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请出示…”

  “申请表。”

  Anubis将申请表重重地拍下去,即便戴着口罩、也看得出年轻人通红的眼睛和因发热而泛红的前额,刘海完全汗湿,神色恍惚,瞳孔有轻微的失焦。他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不知是不想在路上被人看到还是不想被人发现他正在发热——可笑的是,这个正在发热的哨兵竟然没有选择去寻找向导,而是在这里中规中矩地交申请表、中规中矩地等着领抑制剂。

  他抓着背包上的带子,这条带子已经被他抓皱、抓到变形。他从工作人员手里急匆匆地夺过申请表,眯起眼来,嘶哑的声音挣脱缺水的咽喉:“窗口是在…哪?”

  “请您这边走。”

  Anubis拒绝了搀扶,只是按着窗口前的台子缓了一阵,才跟上了工作人员的步子。他知道自己出现在这里、状况差到吓人的影像证据以及纸质报告很快就会出现在某个大人物的桌子上,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叫去谈话、或者是接受强制性的安抚与疏解…要么干脆就是绑定。

  他有些后悔自己就这么出现在这里,这里的人那么多,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不少目光黏在他的脊背上。

  还不如就待在家里,有什么发热期熬不过去?有什么痛苦不能忍受?就非要在这种地方丢人现眼?

  他捏紧了拳头,在明显面露惊讶之色的、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面前坐下来。他无暇观察,甚至只是微微低头示意,他上回来的时候也是这位语气温和的医生,他实在不能对她发火。

  “你上一回的申请是在十三天前?”

  “啊、应该是。”

  “不记得了吗?”

  “呃…嗯。”

  “你需要的不是抑制剂,而是精神疏导,而且你需要一次彻底的检查,这种用量…”

  “不必。”Anubis闷闷地说,“我不需要精神疏导。”

  “这是出于…”

  “我知道,医生。”

  “大剂量的抑制剂会破坏你的神经系统、内分泌系统以及…”

  “我知道,医生。”Anubis诚恳地重复了一遍、他抬起眼,眼睛里遍布血丝,眼眶下一片乌青,口罩勒在鼻梁上、呼吸却重得隔这么远也能听得一清二楚,“没有抑制剂我真的会死…求你了,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