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极限总是一个永恒的课题,但Anubis其实没有挑衅自身生理极限的打算,他只是不想用抑制剂(不代表他想找向导),所以他宁可忍受痛苦,也拒绝用针尖捅进胳膊里去——他觉得那没用,什么用也没有。

  他的脑袋热得要炸了,汗水将病号服都沾得湿透,他用脊背死死地抵住门,他用这种行为抵抗、拒绝任何人——哪怕外面只是医护人员。他用牙咬手腕,拇指、食指、手臂,又用指甲掐小腿,也许疼痛能麻痹神经,也许并不行。

  并不是他不相信他们。他们怕他自杀,安排的房间内从屋顶到墙壁都柔软而洁净。他们承诺这里没有摄像头,但他不信,他总是觉得有数道目光盯着他,那让他不安、背后发冷、甚至是感到难以言喻的恐惧。

  并不是他不相信他们。有时,那些组织里过来的人忍无可忍地把他捆到床上,用皮质的约束带固定,又为他注射镇定药物。他们喋喋不休、坚持不懈地和他讲道理,道理很多也很少,总之是希望他说出症结,又或者是松口、接受一个他或许素未谋面的向导。

  并不是他不相信他们,并不是他不想相信他们,他只是不能。要是他相信他们,他们就要为他安排与向导的结合,他们就要找随便一个向导,然后强迫他和随便一个谁过一辈子。他知道那从某种意义上是为他好,而且有时他们会退让、他们会说,只是临时结合,临时结合其实根本不算什么…那不算什么。那明明不算什么。

  在Anubis险些把门生拆了后的第三天,他们在给他注射镇定剂时塞过来一张纸条。他久久地捏着那张纸条,直到汗水将纸条浸透。还好上面的字是打印下来的、而不是手写,不知过去了多久,他才有能力、有力气集中注意力,看清了纸条上的字迹。

  尊敬的Anubis先生:

  您好。鉴于您目前身体与精神状况不容乐观,请于3日后在医护人员陪伴下于总部大楼接受契合度测试。

  感谢您的配合,祝您生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