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潮汐>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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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谁都不认识的旁听生是教授的男朋友,绝对是真的。

  谣言坐实只需要一周,不是之前那位女生传出去的,而是因为韩智宇在他们严苛教授的课堂上,明目张胆地占着第一排睡觉,惹所有人眼红。

  好死不死,姜书俊也是个没出息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往他的方向飘

  导致但凡是个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

  如此只许州官点灯的封建不公平做派,遭到了学生们的一致抗议。

  于是一周后,韩智宇又被赶到了最后一排。

  不能挨别人坐的太近,隔一排坐。

  别人打电话不要瞎听,捂住耳朵,或者带个耳塞?

  上课别穿鲜亮的衣服了,只在周末穿吧。

  小纸条?谁给你递的!上课不好好听讲,我扣她学分!

  姜书俊一天一个要求,闹得韩智宇都快神经衰弱了。

  他想起来之前每天半夜撒泼打滚的韩柳夏,总觉得和现在的姜书俊无二区别。

  这咋折磨人不赶一块去,非要分开呢,韩智宇糟心地想。

  不过他现在没名没分,被动得很,这点小九九也只敢在心里念叨念叨,万万不可能拿出来的。

  半个月后,韩智宇收到了白浩闵的道别短信。

  附赠一张兄妹俩登机前的合照,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开朗笑着的妍儿。

  女孩没有完全康复,坐在轮椅上,不过褪去了之前病态的面容。

  常年干燥的嘴唇此刻红润透亮,扎着高马尾,笑起来很漂亮,眼睛弯成一条缝,和旁边同样表情的白浩闵有七八分相似。

  韩智宇下意识站起来往外走,一边拨通白浩闵的电话,一边手忙脚乱地套鞋。

  听见对面机械的关机提醒才冷静下来。

  “怎么了?有事吗?”

  正在做饭的惠姨很久没有见过他这么慌乱,一瞬间心惊胆战,灶上的火都忘记关,连忙追着他走到玄关处,顺手摘下门口的外套递过去,生怕他穿得太少出门着凉。

  “要去哪儿吗?”

  惠姨见他愣神,焦急地追问,“什么时候回来?”

  航班存在,起飞时间对得上,机票也拍过照了,那就是白浩闵故意避开他的。

  想明白这些,韩智宇无力地垂下手,回头,看见神色紧张、甚至有点草木皆兵的惠姨,这才发现自己还是个不让人省心的。

  他笑笑,接过外套挂回衣帽架。

  “没事,不出去了。”

  惠姨这才想起来那些可怜的在油里翻滚的鸡块,急忙回到厨房把他们捞出来。

  有些边边角角烧焦了的,她就挑出来,炸下一波的时候当做零嘴吃掉,剩下那些完美的,都是柳夏的。

  最后过滤好油,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韩智宇已经坐在了操作台另一边。

  那里延伸出半米,摆了几张吧台椅,日常只有柳夏坐,伸着长长的脖子等待自己的糖果或者饼干出炉。

  “上次的橘子茶还有吗?”韩智宇问道。

  “没了。”

  惠姨根本不需要检查,冰箱里有什么她一清二楚,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给了他另外一个选项,“但是有柚子茶,要喝吗?”

  “不要,太苦了。”韩智宇拒绝。

  “这么大个人还怕苦。”

  惠姨啧啧地表示嫌弃,转身淘洗抹布,絮絮叨叨地说起从前的事,“我跟你这么大年纪的时候,哪儿来的这茶那茶,只有白开水,从水管里接出来,连个过滤的都没……”

  她年纪大了,最近两年鬓边白发长了不少,说这些话的时候总带着一股家长里短的味道,仿佛每天宠着哄着给孩子做糖吃的不是她。

  “惠姨。”

  韩智宇打断她,“上次的橘子茶很好喝,下次再做一点吧。”

  女人终于停下动作,抿着嘴看了看他,不确定地问,“你喜欢……橘子茶?”

  “嗯,喜欢橘子茶。”韩智宇认真地重复一遍。

  “还……还有呢?”

  “酸奶芒果味的比较好,鲷鱼烧奶油味的好吃,还有昨天喝的果汁甜得不正常,下次买别的牌子吧。”

  “还有吗?”

