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言兮把目光落在宋若左肩的伤口上,温着声道:“我先给你包扎剑伤。”

  宋若向她走了两步,捂着伤口坐到了床榻上。

  担心垂落下来的头发影响包扎,李言兮拔出了头上的珠簪,将落发重新挽了一个髻。

  宋若低着头,一声不吭地解自己的外袍,解着解着还时不时瞥上她几眼。

  等她的手离开簪子,抬眼朝宋若瞧去的时候,看到的便宋若无所适从地瞧着她,一边解衣服一边耳朵红得厉害。

  李言兮望着望着,不知道为何想到了她们巡营时,宋若让她给她解衣衫沐浴。

  那时,宋若的手指明明已经活络了,却还装作冻僵了的样子,让她去解近身衣。

  那个时候调戏她丝毫不见脸红,现在自己解个外衫反而害羞起来了。

  李言兮弯了一下唇,上手覆住了对方的手,像是无所察觉那般道:“怎地解得那么慢?”

  宋若的漂亮纤长的眼睫轻颤了颤,耳朵又染上了一层红晕,僵着道:“伤口有些疼。”

  李言兮知道这只是个搪塞的理由,毕竟宋若从来不会在她面前喊疼,即便真的很疼也会强忍着。

  可她闻言便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宋若的伤口上,心疼地蹙了蹙眉,那打趣的心思消了个干净。

  彼时,李言兮已经将她的外袍褪下,看到了藏在里衬里面的香囊后,手指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去解宋若的里衣。

  伤口只伤在肩膀上,褪去里衣即可,不用动近身衣。

  随着她的动作,宋若耳垂上的红晕已经红透了,一点细小的朱砂痣在上面泛着薄光,看着叫人想咬上一口。

  宋若肩膀处的皮肤滑腻白皙,里衣半开,露出清瘦的锁骨线,李言兮半眨了一下眼,将目光移到伤口上。

  伤口正渗着血,皮肉上炸开了个窟窿,伤口的主人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俨然一副习惯了的模样。

  李言兮满眸心疼,她压了压嘴角,拿起了药匣子里面的金创药,小心地洒在伤口上。

  她知道宋若方才是在给她报仇,逞一时之意气。

  若是平常,她肯定会冷静地思索一番,觉得宋若不应当这样,为了捅秦知一剑自己受了一剑简直得不偿失,可是她现在只觉得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直教她想去亲一亲宋若。

  撒药止血时,军帐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帐外呼呼的狂风。

  须臾,军帐里面燃了半截的烛火闪动了一下。

  李言兮听到了宋若又低又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柔和,“二小姐,我……”

  对方似乎是酝酿了许久,却仍旧卡住了。

  李言兮撒药粉的动作不变,温温和和道:“嗯?”

  等到她将止血的药撒了,伸手拿起纱布时,宋若才再次开口,抬眸瞧着她,漆黑的眸子蕴着紧张,“我…我…心悦……”

  李言兮给宋若缠纱布的手一顿,垂着眼睑看她,意识到什么后清浅的眸子弯了弯,凑近道:“什么?”

  宋若呼吸一窒,别过头去,抿着嘴不说话了。

  李言兮看着她低着头委委屈屈又懊恼的样子,弯唇笑了一下。

  她总是很喜欢宋若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另一面,比如遇见雨便皱着眉头,看到炒栗子便走不动路。

  还有现在想表明心意却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

  她声音温和着,宛如一片薄雪悄然落地,一指旁侧那放在里衬里面的香囊,轻轻问道:“你为何要一直带着它?”

  宋若的眸光很快落到了香囊上,一瞥又收回,干巴巴道:“它很重要。”

  这个回答李言兮在雅安的时候已经听过,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

  她一面给宋若缠着纱布,一面很有耐心地问:“它为何很重要?”

  宋若一听认真起来,抬眸瞧着她,“因为是你赠的。”

  李言兮点了点头,却没继续问下去了,安安静静地给她缠上纱布。

  缠好了给她拢上衣衫后,李言兮将眸光缓缓垂落到她的耳垂上。

  李言兮蓦然想起上一世自己死的时候,有血溅在了宋若的耳朵上,她抬手是想擦干净那污了朱砂痣的血迹。

  大抵是她出神久了,宋若上手牵住了她的手,什么也不说,就定定地望着她。

  宋若的手比常人要凉一些,握着的时候像是握着一块软玉。

  李言兮回过神来,她对上宋若的黑眸,心里攸地一颤。

  宋若看向她的时候,眸中温柔缠绵,宛若馨香祷祝的信徒。

  帐中那盏烛火独自燃着,时不时晃一晃,暖烛照着人温存了几分。

  李言兮情不自禁地屈了屈手指,抬起碰了一下宋若的左耳。

  宋若喉咙动了动,低低唤道:“二小姐。”

  宋若仍是瞧着她,哪怕脖颈处都染上了薄红,也不曾移开半分目光,有些难为情继续道:“我…心悦……”

  说至一半的时候又卡住了。

  李言兮弯唇笑了起来,温声道:“先前春桃同我说了一件事。”

  宋若只得吞下想说的话,乖乖道:“何事?”

