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ubis递出他手中的任务书。

  组织不会准许他的假期提前结束,说不准他们是真的想让他多在家里待几天,倒也不是因为希望他对身体负责的缘故,毕竟比起他死或者不死的这种事,组织只是不希望他的身体状况影响到任务而已。

  异常或者正常都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完全已经习惯了用多达三支以上的抑制剂来遏制异常发热…他比谁都懂堵不如疏的道理,但他意识到除去这种办法以外,他几乎不能接受其他的任何一种。

  就算他们要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也一样。

  所以他搞不明白组织塞给他一个向导同伴的理由,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个向导弱爆了——他没见过这张脸,他怀疑对方的高级向导证是买的。

  Anubis很是焦躁、甚至像是压抑着什么,类似的情绪张牙舞爪地趴在他的眼角。他单手转了一下方向盘,尖锐的喇叭声几乎要撕开他的耳膜。说不准是忘了、这个行为过分随意的哨兵甚至没有用隔音耳罩保护自身的打算。

  “哨兵应当注重保护…”

  “闭嘴。”

  Anubis猛地一脚踩住了刹车,这几乎让这名向导以为这位哨兵即刻要一拳砸在他的脸上。他们在傍晚离开城市,然而夜间的路况实在一言难尽,Anubis不得不把几乎全部精力放在路面上。他猛地刹车、以至于后头正在一直制造出刺耳鸣笛声的轿车也不得停了下来,哨兵粗暴地将安全卡扣从槽里拔出来,而后掀开车门,面色烦躁地下了车。

  “你要去干什么?”

  向导略显尴尬而匆忙的询问被隔在一门之后,待到他追下车去,看到的便是Anubis单手将凶神恶煞的、混混似的家伙按在地上,一根漆黑的枪管正抵在这混混的太阳穴上。

  “这一枪下去你就会死。”哨兵神色阴鸷,手腕微微颤抖、像是控制不了这种猛烈而发狂般的颤动一样,枪管抵在太阳穴上、留下一个惊人的凹痕,“敢再发出一点声音…我就送你上路,听见了?”

  “听见了…”

  “声音大点。”

  “听见了,听见了!”

  哨兵的身体素质对于平凡而正常的一般人类来说显示出一种绝对的压制力,他的膝盖抵在哪里,哪里就有碎裂开来的风险,无论是地面或者是脊骨。

  向导不明所以,虽然他有配合哨兵的义务,但…这个优秀的、至少在传闻中身手敏捷,行事果决的哨兵目前所做的一切实在让人不能理解。

  也许是有自己的考虑吧,向导这样想,而后便沉默地随着Anubis回到了车里。

  哨兵猛地拽上车门。

  “你怎么想?”他说了除去自我介绍外的第一句话。

  “我吗?”向导有些诧异。

  Anubis目不斜视地盯着倒车镜,眼神凶残到像是打算调转车头把后面的车撞下高速路。

  “我尊重你的选择。”向导态度温和。

  哨兵只是盯着倒车镜。大约半分钟后,他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向导,这并不是一个欣赏的眼神,但也算不上敌视——他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沸水一般不安的精神力几乎从眼中淌出来。他的躯壳完整,却又残缺,他露出一个很容易吸引到他人的笑容,但并不轻佻、也不愉快。

  “你就没有点自己的想法吗?”

  他不再言语,只是一脚将油门踩到底。

  顿时、猛烈的风吹得他几乎要掉下眼泪。他腾出一只手抹了把左眼眼角,又装作若无其事地将手按在了方向盘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