城,洛京城的资源有限。
能分到洛京城的基本是有军功或者地位高的人家。
大多数只能去洛京城以外的地方。
上次在河京附近就有魏氏的人。
说明夫人已经开始慢慢将魏氏的人扩散在周围,神不知鬼不觉,而现在原本预定在洛京城的人,因为犯事肯定不能再待在洛京城。
这些人一走,名额势必会空下来。
到时候老太太又会动起歪心思。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处理老太太的事?”她觉得再不马上着手将老太太的心思熄灭,说不定下次还会将魏氏搅得焦头烂额。
现在魏影分身乏术,连和她约会的时间都挤出来的。
早上更是天没亮就上岗了。
想想她就心疼。
魏刚犹豫一下,试探问道:“你敢吗?”
“如果是为了夫人,试试又何妨?”她立即站起来拍拍自己的小胸口。
魏刚松口气,语气突然虚下来:“其实这件事当家的还不知道,是我擅做主张的,若是你这个枕边人能够支持,那事后我也不会遭很大的罪。”
田堂静一愣,原来做这种为主君的好的事还是会受罚,可即便如此魏刚还是愿意替魏影分担。
她心里不免有些波澜:“就你一个吗?”
“不是还有陛下吗?”魏刚摸摸头惭愧道:“我这个人其实有件事挺对不起你的,就是将财库交给你,财库确实是个烫手山芋。”
“而我是推卸了责任,本以为当家的会多派人手协助你,至少还能过得去,没想到你一个人就能带动那么多人,管理的井然有序。”
这个大老粗的诚实,让她嘴角不免一笑:“我还得感谢你,让我有了用武之地。”
“不要感到愧疚。”
话落,两人默契地在这件事对眼一笑。
她也摸摸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有对不起...。”更多的是对不起夫人。
想到这,嘴角渐渐苦涩起来。
魏刚见她情绪突然沉重起来,不禁担心问道:“什么事?”
“没什么!我迟早会面对的。”田堂静立即转移话题,她请教魏刚:“你说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对付老太太?”
魏刚总觉得那是她的私事便没有多问,于是招手让她耳朵贴过来。
“你觉得这个注意怎么样?”
“说不上好,也不至于差。”她侧了侧身开始捏起下颚思虑着其他办法。
很快,她就想到一个绝佳的办法,既简单又实用。
“我们这样吧!”她凑到魏刚身边叽叽嘎嘎说了起来。
完全没注意到暗中有人一直在监视他们,准确来说是田堂静。
半晌过后,魏刚因为她大胆的主意惊得站起来,他擦擦汗不停来回走,一会点头一会又摇头,十分得纠结:“不行!怎么可以这么对老人家!?”
“陛下没想到你还挺狠的!”
“我丢,这不是你要我帮忙,现在又说我没人情味。”她也站起来十分不满魏刚的态度。
魏刚坚决不同意:“那怎么行!你以后也会上有老下有小,大家都盯着呢!”
田堂静提醒他:“你现在不做,然后老太太就会得寸进尺,越发明目张胆捏着你们软肋来!”
“那也不能这样!”
“为啥不能?难不成留她在这里带坏小辈。”
魏刚显然非常犹豫,明明是他要说对付老太太,结果真出手又开始犹豫自己会不会违背中原传统美德,孝道。
“可是魏氏几代人没有一个敢这么对老太太的,这个第一人的坏名总不能落到当家的头上。”
田堂静可没有伺候坏老太太那颗盲目的孝心:“都说我来背锅啦!”
魏刚这下态度更坚决了:“不行!你背锅和当家的背没区别!”
“那你想怎么样!”
“这个主意太馊了!你脑子到底是咋长的怎么不分尊卑?真是个衣冠禽兽!”
刚刚两人还很和谐地商量事情。
没想到一会儿就意见不合了。甚至大打出手,揪住对方的衣领。
田堂静都快被魏刚像小鸡一样提起来。
魏刚也没好到哪里去,鼻孔被她随手带的墨杆插住。好像大象鼻子插了根葱。
她顿时怒了,喝道:“你才是这张脸怎么长成这样!都能辟邪了!还有你就知道尊卑,朕可是天子你居然敢把我像晾衣杆一样举起来。”
魏刚也怒了:“干嘛突然人身攻击,你这个小白脸!不对,是豆芽菜!”