  李言兮拉了拉宋若的衣袖,示意她在床榻上躺好,护着宋若的伤口让她躺好后,这才道:“她说她在白龙寺那棵苦情树上寻到了我的名字。”

  宋若一顿,抬眼望着她。

  李言兮拔掉了头上的珠簪,由着头发散落下来,同宋若钻进了同一床被褥,宋若躺着,而她坐着靠在木制的床栏上。

  她垂眼瞧着宋若,温着声说,“春桃将那木牌取了下来,拿给我看。”

  她的发丝披散在肩,落于床栏上,又继续道:“我觉得那字迹有些眼熟,像是殿下的字迹,后面又差春桃重新系了上去。”

  “殿下可否解释解释这是为何?”

  宋若抬手捻了捻她自床栏洒到枕边的发丝,哑着声道:“那木牌早该取下来了,是我忘了。”

  李言兮愣了愣便又听得宋若道:“苦情树是苦恋他人,是爱而不得。”

  宋若的声音攸地放得很轻,“可二小姐心里有我。”

  宋若说得笃定,不知在暗中揣测了多少次她的心意。

  宋若说得很对。

  但是李言兮不知道的是其实她的的心思挺好猜,即便是中了蛊,宋若也是她独一无二的偏爱。

  自七岁起,宋若出现在她踽踽独行之时,便扎根在了她心里。

  一住将近了十年。

  李言兮弯了弯唇,轻轻笑了,应道:“是,我心里有你。”

  闻言,宋若侧身牵住了李言兮的手指,凑上前将鼻尖抵着她的掌心。

  半路上,她担心李言兮适应不了西北的风沙,特地给她买了桃花膏,现在她闻到了李言兮掌心淡淡的桃花香。

  其实宋若不喜欢香膏的味道,只是这味道在李言兮身上却莫名的好闻。

  在自己的唇快贴上李言兮的掌心时,她薄唇轻启:“二小姐,我也…心悦你。”

  话音刚落她便抓住了李言兮微蜷的指尖,浅色的唇瓣贴了上去,吻住了李言兮的掌心。

  掌心传来湿意,某一刹那,李言兮觉得尾椎骨都在轻颤。

  宋若呼出的热气洒在了她的手上,烫了一下她的掌心。

  她微微收拢的手指又被宋若铺开,宋若顺着掌心一路吻到了她的指尖。

  李言兮只觉得指尖都发麻,心里痒得厉害。

  她感觉宋若的唇贴着她的食指指尖停了下来,然后将她的指尖含了进去。

  指尖传来一片温热,她知道宋若正含着她的手指,这个认知让她浑身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宋若总算放过了她的那根手指,柔声道:“不知道二小姐可否也躺下来?”

  某一刻,李言兮觉得宋若是想亲她。

  她撑着床塌躺了下来,侧躺着与宋若面对面。

  其实她也很想吻宋若。

  那盏烛火的火苗仍旧在颤啊颤,她看见宋若的脸有一半陷在了阴影里。

  紧接着宋若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唇角。

  这一隅火光暗淡,空气却灼热起来,四周安静地只能听到两人细小的呼吸声。

  李言兮颤了一下眼睫,这一微小的动作就像往已经装满的茶杯又倒上了一些茶水,杯子里面的茶水便又溢了出来。

  暧昧不明的气氛达到了极致,宋若闭上眼吻了过来。

  两人唇齿相接,呼吸变得急促。

  吻过几次后,宋若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她吻得很温柔。

  这是第一次李言兮在没有喝醉的状况下这样同宋若吻在一起,她喘了几口气,眼尾发红。

  吻着吻着,宋若的舌头缓缓撬开了她唇齿。

  宋若的舌头进入了她的口腔,同她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

  李言兮闷哼了一声,她能尝到特属于宋若的甜杏仁的味道,两人胶葛着,动作间带着小心翼翼。

  李言兮任由着宋若用舌头掠夺着她,呼吸又急促了几分,肩脊上漂亮的蝴蝶骨抖了一下。

  逐渐地,李言兮有些意乱情迷,她白皙修长的手指微微攥紧了宋若的手臂,开始主动回应起来。

  她身子软了半截,学着宋若的动作用舌头去舔宋若的唇瓣,宋若微张着嘴喘气之际,她的舌头畅通无阻地通过了宋若的唇齿。

  她尝到了很甜的杏仁味。

  两人的舌头不断纠缠着,李言兮只觉得自己好像溺在了水里,只有同宋若亲吻才能喘得上气。

  不知过了多久,宋若才停了下来,最后在她额间落下了一吻。

  第四卷 :美人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