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婚后每天都给相公预备着葬礼>第二十七章 柠檬精的纠结

  纳妾?

  殿辰盯着南肃,直勾勾的。他这样的目光,总是会让人联想到蛇,同类相吸,或许这就是那窝蛇在其卧房安家的原因了。

  “娘子。”

  殿辰忽然轻笑一声,只是那笑容中隐约有了怒气,可语调任然控制得很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南肃帕子捂着脸,眼角挤出了几朵泪花:“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嫁人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如何懂得我的难处?本以为回京是件好事,可今儿我才知民间都在议论我些什么?那些糟践话,我是真不想在你面前提。”

  说到伤心处,南肃灌了一口酒,又悲痛道:“还有,今儿我碰巧见了许多可爱的宝宝,都长得好漂亮啊。六皇子,本来你我都是能当爹的人,可这姻缘一赐,咱俩就是绝后了,我想家里有个孩子,这有错吗?”

  殿辰微微眯了眯眼睛,依旧不捧南肃的场。

  好在南肃已经开了话头,便兀自说道:“可我始终是你的妻,总得照料着皇家颜面,这传宗接代的责任,不就落到了你头上?不管是为了咱俩有个后人,还是为了我的名声,你就不能纳几房妾吗?昨儿才说要对我好,怎今儿个就给我白眼瞧呢?”

  话音一落,殿辰眉梢一挑,终于反应过来什么了。

  他向来是个敏感的人,只听南肃一番哭诉,便知道弘福寺里的表白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罢了——亏得他的心停跳了那么久。

  可很犯贱的是,他还是想让他欠他人情,或者说,他也想知道他对他究竟有几分在意……

  “好。”

  殿辰忽然温润一笑,就答应了下来,他的表情向来是滴水不漏,语声亦是:“那你觉得纳多少房合适?”

  南肃放下帕子,缓缓抬眼看他:“你觉得呢?”

  “几房不够吧?我觉得你那三四十个奴婢倒差不多。你的眼光定然不会差,她们肯定也都是清白人家的女儿,正好,顺带为你解除了后顾之忧。”

  南肃觉得殿辰真是太懂他了:“你能如此为我考虑,我真是十分感动。”

  “呵,”殿辰轻笑一声:“娘子客气。”

  话说到这里似乎就到了头。

  南肃的眼泪赚到了他想要的东西,登时将帕子一扔,展开折扇,诚恳地道:“六皇子,客栈总住得不方便,新宅也折腾得麻烦,不如就去世子府吧?你若觉得不够面儿,明儿我就将世子府的牌匾换成你的…”

  “牌匾就不必换了。”

  殿辰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起身当先向船舱走去:“其他依你。”

  ……

  世子府前后十六院,院院皆是恢宏奢靡,腾出一些房来安置殿辰的人,不过就是南肃一句话的事儿。

  南肃已经习惯了在某个他看不见的角落里,藏有一双皇帝派来盯着他的眼睛,这便把戏做足了,与屏儿等人好生交代了一番,双方说得两眼泪汪汪的。

  虽说殿辰不受宠,可皇子就是皇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大燕的地盘上,殿就是最牛逼的姓!

  女人们没有拒绝的理由。

  屏儿是南肃最喜欢的婢女,长得那叫一个花容月貌,第二天殿辰正式入住世子府后,当晚,南肃便领着她去了殿辰卧房。

  在正式纳妾之前,南肃总得先看看殿辰这樽憋了多年的佛,究竟往不往这条道上走。

  路上,屏儿拽着南肃的袖子,依依不舍地道:“世子爷,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南肃停下步子,深深一叹,竟叹出几分真切的悲哀。良久,他方重新笑起来:“屏儿,以后不能叫我爷了,知道吗?我与你们一样,都是六皇子的妻妾,你在他面前注意些,不要惹他生气。”

  屏儿跟了南肃多年,虽一直无名无分的做个丫鬟,可却从未受过亏待,甚至活得比普通人家的小姐还滋润。

  她从没见过比南肃更好的男人,此刻要面对殿辰,一时竟有些畏缩起来:“世子,六皇子要不喜欢我怎么办?”

  “谁会不喜欢我的屏儿呢?”

  南肃掐了掐她的脸颊,安慰道:“别怕,只管去就是。你头上就是我,难道我还能打压你、跟你争宠不成?”

  屏儿噗嗤一笑,娇媚风情尽在眉眼,又带了几分娇娇胆怯:“可是,我还是舍不得您。”

  南肃转向另一面:“宝,你就忘了我吧,从我坐了花轿那天起,就与你们再无可能了。若你能入了六皇子的眼,这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吧?从此你就是皇家人了,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啊,最重要的是——尊贵!”

  屏儿:“……”

  南肃见没人答话,扭头一瞧,只见屏儿扭头就向殿辰的房间走去,再没有一丝犹豫。他登时鼻子都气歪了:“那也不用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吧!!!”

