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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开贴着韩智宇名字的休息室门时，姜书俊其实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应该说什么呢？
质问？还是恭喜？又或者，打个招呼就离开，然后再也不出现在他面前？
何必自取其辱，还不如痛快消失。
姜书俊明明知道最佳答案，却还是违背本心地过来了。
就归结为读书人的礼节吧。
哪怕是从此退场，也该好好地说清楚。
然而，当他真的看见穿着浴袍从淋浴间走出来的韩智宇时，还是鼻子一酸。
“姜老师？”
韩智宇擦着头发的手顿住，脸上全是惊讶，“你怎么会在这里？亨起哥还是浩闵哥带你来的？”
“没有。”
姜书俊深呼吸，给了个微笑，“我和浩闵要了名片，自己过来的，对了，刚才的比赛，很精彩。”
脸色惨白，表情僵硬，加上勉勉强强竖起的大拇指。
韩智宇看在眼里，以为他是被比赛中的那些血腥场面吓到了，不由地皱起眉，“以后别来了，姜老师，这里不适合你。”
又是拒绝。
姜书俊心里苦涩，一时竟是说不出话。
“不好意思，可以背过身去吗？我穿一下衣服。”
“啊……好”
男人转过身，心不在焉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
是间私人休息室，衣柜鞋柜一应俱全，还附赠独立的沐浴间。
是啊，都挣这么多钱了，也不至于要寒颤到和别人共用休息室。
姜书俊越想越心酸，莫名其妙涌出一股子他是不是高攀了的委屈劲
看什么都不顺眼。
感觉连旁边毛巾上的笑脸都在嘲讽他。
冲动上头，他不管不顾地转过身，走到衣服穿了一半的韩智宇面前，大吼道，“呀，你有喜欢的人，早说啊！看我追着你跑好玩吗？！”
“什么？”
韩智宇着急忙慌地把T恤放下，一脸疑惑。
“没名没分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姜书俊立刻后悔了，尾音拖长，烦躁地拨乱自己的头发，“就是，有些嫉妒。”
“不是……你在说什么？”
韩智宇从一片木然中回神，又问，“喜欢的人？”
“对啊，我都看见了，你和那个女人接吻。”
“接吻？女人？”
“好吧，不算接吻，就是……她亲你……”
姜书俊不甘心，但也不能诬陷人，只好退了一步，“原来，我拼了命得不到的，别人早就拥有了。”
话说到这里，韩智宇总算是明白了，“啊，成伊姐。”
这个称呼好像似曾相识……
姜书俊仔细回想，突然想起来韩智宇上次受伤时，白浩闵在学校楼梯间的那通电话。
里面也提到了这个名字。
一口一个姐姐，真是喜欢死了吧。
和我认识了这么久，还天天姜老师呢。
“你们……在交往吗？还是……”
姜书俊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或者就只是单纯想让离别来的晚一点，再晚一点，甚至于聊聊韩智宇的恋人也可以。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走进他的心。
徒劳地，想要了解他更多一些。
“我没喜欢她。”
韩智宇拿起又放下手里的运动挎包，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
“啊？”
这下轮到姜书俊不理解了，“可是……”
“我确实想让你放弃，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韩智宇话说的直白，“我不想和你有误会。”
“误会？”
姜书俊在一片混乱中理出了最重要的逻辑，“她亲你了，我看见了，这里面能有什么误会？”
“很恶心。”
“什么？”
韩智宇避开视线，低下头，悠悠地说
“她亲我的时候，很恶心。”
姜书俊闭上眼睛，感觉呼吸都有些费力。
这好像是他想要的答案，又好像不是。
亲吻，对他来说。
是一件恶心的事情吗？
“那我呢？”
姜书俊想起了冥想室里，韩智宇避开接吻，甚至于自己退而求其次亲上别的部位时，少年微微的颤抖和抗拒。
他觉得自己没看错，也向来相信直觉。
然而这两个字赤裸裸冲过来时，他还是没招架住，无力问道，“我也让你觉得……恶心吗？”
男人从未如此挫败。
那些他引以为傲的礼仪和修养在这一刻被踩在了泥土里，和那些腐烂的落叶一起，摧枯拉朽般扯着他的自尊心，往下掉。
不能再继续了。
姜书俊直觉自己受不住，甚至不敢抬头对视。
生怕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嘲讽，讥笑他的自作多情和死缠烂打。
男人伸手抓了一把头发，刺痛堪堪止住他脸上失控的表情，平稳好呼吸，急匆匆道别，“我，我先走了，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卡住了。
或者说，大脑突然宕机了。