  “嗯……暂时没了……对了,电费怎么交?我学一下,下次我交。”

  惠姨盯着他,久久没有回答。

  明明眼里没泪,还是转过头悄悄抹了一把,随后掏出手机,教他下载缴电费用的APP。

  “浩闵哥带着妍儿去美国治病,以后不会再来了。”

  韩智宇操作了一半突然说道。

  他说话时很平静,像是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里面也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但惠姨清楚,那是他们朝夕相处的亲人,是柳夏最喜欢的叔叔。

  她年幼失怙,中年丧子。

  永不再见的离别有多令人难过,没有人比她更懂。

  惠姨没有姜老师的头脑,可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

  可她在这个家里这么多年,也看得明白韩智宇的细微表情和动作,知道他每一个当下需要什么样的情绪反馈。

  所以她最终没有说出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拉过韩智宇的手,摩挲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刀疤,然后轻拍他后背。

  那是一双劳动者的手,与韩智宇关节处的老茧不同,她的茧子都在指腹和虎口,右手无名指弯曲的角度很诡异,关节无法平展,是因为以前做工时折过,没去医院,骨头便长歪了。

  多年前韩智宇住在她那老破小的房子里,后来两人身份对调,少年也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除了韩柳夏,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关心。

  不过是简单说几句喜好,惠姨都高兴坏了。

  日子果然会变好的,她想。

  “有什么祛疤的药吗?”

  韩智宇突然问道,看见惠姨诧异的表情,又笑着解释,“姜老师说太难看了,才不想要我的。”

  “那可不。”

  惠姨顺着话茬嗔他,“漂漂亮亮的孩子,非惹这一身疤,吓不吓人。”

  韩智宇虽然挑挑拣拣,给这堆疤的来源换了个稍显轻松的版本,但还是把惠姨吓够呛。

  在一辈子顶多口舌之争的女人眼里,打拳尚且可以归结为打架,动刀动枪的就是另外一码事了,了不得。

  她说着说着便哽咽起来,最后拿起手机,边斥责边返回灶台前,背对着韩智宇不愿意看他,手上一个不停地翻找药房的电话。

  韩智宇颇有自知之明地随便倒了杯凉白开,默默去了书房。

  书房里没有书,因为看书的那个人不在。

  但韩智宇还是喜欢这里,躺在沙发上或者地毯上,悠闲地睡一下午。

  姜书俊去外地参加研讨会,两天。

  回来的时候准确在机场见到了想念的一大一小,两人手里拿着相同的红豆雪糕,穿着一样图案的卫衣,冲他招手。

  韩柳夏还是那样,吃了一半就不吃了,扔给韩智宇。

  晚上,姜书俊窝在韩智宇怀里一起看老旧的碟片。

  是白浩闵寄存在李宰元那里的东西,侧边标签已经泛黄,看起来并没有被好好保管,因为上面标着的日期不过四五年前。

  不清楚内容之前,两人就一唱一和地把韩柳夏哄回去睡觉了,支了个手提电脑在茶几上,带着耳机看。

  这电脑也是姜书俊第一次见。

  面上有一个闪着五彩光的logo,键盘在打字时闪得乱七八糟的,令人眼花缭乱。

  “那个人给的,姜灿的成年礼物。”

  韩智宇翻找着关掉灯光的按钮,“他得知父母是在我成年之前离世的,就送给我了。”

  游戏本的设置很复杂,最终还是姜书俊找到了入口。

  和预想的差不多,都是比赛录影。

  看了十几分钟韩智宇才想起来,刚签约的新手都会留存这些,拷贝好几份,有些自留,有些分发出去,有些作为备份,后来拳馆的体系越来越完善,很多碟片就被销毁了,新的直接储存在云端资料库中,可以随时调取。

  他早年和金亨起一起看过,不过是为了研究策略和查漏补缺,那时候他技巧不够,靠着一股蛮力横冲直撞,像只野兽。

  录像很全,所以韩智宇要挑出来自己的还得手动拉进度条。

  害怕姜书俊看不懂,他拖动的时候顺便讲解了一些要点,就像金亨起以前带着他一起复盘一样。

  最近一两年金亨起的话越来越少,一方面是因为韩智宇的招式已经相当成熟,另一方面,他们之间已经有足够的默契了。

  可能是隔了太久没打拳,韩智宇看着这些东西有些兴奋,话跟着不自觉多了起来,没注意到旁边姜书俊的脸色。

  直到那人叫停,“行了,就看到这里吧。”

  韩智宇手一顿,利落地帮他卸了耳机,合上电脑,“对不起,是不是太血腥了?”