“过分了啊!再不放朕下来,朕就要去老婆那告状。”
“明明是你先动手的,小胳膊小腿的居然敢跟表哥呛嘴。”魏刚就是不想放手,可是鼻子的笔杆戳他的难受,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监视的人不由奇怪朝这里暼了眼,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兴许是发现没有什么值得打探的消息便离开了。
等人走了。
两人迅速安静下来,魏刚将田堂静放好,田堂静将笔杆抽出来丢到桌上。
“你说这个人是老太太派来的?”
魏刚挖起了鼻孔:“不知道,但也八九不离十”
这时外院的人得到左将军和天子打起来的消息。
守卫们都吓得拔腿往这边冲,来到花园,发现左将军正坐在凳子上抠着鼻孔跟天子说话。
天子还翘着二郎腿感叹:“天气真不错!适合出远门。”
哪有打起来的样子。
守卫们也满头雾水撤走了。
与此同时老太太的马车正出了马家屯就收到在洛京城安插的眼线的消息。
魏刚想要对付她。
老太太听闻此事不屑一笑:“真是自不量力,光是一个违背孝道的罪名就能让魏刚喝一壶。”
“他也就只敢说说,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
可当老太太听眼线说,魏刚是与天子商量。
天子好像也参与其中。
老太太这次终于皱紧眉头:“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除了杨将军和一个老太监可以使唤,魏氏谁听他的?仅凭那孩子对他的宠爱吗?”
说着她自信一笑:“连君侯都顾及我这个祖母的面子,他一个外人能说了算?”
很显然老太太根本不将田堂静放在眼里。
老太太还在转念间又开始痛心外孙魏友谅:“最可怜的还是谅儿,父母走的早,只剩我一个亲人,魏氏都是些什么人,没有我,谅儿怕是在远东又要挨欺负。”
“这一切都是魏影,不近人情!”
“她与她那死去的父亲完全是天渊之别!我儿多孝顺,多温顺,怎么就生出这种铁石心肠的女儿!”
“要是当初生的是儿子,一定不会有这种事发生!都怪那个贱妇迷惑我儿,将我儿掌控在鼓掌之中,偏偏魏氏那些不懂事的都跟着她瞎闹!!”
提起往事老太太似乎只剩下恨意,致她无能为力的现状,都是魏影与她的母亲造成的。
“去,盯紧魏刚,顺道将魏甜约到老身新开的酒楼见面。”老太太似乎想先发制人,先从魏刚身边的人下手。
警告他,让他打消对付自己的念头。
毕竟魏刚是魏氏左将军,即便老太太再自信,左将军的力量仍旧不可小觑。小心驶得万年船,不能再让坤安城的事重蹈覆辙。
让那铁石心肠的魏影抓住把柄,借题发挥!
“是!”线人恭敬道。
最后老太太语气变得阴恻恻:“另外,再备一份礼送给陛下,毕竟是老身的孙女婿。”
“就当是老身促进他与孙女之间的感情。”
线人一听只觉得这礼物应该很暗昧,而且是个男人都会用的东西。
中午下班回来,田堂静发现一桌饭菜可以却没看见魏影回来。
赵公公正端着三个碗过来,很显然今天只有他们三个吃饭了。
“陛下,魏君侯似乎有要事,她嘱咐老奴这两天暂时不回来。”
“要去那么久。”她有些落寞地看向台柱上挂的恋爱日历,现在已经画上第五天。
她现在每天都把两人相处的日子当最后一天来珍惜。
少两天对她的打击还挺大的。
想到魏影每天有那么多事处理,老太太和一些自私自利的族人还在背后偷家。
她十分心疼:“夫人真是辛苦。”
赵公公看着她总是惦记魏当家,很担心她用情太深,以后分开反而痛苦。
他适时转移话题:“陛下,杨将军昨晚好像遇到刺客受了点轻伤。”
“刺客?”她感觉自己好久没听到这个词了。
“冲谁来的?”