因为嘴唇突然被一柔软触感附上，带着一丝血腥味，印了个吻下来
韩智宇鼻尖很挺，距离太近，甚至戳在了他脸上。
呼吸间都带着那人独特的味道。
一吻结束，只是轻轻碰了碰，姜书俊就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脑袋发蒙，只能呆滞地从喉咙里挤出来一些不明所以的倒气声。
甚至于在看见韩智宇重新靠近后，无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不过这一次，少年没有退缩。
而是伸手抓住了姜书俊肩膀，小心地俯身，再次衔住他的唇，极尽温柔地啃咬。
几秒后，姜书俊宕机的脑袋终于迟钝地运转，先从流程开始恢复。
第一步要做什么来着？
闭眼？
对，先闭眼。
男人从善如流地闭上了眼睛，黑暗的环境瞬间隔绝了所有外在的干扰。
现在，只剩一个认知了。
韩智宇，在吻他！
这个认知让他瞬间满血复活，心脏都快要蹦出胸腔了。
万千密密麻麻的想法一闪而过，最后只剩下了一句粗鄙之言。
他妈的，送上嘴的肉，不吃白不吃！
豁然开朗的下一秒，姜书俊挺直了身子，右手攀上他侧脸，反客为主地撬开对面牙关，把舌尖压入韩智宇口腔内。
“唔……”
有一闷哼传来，血腥味炸开在中间。
他呼吸渐重，不管不顾地前进。
鲁莽地，残忍地，想把这个人拆吃入腹。
不过十几秒，韩智宇便觉得有些窒息。
他本就不会接吻，被带走了节奏后，更是无法正常呼吸，只能慢慢直起身子，顺势退出一些空隙。
可这点小心思刚被察觉到，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姜书俊向前跨了一大步，带着人顶在了身后的储物柜上。
铁皮撞击的声音格外响亮，两人牙齿也磕在了一起。
他踮脚，费力地把人圈在此处，无处可逃。
甚至于不明就里地暴躁起来，比起亲吻，更像是缠斗和撕扯。
最后还是韩智宇先推开的。
他就像在外面打架的野猫，张牙舞爪地发起攻势，没过两招便丢盔弃甲，乖乖投降。
败的一塌糊涂。
“姜老师……”
“等等，你先别说话，先让我缓一下，一分钟，不，十秒钟就好。”
姜书俊喘着粗气，把头靠在他胸前。
只是虚碰，真正支撑身体重量的还是架在韩智宇身旁的那只手。
十秒钟显然不够。
但韩智宇也没动，就这么静静等着。
直到看见人撑起身子，一只手叉腰，后退两步，才确认他从刚才的疯狂中脱离了。
“你先别说刚才的事当没发生过，给我点时间。”
一团浆糊。
尽管如此，姜书俊还是抢到了优先权，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磕磕绊绊地开口，“哦，对，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亲我的意思是，你没觉得我恶心对吧……然后我们现在……我们……现在这个情况……就是……”
韩智宇看着他来回踱步的焦急样子，和磕磕绊绊的语气，突然就笑了。
男人诧异抬头，像是被这声笑弄傻了，愣在了原地。
“姜老师，我认输了。”
韩智宇轻声说，“你说的对，我没资格替你做决定，也舍不得。”
舍不得……
舍不得什么？
舍不得我？
舍不得我走？？！！！
姜书俊仿佛看见自己的理智化成了实体，嘎嘣一声，碎成了渣渣。
里面藏着的无数小人冲出禁锢，骚气地扭动身体，挥舞着各色荧光棒，到处乱跑，然后烟花一般窜上天空，大喊，革命他妈的胜利了啊！！
可惜韩智宇没有读心术。
只能看见姜老师人模狗样地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姿态，让他胸口有些泛酸。
挠了挠额角，小心翼翼地说，“但我没想明白。”
“没想明白什么？”
“你为什么喜欢我，以及，我是不是喜欢你。”
那就是啥也没想明白呗。
爱情里就这么你来我往的两件事，全在这儿了。
姜书俊心里吐槽，嘴上绕了个弯，使了一出缓兵之计，“没事，姜老师教你。”
“还有，以后。”
韩智宇抬手把自己上衣脱了，露出他今晚的战利品，上身赤裸，密密麻麻的全是伤，没一块肌肤完好，白净脸蛋上也好几处淤青，嘴角肿起，牙齿上还沾着血迹，“我没法和你保证任何事情。”
但姜书俊的思想立刻头也不回地跑偏了，后知后觉般盯着他的胸肌，移不开眼。
“这咋说脱就脱，不给人个心里准备呢。”
“不是……早就看过了吗？”，韩智宇有点莫名其妙。
姜书俊老练回答，“看了亲和亲完再看，那可太不一样了。”
这话说的颇令人遐想。
韩智宇一点都不想知道区别在哪里，而是在半空中钳住了男人伸过来的咸猪手，认真询问，“你还要吗？姜老师。”
姜书俊挣了两下没挣开，便卸了手上力气，脑袋凑前去，在他肩膀上留了个牙印。
咬的有点狠，见了红。
他满意地舔舔嘴角，笑开了花，“不是要不要的问题，我标记了，就是我的了。”
韩智宇也跟着笑了，松开手，揉他脑袋。
“你上辈子是小狗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