  他脑筋转得飞快,掏出白浩闵离别前的合照,放在姜书俊面前,“本来想让你见见妍儿的,结果浩闵哥早走了一天,她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

  拿来哄人的东西,却把男人脸色看得更差了。

  姜书俊将手机和人一并压在地毯上,吻了好久才松开,撑起上身,手上还攥着他两只手腕,“智宇,我妈说的没错,我好像真的很小心眼。”

  “说什么呢。”韩智宇皱眉,想挣开他却没成功。

  “我道貌岸然地为人师表,昨天的研讨会上还在高谈阔论虚无主义和课题分离,现在轮到自己了,却处处是贪念和怨念。”

  姜书俊话语里有些说不清的难过,连眼神都变得浑浊起来。

  文绉绉的,韩智宇没有完全明白,但也察觉出一丝不妙的情绪。

  “有什么事吗?”

  姜书俊渐渐松开他,韩智宇便顺势起身,搂着他的腰接吻。

  亲了很久,又看了很久,韩智宇重新问了一遍,语气极尽温和,“怎么了?嗯?”

  这次沉默的人变成了姜书俊,他靠着韩智宇的肩,一会儿与他十指相扣,一会儿咬咬他下巴,一会儿又闭上眼睛安静下来。

  未几,他才开口,“我想要你,全部,缺一点儿都不行。”

  ——我想要你,他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

  但这是他第一次极其较真地划定了范围,郑重地,固执地。

  韩智宇像是听明白了什么,笑着回应,“我本来就不是完整的。”

  姜书俊学着柳夏耍赖时的语气,捏了捏他的脸,“不管,你给我拼完整”

  韩智宇笑笑,点头,“知道了。”

  他们重新回到沙发上,男人被用力抱在怀里,整个人都软得一塌糊涂。

  闭上眼,那人的气息和味道便萦绕周遭,像温暖舒适的海水,稳稳地将他托住。

  太舒服了,姜书俊几乎要陷入梦乡。

  “今晚留下吗?”

  韩智宇亲吻他的眼角,得寸进尺地说,“明天我给你做早饭。”

  以往姜书俊从不会拒绝,这次却一反常态。

  他太累了,尾音轻到快要听不见,“下次吧……下次……”

  韩智宇不再说话,给自己脑袋下加了一个枕头便安静下来,等待姜书俊完全睡着后,才越过他侧脸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晚上九点半。

  再睡半个小时吧,他想。

  半个小时也很近了,至少比“下次”要近。

  另一边,拖了快两年的金弼贤的婚礼定在了新娘的生日当天,据说是为了尽量减少需要庆祝的纪念日。

  礼堂定在了京畿道的一个农场里,据说是因为那里预约时间自由,即便当天有事取消,后一天也可以立刻补上。

  “呀!”

  姜书俊在保持礼仪三天后,终是怒火中烧,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在厨房做饭的韩智宇被他这一嗓子吓得手抖,整个盐罐直接摔进了汤里。

  大脑空白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拿到汤勺,刚伸进去又被吓了一跳,于是汤勺也壮烈牺牲了。

  “金弼贤,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小时候的裸照贴在首尔大学门口!”

  对面立刻识趣地挂断电话滚了。

  韩智宇叹气,于心不忍地瞧了瞧那锅乱七八糟的东西,索性把火关了,径直坐到姜书俊身边问他怎么了。

  “这个疯子,让我去帮忙试结婚礼服。”

  韩智宇刚觉得这个要求没什么,下一秒就听见姜书俊深恶痛绝地补充道,“新娘的。”

  他歪头想了一下,祸从口出,“你应该比那位记者高吧?”

  姜书俊眼珠子一转,思想瞬间蹿到了银河系外,兴奋地说,“怎么?要是差不多,我去帮她试?”