她还以为是哪个所谓的民间义士想出名,要把她宰了。
她就算没做错什么,也是怀璧其罪。
现在民间到处乱糟糟,就算洛京城已经两个多月没打仗,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战乱。
地方诸侯的领土之争一直都有在发生。
“是冲着魏氏的商务司掌司魏鑫去的。”赵公公觉得洛京城没有完全安全,魏氏并不是全得人心。
“现在那掌司已经搬去户部,虽然还没有陛下您正式任命,但怕是过段时间魏君侯处理完手头的事,就会盘活六部二十四司。”
届时陛下就要重新祭天然后封后再行赦免。
赵公公感觉陛下能像现在优哉游哉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以后彻底要在魏氏全体上下当好自己的傀儡天子。
两人正谈着,杨帆已经进来了:“公公,陛下!卑职来了。”
田堂静赶紧凑过去检查路痴部下哪里受伤了,好像没发现有受伤的地方。
“你没事吧?”
“陛下,卑职怎么会有事!”杨帆看着一桌子的菜嘴馋不已显然根本不在意那点伤。
她只好招呼两人坐下吃饭,一个人吃实在是太寂寞了。
一时间饭桌食不语,只剩下筷子和碗碰撞的声音。
杨帆扒拉饭,好像几天没吃一样。
赵公公还给杨帆夹菜。
她总感觉杨帆的坐姿很别扭,便弯腰从桌下看去发现这家伙屁股低下没有凳子,居然扎着马步吃饭,姿势特别怪异。
“你干嘛?怎么不坐凳子?”她坐直身子无语道。
杨帆愣了下,好像有点难以启齿。
还是赵公公凑到她耳边:“陛下,杨将军就是后面被刺客用飞镖射中了。”
“而且还被射中三次,顶着一屁股血抓到了刺客。为此还获得商务司掌司一两银子的打赏。”
“哎,要我说一两银子买补品都不够塞牙,何况杨将军流那么多血。这得吃多少碗才能补回来。那魏司竟然还倒打一耙说杨将军失守才会让刺客进来。”
根本是为了省点赏钱,连这样的话都能编出来。
真是官大两个口。说什么都可以。
“我去,才一两,那魏氏掌司也太抠门了吧!”她十分惊愕地吐槽,说着放下筷子,连饭都不吃了:“不行!你们先吃,朕出去办点事。”
一两银子,她的部下差点连命都丢了。
“无论杨帆官多小,都是朕的直属部下,被救的人非但不感恩,还用一两银子就打发了。”
赵公公见她要去找掌司的麻烦,偏偏现在魏当家不在身边,他那些人不怕陛下。赶忙拦了过去:“陛下息怒,此事等魏当家回来再说不迟。”
“对公公来说,朕是不是什么都做不了。”未曾想,田堂静突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语气突然变得沉闷起来。
赵公公都惊得不敢说话了,当初陛下是连四军围攻都不眨眼还能顺带勾搭魏当家的存在。
从未见过她没精神或者不自信的表现。
这会连杨帆抓着鸡腿都忘记吃了。
“陛下!卑职真的没事,您不要惹麻烦上身。其实当差的哪个不会受委屈,习惯就好。”杨帆连忙宽慰她。
田堂静还是盯着脚尖不抬头,顺便踢踢凳子,根本没听进去。
赵公公顿时放下碗筷,还想劝她。
刚站起来,碗里的鸡腿,和杨帆手里抓着的鸡腿瞬间一空,她左手一个鸡腿右手一个鸡腿举着十分得意:“哈哈你们上当了吧!”
“这两个鸡腿现在是朕的!”说着她每个咬一口。
杨帆和赵公公呆在原地愣了半天,发现自己被逗了,纷纷抗议道:“您每天都有鸡腿吃,卑职每天都是青菜窝窝头,好不容易能进宫开荤!”杨帆冲过去对着剩下的鸡腿:“陛下我不嫌你脏,快给我。”
赵公公:“陛下,真是太贪吃了!”
这顿午饭未央宫还是非常的热闹。
殿外的守卫和宫女们都忍不住感叹,只要有陛下在,今天未央宫又是吵吵闹闹的一天。
饭后杨帆回去值班的地方午休。她被允许放七天假养伤。
赵公公则是去厨房准备陛下下午的甜品。
他们一走,田堂静就拿着魏影的鳞狞,别在右腰出门。
殿外的守卫见此都感觉奇怪,平常这个时候不该是天子睡午觉的点?
天子居然没睡!
