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ubis收到两条短讯,他的假期已经过半,这却是头一回。

  一条来自陌生人。陌生人说:我是Osiris,收到不必回复。监视已经撤掉,假期愉快。

  另一条来自组织。内容大概是需要他签署一份协议,大概内容是确认Qin的死亡事实以及若是Qin某一日出现在组织的控制范围内,Anubis需要为此负有相当的责任。

  Anubis打开文件,将自己的电子签名放了上去,还好这是个相当简单的过程,总比亲手签名更好。他连措辞都懒得措辞,只是将签好的文件发送出去,而后久久地靠在椅背上,一时有些没回过神。

  他真的死了吗?他问自己。

  也许死了,也许没有…只是后者的可能性太小,他想要相信Qin没死,但他不能相信。

  若是相信Qin活着,那他就通过不了测谎。如今确实没有人会抓他去测谎了,于是他顺理成章地开始怀疑Qin的死活——他会去哪里,会做什么,会…

  他还会想起自己吗?就像他总是在梦里梦见他一样。

  不会,并不会。

  Anubis想到他曾说过、而且是看着那双眼说的:我不爱你。

  可他只是说得很快而已,并不坚定,甚至若是Qin在追问两句、他就会沉默,就会试图辩解,可他为什么没追问呢?

  他只会说:是啊、我也恨你。

  好吧,也许…

  也许他只是死了。

  Anubis有点希望Qin真的死了,但有时候却又如此希望他活着——他希望他活着,他希望他来让他的大脑清醒、四肢可控。他需要一个向导,不是一个随便是谁的向导,而是“那一个向导”,当然、后面一种想法通常出现在频繁且几乎不能靠针剂控制的发热里,他的身体失控、失调,像跳下高楼的人,向着划定的正常与正确之外纵身跃去,越是如此,他便越接近死亡。

  他在比某种黏液更浓稠的梦里祈求心灵的安定与精神的镇定,却往往在梦境的末端惊恐地发觉神像面容上的裂痕,他跪在那石像之下,四肢僵硬、不能移动。

  石像的面容开裂、扭曲,崩碎的石屑滚落在他的面颊上,像血一样烫。

  他看清了石像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