  他飞速起身,将韩智宇压在身下,两手撑着他肩膀,挑眉道,“原来我们智宇喜欢这一口,女装?裙子?还是偏爱婚纱?我们网上买一套,玩点不一样的,如何?还是……你想……”

  “不、不、不,不了。”

  韩智宇光是顺着他的说法想了一下,脸上就如同火烧似的红透了,手上舍不得推开人,只能把脸别在一旁,轻轻扶着他的腰,生硬地偏转了话题走向,“晚、晚上,出去吃饭吧。”

  “嗯?不是做了汤?”

  “不、不、不、不想喝了,出去吃寿司吧。”

  “也行。”姜书俊妥协地很快。

  他没时间思考突兀改变的菜单,毕竟现在有更好玩的事和更好玩的人。

  只是一个小插曲,韩智宇却结巴了好几天。

  姜书俊每次听他讲话都会笑,韩智宇则忍不住亲他。

  暑假快来临了。

  他们的关系比分开前都紧密,但姜书俊总是会在最后一步退缩。

  尤其最近,他们连身体接触都变得更少。

  被推开时,韩智宇面上笑笑,心里却隐隐失落。

  或许该开始打拳了。

  他本想把姜书俊放在第一位,拿出充足的时间陪伴他,等两人关系缓和下来再规划别的,现在看来,似乎比他预想的要花费更久。

  他可以等,但金亨起有些着急,时不时敲打他,再这么耽误下去,身体记忆退化过多,后续的训练就会更加难受。

  韩智宇试探性地和姜书俊提起,男人愉快点头,但提出让他参加完金弼贤的婚礼后再说。

  他虽然不知道两者有什么关系,但姜老师既然这么说了,自然只有答应的份。

  “不想和我多待?”姜书俊又开始问这些他明知道答案的问题,感觉只是想听他说出那些肉麻的话。

  “想的。”好在韩智宇被逗弄了这么久,脸皮也比以前厚了些。

  “还有呢?”姜书俊还是那样,喜欢啃他脸颊,有时候收不住力,留下些痕迹。

  他随心所欲,麻烦只是韩智宇的份。

  “我爱你。”韩智宇眯着一只眼,笑着回应。

  “再来一遍。”

  “还来?现在每天要说十遍吗?”

  “说到我不想听了为止。”

  “你什么时候不想听了?”

  “肯定不是现在。”

  “知道了,我爱你。”

  “再来一遍。”

  “我爱你。”

  他们无止境地拥抱,相互诉说我爱你。

  天气已经很热了,但他们仿佛还在冬天,需要靠对方的体温取暖。

  事实上,那个所谓的农场比想象中好太多了。

  对姜书俊来说,反差堪比他第一次进入韩智宇所在的拳馆,他从图片上看到过全貌,但真的身临其境时,依旧难掩惊诧。

  开放式的场地坐落在大片宽阔草地上,代替现代化的装饰,用树枝和藤蔓营造氛围,配合本地栽种的鲜花,颜色搭配鲜艳明快,独具一格。

  似乎连老天都在帮忙,这个常年大风不止的地方,今日居然风平浪静,一片祥和。

  “所以你本来怎么想的?”金弼贤皱眉问他。

  “农场就,牛啊……羊啊……猪啊……”

  姜书俊低头,掰着手指给他数,生生把人气到翻脸。

  金弼贤推了两下姜书俊,让他快点进去别碍眼。

  到韩智宇这边,只是故作深沉地说,“玩得愉快,一会儿见。”

  韩智宇还没来得及琢磨他挤眉弄眼的神情,就猝不及防地和姜书俊的父母打了个照面。

  姜书俊和金弼贤虽家室不算显赫称不上世交,但也算祖孙三代都有渊源。

  他俩还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被放在一起比较了,只不过金弼贤是个规规矩矩的,从小就和姜书俊不是一路子,两人凑在一起从来都是说瞎话,因为正经事说不到一块儿去。

  要说起家里的关系,金弼贤那可是万般羡慕姜书俊有一对如此开明的父母,他听话了半辈子,到头来交个女朋友都不能随心所欲,结婚时间一拖再拖,弄得他两头不是人,可遭了罪了。

  姜书俊知道前因后果,也帮着金弼贤跑了好几趟,虽然瞧不上他骨头软,但兄弟长这么大第一次和家里唱反调,自然是要支持一下的。

  一来二去,姜书俊也被自家父母磨叨了好几次,可算得上一对难兄难弟了。

  这不,看见领导,姜书俊立刻狗腿地跑过去,任着母上大人一顿蹂躏,然后拉着韩智宇过去打招呼,嘴上没个把门的,“要不直接喊爸妈?”