只见田堂静走到正大门守卫的面前,点了五个人:“你们跟朕去一趟财库。”
“喏!”守卫都是魏影的亲兵,有他们跟随至少还能镇点场。
之后财库的人都围在天子库院前议论纷纷。
田堂静带着五个亲兵开始查账,还是在大家午休时间,让许多吏员非常好奇。
魏氏是不是又出什么事,费得着天子那么勤快翻账。
现在魏金杵还关在刑院大牢没出来,莫非是一些大家都不能查的账。
一查就有性命危险的账簿。
大家想到魏金杵的下场,心里纷纷急了起来。谁也不想当那个倒霉蛋,保不准天子查得账就混入他们其中。
就算查出来天子能让魏氏的大爷坐牢?根本不可能只能跟魏金杵一样当个替罪羊。
于是大家纷纷将何奇数和吴积分推出来跟天子套近乎。
何奇数和吴积分硬着头皮过来请示:“启禀陛下,账目可有不对?”
“你们不用担心,朕只是来复查的。”她飞快抬头解释一句,迅速又开始翻账,发现这里居然没有户部商务司的账簿。
她立即问两人:“商务司的账簿财库能管吗?”
此话一出,两人面面相窥,犹豫下点点头:“按理说都是归度支部汇总,毕竟户部的钱是国库发下去的。”
那就好办了!
她立即让两人找出账簿。
两位度支郎中找到账本交给她之前,小心翼翼问道:“陛下是否有什么纰漏?这些臣等还未来得及查阅。”
田堂静淡笑不语,心想两个老狐狸,只要说没查以后出事就与他们无关。
不过他们也没做错。
“没有纰漏,只是朕觉得财库这个月的收支不够,需要调整一下。”她说着提起笔杆落在案首的白纸前,问道:“这点权力朕还是有吧?”
两人纷纷道:“那是当然!您现在是财库司长,只要经过总司同意,再上报君侯便可。”
她没想到自己上头还有个总司。她还以为自己一支独大呢!果然财库的势力很复杂。
随后她让所有人下去,开始有模有样计算,发现商务司的账簿没有什么大问题,除了最近开支多一点,但也符合情理。
不过有一笔有争议,就是商务司其中一项定性投资居然是一月前,并且还是刚关掉的醉春院。
而且还有醉春院的田契分红,还是拿做多的,也就是说魏影处罚那些人后,醉春院最后的归属权就落到商务司手上。
一个官方靠开x院,赚取灰色地带的利益,可自己魏氏法规又禁止参与、淫、秽、牟利。
岂非自相矛盾。
她眼睛一闪,不动声色地将这笔账归纳表格,直接交给何奇数与吴积分。
“你们往上递,朕头上不是有总司,递过去。”
两人有些疑虑,没敢动。
直到她拔出鳞狞突然开始削一根树枝,咔嚓声,没有吓到两个古代会计官,反倒把守卫吓到了。
“陛,陛下!这剑......。”守卫欲言又止,满脸心疼。
“咋了?夫人给我使的。我还不能决定怎么用?”说着她还在空子划拉两下没想到撞到桌角,将桌角划出一道痕迹,然后整张桌子都裂开了。
守卫们脸色都青了,可敢怒不敢言。
毕竟天子拿的是当家的亲手给的。
魏氏的鳞狞和霜狻,可是历代当家传下来的彰显地位的佩剑,魏氏族人见剑如见一家之长听其调遣。
别看其貌不扬普普通通,剑刃可是由千金一两的寒铁所制。
偏偏天子还一脸无知:“好锋利!看来不能轻易玩了,万一割到朕怎么办?”
守卫们顿时扭着脸吐槽:“陛下,你才知道啊!千万别伤着自己!”
“还有千万别开鞘!”显然更担心剑。
何奇数与吴积分见此立即快速带着账本出去。
她这才满意地收鞘,然后别在腰间,使劲拍一拍,守卫们又开始瞪眼了。
她又拍了拍,守卫们又把眼睛瞪大。
等她又要拍下去,守卫们眼睛瞪得已经不能再大了。
她反而温柔地抚摸剑身:“这两天我就抱着你睡觉吧。”
守卫们纷纷松口气:.......
“明天就拿你砍柴!”