  只是他话音刚落,就见卧房门被打开了,露出殿辰清隽的脸庞。

  他打量二人一眼后,最后将目光定在南肃身上,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南肃怕他不给屏儿好脸,刚想开口时,谁料,下一刻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殿辰长臂一伸,一把将屏儿揽进怀里。

  屏儿“啊”了一声刚站稳,便被挑起了下巴。男人垂眸打量着她的五官,虽然神色依然平淡,可或许因为怀里是女子,因此动作更加显得爱护,眼神也温和,竟似旁若无人。

  殿辰微微一笑:“你很漂亮。”

  见惯了南肃风流行径的少女,一时对上这样温柔的男人,竟有些抵抗不住,结巴道:“我,我,我是奉命来侍奉您的……”

  殿辰抬起唇角,连带着眼神也柔和起来:“好,正好我乏了。”

  南肃的大脑已经宕机了。

  他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变成了柠檬汁,可最懵逼的是,他一时都不知道是该酸谁,并且,这个局面居然还是他一手促就的!

  这道理他妈跟谁说去?

  殿辰终于看了他一眼:“我很满意,劳烦娘子了。”

  “呵呵呵,不必客气。”南肃本能地露出八颗牙齿微笑。

  殿辰眉梢一挑:“那娘子还在这儿站着,是想?”

  “我…”

  南肃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了,扪心自问,他突然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在干嘛。却还是一瞬恢复了镇定,折扇一展开,笑道:“我就是怕你亏待人家,不妨,看着你们进去我就走了。”

  不知为什么,这句话刚出口,他就有点后悔,条件反射般地皱起眉,屏息静气,仿佛等着什么。

  似乎过了半晌,殿辰才平静应了声:“是嘛。”轻描淡写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南肃张了张嘴还未出声,陡然间“砰”一声,门就已经被砸上。

  他摇扇的动作一瞬止住,就那么站在原地,也不知站了多久后,突然听见了屏儿的笑声从屋内传出。

  直到此时,他才慢慢蹲下身,面色有些颓然。

  “世子。”

  路尧从黑暗里现出,走到南肃身后:“这就是六皇子对您的喜欢?”

  一向稳重的年轻侍卫,语声里难得地带了一丝嘲讽。

  “我知道,不用你说!”

  瞬间,南肃的脸色阴沉下来,起身就向自己的院子大步走去。

  “挺好的。”

  有路尧在,他就不担心百米之内有暗哨,直接放宽心了说:“那就悄悄点上熏香吧,帮上屏儿一把。六皇子沉迷酒色而亡,这可关系不到我南某人的头上,注意别让人发现,慢慢来,这可是个长期活儿。”

  路尧微微一笑:“属下听令。”

  ……

  回到卧房后,南肃洗漱完,自己坐在了镜前拆发髻。

  拆着拆着,头发中段打了一个结,他突然用齿梳大力一拽,竟拽得头皮都生疼,不由窝火地望向了镜中的公子。

  其实,青渊男性是不蓄长发的。

  并且按理说,他的五官应该要比中原人要深邃一些,可许是多年在帝都生活,他好像就连面貌都被同化了。

  如今,他身上唯一的一个青渊印记,大概就是左耳垂上的那个小小耳洞了。

  “嗖——”

  南肃猛地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根墨蓝穗子,将尖端扎进耳洞里。虽然耳洞自小时候就打了,可他还是怕它会长合,总是时不时就要戳两下,就像,他总是害怕自己忘记会忘记家在何方。

  再抬眼望去时,镜中男人的耳垂已经挂上了那根墨蓝长穗——半指长,由九十九根细蔚须制成,很像缩小版的灯笼下方的坠子。

  “……”

  他默然坐了一会儿后,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将穗子摘下来重新放好——

  皇帝可不愿意看见他戴这东西。

  ……

  许是疲惫,南肃很快就睡了过去。

  可没睡多久,忽听外面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响起,南肃被惊醒过来,开门一瞧,正见李医师扛着药箱往殿辰的院子跑去。

  糟糕,不会路尧被发现了吧?

  他承认自己有想逃避这个夜晚的心思,并刻意地不想管那边的动静,可如今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忽略了,便随意抓了件外袍就往过跑去。

  殿辰的院子就和他的挨在一起,不然他也不能被惊醒,待急步赶到时,只见几个侍卫已经将殿辰从池塘里抬了出来。

  腊月的天,池水是透骨的冰凉,男人只穿了一条亵裤,精瘦的上半身已冻得发青,每一块肌肉仿佛都在颤抖。

  南肃怔怔地想:我靠,路尧你他妈究竟点了多少根迷香啊?老子是让你助兴,不是让你把人搞得跳池塘啊!

  平顺着急忙慌地将毯子罩上殿辰的身,连忙招呼李医师往卧房去,谁还有空管其他?

  男人则缓慢地睁开眼睛,目光似乎还有些迷蒙,却在看见南肃怔在原地的身影后,一瞬便清明过来。

  温和,寡淡,波澜不惊,这就是殿辰这个男人给南肃的印象。

  可南肃觉得自己似乎是出现了幻觉,因为他竟看见男人半边嘴角勾起,突然冲他露出一个邪恶笑容,那磕得嗒嗒作响的牙齿在黑暗里闪着冷白光——

  就仿佛在说,南肃,你他妈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