  “叔叔阿姨好。”韩智宇规规矩矩地弯腰。

  “害羞什么,早晚要喊的。”姜书俊小声说。

  韩智宇默不作声地推开这个烦人鬼。

  姜父微微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姜母和以前一样,笑嘻嘻地拉过他的手,嘘寒问暖地说上两句,“没看见柳夏呢?”

  “她觉着花童的裙子好看,非要穿,惠姨带她去换衣服了。”

  韩智宇不会场面话,只是有问必答,突然想起来什么,又说,“啊,惠姨是我家阿姨,跟了我很多年了。”

  “我知道。”

  姜母微笑,“书俊说过。”

  她大概也是看出了韩智宇的窘迫,适当地聊了几句就走了。

  婚礼很快开始,教堂里拥挤地坐满了宾客。

  两家父母坐在前排,韩智宇和姜书俊则和老同学坐在一起。

  他俩大学之前一直在同一班,所以周围的人姜书俊都认识,大家很久不见,话说的又多又密,韩智宇插不上嘴。

  不过姜书俊靠着他,手掩在胳膊下,小情侣一直勾着食指呢。

  韩柳夏比旁边的小花童高了一大截,每次撒花的时候也格外用力,蹦蹦跳跳地抢新婚夫妻的风头,惹人注目。

  韩智宇有些不忍直视,惠姨倒是边走边给她拍照,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漂亮,把小孩宠得心花怒放。

  仪式过后,众人移步室外,享受美食和社交。

  金弼贤带着新娘过来敬酒,刚好韩柳夏一蹦一跳地跑来,把手里小小的捧花递给韩智宇。

  “我今天开车,所以男朋友代喝。”

  姜书俊毫不避讳地把杯子里的酒倒给了韩智宇,但是在此之前,他从未提到过谁开车的问题。

  韩智宇一手拿着捧花,一手端着酒杯,懵了两秒,一饮而尽。

  “书俊哥这么重要的场合不给面子,得罚三杯。”

  金弼贤接过他的空杯子,换了杯新的。

  韩智宇就这么连喝了好几杯。

  他酒量不好,加上常年不饮酒,导致几杯下肚,脚下就不稳当了。

  姜书俊拉着他到草坪上,给他指脚底那个白色团子,他花了一分钟的时间才辨认出来那是只兔子。

  两只耳朵被蝴蝶结拴在一起,脖子上还挂着新婚快乐的小吊牌。

  农场始终是农场,没有牛羊猪,兔子倒是遍地跑。

  韩智宇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那只兔子,轻轻地笑起来。

  “原来你是个一杯倒。”姜书俊跟着坐下,嘲笑他。

  他以前帮韩智宇挡酒,只是听白浩闵说他胃出血过,一般不多饮酒,着实没怀疑过他酒量问题。

  “我只是……喝不惯红酒,而且,不止一杯。”韩智宇摇头,据理力争。

  “早知道就换成啤酒了……”

  姜书俊望着他傻笑的表情,有些无奈地低声道,“现在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啊。”

  韩智宇手里拿着花,也不知道是忘记了还是故意的。

  总之,一直到两个小时后,姜书俊把他拽进空无一人的教堂里时,他也依旧没有放下那束花。

  他们在新人宣誓的地方,面对面站着。

  有人陆陆续续地进来,都是他认识的,包括白天结婚的新人夫妇。

  连金亨起都来了,明明他和金弼贤并不认识,韩智宇十分困惑。

  最后进来的是神父。

  穿着黑色制服,脖子上带着十字架,手上拿着圣经,一言不发地站在他们身边,感觉似曾相识。

  韩智宇被酒精搞宕机的大脑终于迟钝地运转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后退,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这种场合让他觉得危险。

  天色分明大亮,他却觉得周遭一片黑暗,象征着比赛开始的聚光灯打在他和姜书俊的身上,只等裁判的一声哨响,他便会头破血流。

  他想逃离,不过姜书俊没给他机会。

  男人捉住他的手,掏出口袋里的戒指,深深吸了口气。

  “智宇,要和我结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