此话一出,守卫们顿时提起气来。
“开玩笑的。”天子欠扁的声音再度传来。
守卫们憋着一肚子气,突然觉得心累。
她有时觉得魏氏还蛮好玩的。
与此同时何奇数与吴积分将账本递到总司的前厅。
账本迅速传到一个老人手里,那老人眯着眼睛,嘴里还嚼着花生米,开口颇有威严问道:“族内可是发生什么大事?”
“启禀总司,这是陛下查的商务司的账簿。”两人低头道。
总司这才给面子翻阅,一会儿合上账簿,老人又问了一句:“是谁查得此账?”
两人赶紧大声道:“是陛下!”
老人可没耳背,花白的胡须下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意:“去将律台院的人叫来。”
“户部,那可是朝廷的部门,老夫可管不了。”
魏氏的惩戒的效率非常快,没一会儿掌司魏鑫是被人架到律台院。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每一个魏氏族人提到律台院都会打冷战。
等下午田堂静坐着轿子回未央宫时,从守卫口中得知,魏鑫想学管相通过规范开x院扩展经济,为财库创收。
本来是一件好事,想先办好,有钱了,魏氏族内肯定会有人同意。
结果被人举报了。
还没开始赚钱,x院经济项目就被魏氏的族规掐死了。
卫国的律法亦未曾有过此先例,更别说官方支持。
轿外的守卫们都在惋叹道:“还别说那醉春院一个月都能拿出三万两,说明掌司的办法有用。”
“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之徒,居然破坏了如此美差。”
“据说咱们魏氏的人去消遣打七折!”
“真是太可惜了!”
她在轿子内十分不屑,暗道:“切,夜总会经济,真是短视!一时的快钱是能增效,可长远下去必会给国家带来贻害无穷的毒害。”
这群人不过是把老百姓变着法榨取鲜血罢了。
夜总会经济一开,卖春的有多少会是有钱人,分明都是手头紧迫的老百姓。
到时家不成家,底层动荡,整个社会就会地动山摇。
王朝将亡矣!
她现在总算见识到魏刚以外的族人,确实都不怎么样!
下了轿子后,她十分嫌弃地白了守卫们一眼,搞得守卫们满头雾水。
进宫后,赵公公却带来好消息:“陛下!老奴错怪掌司了,今个下午掌司夫人亲自带着酬金进宫,要老奴将钱转交给杨将军。”
赵公公欣喜不已。
田堂静没有告诉他原因,只是故作惊呼一声:“哇!好多钱!魏氏果然出手阔绰。”
“总共一千两,杨将军一定很高兴。”赵公公已经派宫女去通知杨帆进宫。
她深以为然点头:“咱们一定要让她请我们大吃一顿。”
“不行!”赵公公颇有原则道:“这是杨将军拿命换的,平常不知道多受魏氏的气,咱不能花一文。”
“好,那你都存着吧!朕去洗澡。”她也不想继续待在这里,感觉殿内冷冷清清,十分寂寥,偶尔再看看恋爱日历,每一个格子都画上一个圈圈,唯独今天是空白的。
赵公公察觉到她的情绪,连忙安慰道:“后天君侯就回来了。”
“嗯!”她这才拍拍脸让自己振作起来,自己拿了条毛巾先去了汤泉宫。
反正汤泉宫已经没人敢靠近,她正好泡久点。
关上门,她褪去长袍从肩骨丝滑落在脚腕,胸前洁白的缠布裹着肤色的玉体,锁骨处交互的蝴蝶结,仿佛一朵白色玫瑰花,在缠布松开桎梏,一对翘尖浑圆的莲蓬浮出水面颤了颤。
她轻呼一口气泡在热水里,靠在浴枕上,紧闭双眸,丝毫没注意这里有一处瓦片悄悄被人打开一条隙。
夜色渐渐降临,宫内开始升起照明的灯笼。
此刻宫殿的琉璃瓦上趴在道健硕的身影,此人刚要俯首偷窥,忽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背着手落在屋顶上,嘲讽道:“没想到你还有偷窥的癖好,偷窥得还是妹妹的丈夫。”
魏音音还没来得及一看,便感觉脑后掌风狠厉拍来。
“姜恭!来得真不是时候!”魏音音合上那片瓦,眼神一戾,立即转身一掌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