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相信这份报告吗?”疲惫至极、似乎急需疏解的哨兵神色不安,他有些焦躁地摩挲指关节,他将折起的报告又看了两次,还是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我想、这是否…”

  “请您相信我们的专业性。”年迈而又严肃的医生缓和了一些语气,“您目前仍处于未绑定状态,不必担心。根据您的报告来看…”

  后面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哨兵匆忙站起身,将报告折了折、塞进衣兜里。他的长发蓬乱,风衣敞着、里头甚至有些衣衫不整,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所谓高级哨兵…那些高级哨兵通常都显得过于骄傲,可这年轻人的身上没有任何近于骄傲的东西。他的目光涣散,神色游离,恐怕Anubis在一个多月之前也没觉得自己会因为一次普通不过的长假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他觉得自己一定病了,没有任何理由,他只是确信自己病了。病因在Qin那里,说不定是那个家伙影响到了他的器官,他的神经,他甚至不知道怎么让身体、包括精神都回到正轨上来。实际上,因为哨兵的脆弱,他们总是会遇到这样的时期,这时候的哨兵们会寻求、并命令向导为他们服务,有时他们也会找到那些所谓公共向导——一些哨兵私下里会用一些具有强烈侮辱性的词汇形容那些无辜的向导,听起来大概类似于什么普度天下的圣母或者是什么性与爱…之类的不堪入耳的东西。

  Anubis不屑与那些蠢货为伍。

  可这蠢货偏偏要拦在他的路上。这人长着一张Anubis压根没记住的脸,他对这人没印象,但这人提议他去找个向导泄泄火,别总顶着这张臭脸四处乱转,容易引起社会动…后半句话没说完便被一拳捶翻在地,这一拳用了极大的力量,一道血、一颗牙,这是这一拳的结果。

  他的脊背上闪过一道精神体的庞大阴影,但他的理智终于还是栓住了他的手脚,他的理智不允许他在这里当个杀人犯,于是他也只是收回了拳头,深青色的眼睛仔细而又粗略地观察着躺在地上的哨兵。

  “啊…”Anubis揉了揉后颈,神色平淡、目光轻蔑,他向着这哨兵伸出手,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手滑。”

  几乎每个哨兵都有一种本能般的恶劣,Anubis从来以为自己将这种恶劣的冲动、本能藏得够好了,他中规中矩地活了二十来年,终于还是被一种强烈的痛感撞翻在地。

  抬起头的一瞬间,他便迷失了方向。

  赤色的晚霞热烈得像是一场爆炸后的烈焰,生动的烈焰燃烧在天空与大地之间,Anubis将两手塞外风衣里,兜帽扯得很低,戴着口罩,他感到自己与周遭的格格不入、从未如此清晰且强烈地感受到这样的孤独感…也许,他想,也许Qin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一定要走。他一定要走,他的心和灵魂都不属于这里,他们在他的颈后刻下标记,以此在尊严层面上侮辱了这个向导,可他们又从未在自己的身上留下如此的痕迹,Anubis抬起手来,他只摸到颈后凸起的骨节,那里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不会有,什么也不应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