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siris并未走远,他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事实上,他察觉到精神力异动的时候并没有比听到一声嘶哑的哭嚎早太多。然而他的行动被一群比他行动得更快的鬣狗阻碍——他们装备齐整,他们行动迅速,他们按下手中的遥控器,于是Osiris确信他们是启动了脚镣或者是项圈的电击功能。但依据他对Anubis的了解,这个哨兵并不会因为电流就痛苦到这种地步。

  那便是别的原因,Osiris叹了口气,他在这一瞬间做出了一个决定,或许草率、但他觉得这个决定的结果大概能够改变一些Anubis的处境、也许不能。

  他向来认为这些哨兵与牲口没有分别,这不仅是种轻蔑,也更是种怜悯——这些哨兵有时离开了向导就会死,可其中的一些哨兵就算给了他们向导、他们还是会死,可他们又确实需要这个,无论他们怎么想、怎么拒绝,他们的身体也确实需要,就像动物。

  好些动物的发情期都极度痛苦,人类呢?哨兵呢?他们发热,他们失控,他们会不会觉得痛苦?Osiris不关心哨兵的痛苦,他只觉得这种人是挺可怜的。

  尤其是Anubis这种顽固的家伙,给他一个向导,还不如杀了他,Osiris如是想。

  他做了一些不可告人的事,过程不算顺利,好歹算是达成了目的。于是Osiris又一次出现在Anubis面前,他觉得自己以后也不会常来,毕竟他自认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只是不想看着这个哨兵就这么自暴自弃,甚至是在比病痛还难熬的生理反应中自甘毁灭,直至死得不能再死。先从神经开始破损、断裂,最后连躯壳都烂掉。而Osiris亲眼见证了这一毁灭。

  Osiris是一个厌恶毁灭、厌恶用自己的眼睛见证毁灭,却又渴望着毁灭点什么东西的、不可理喻的家伙。

  他抱着个不算很大的纸箱进来,也不管Anubis听没听见。

  Anubis刚挨了一针镇定剂,脸上有泪、口水、甚至是血。

  Osiris将纸箱放在地上。

  “遗物,放这儿了。”Osiris说,“组织确认了Qin的死亡事实,我和他们转述了你的态度…这就是最终决定,最终的了。”

  没有说出来的话是:现在他们都知道你爱着个死了的向导的这回事了。只是这话不该现在说,Osiris没多嘴。

  他捧着那个沉甸甸的纸箱,沉甸甸的纸箱落在地上,却像是沉沉地砸在了哨兵的心脏上。Anubis一动不动,呼吸混乱,毫无规律,出的气都快比进的气更多,他的胸膛激烈地起伏着。这些天里他瘦了一圈,于是这身病号服显得越发不合身,尸体上的白布似的。

  病号服洗过,不过按照Anubis目前的状况,自然是不能亲手去洗,Osiris几乎能想象出来——这个哨兵的尊严在一种他不能想象的处境中被洗了个一干二净。

  一个连尊严都没了的哨兵,那便真的与牲口没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