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继续往西洲赶路,只是不知为何,李思的马突然病了,有些腹泻,便没有力气再带着李思跑了。赵酒鸯哈哈大笑着:“你定是亏心事做多了,这就是报应!”

  李思愤愤地瞪了她一眼,赵酒鸯跳下马,从地上折了一根草,在手上甩着,走到李思边上,满是得意:“小爷我宽宏大量,心怀慈悲,虽然不喜欢你,但奈何有颗怜香惜玉的心,小爷的马就借你了。”

  李思也有些意外,但见赵酒鸯虽然尽情嘲讽,但十分大方地将马牵到她的跟前,也爽快拱手道谢:“多谢小公子了。”

  赵酒鸯得了她的谢,越发得意,走到杜渊边上:“你下来。”杜渊下了马,赵酒鸯翻身就骑了上去,本意是想让杜渊跟赵河明共乘一骑去。谁知李思牵着马走了过来:“杜渊兄,不如跟我一起。”

  杜渊还没说话,赵酒鸯不肯了:“我的马这么瘦,可驼不动两个人。”心想着这李思真不要脸,自己都借她马了,她还想连驸马也借走?

  杜渊跳上马,稳稳坐在赵酒鸯身后,还没等赵酒鸯发脾气将她推下去,她已经牵起缰绳催着马往前走了,又在赵酒鸯耳边道:“我的马壮实,驼得动我们俩。”她才不要去跟赵河明一匹马,不论是赵河明搂着她,还是她搂着赵河明,都还不如叫她自己跑着去。

  两人率先骑着马跑在了前头,赵酒鸯耳朵微微泛红,手肘往后推了推杜渊,说话时倒不如方才那般理直气壮:“你跟皇兄一起去。”杜渊哪里会肯,双手更收紧了些:“不去,我是你的驸马,又不是他的驸马。”

  赵酒鸯扭过头来瞪她:“太挤了。”杜渊眉梢一挑:“你做好人便是牺牲我和你皇兄呀?”赵酒鸯理直气壮地昂着脑袋:“不行吗?”杜渊嘴角抿了抿:“行——那你亲我一下,我就过去。”

  赵酒鸯脸颊瞬时变得通红,慌乱地转过脑袋去:“你何时变得这般不要脸了?”随即反应过来,杜渊便是故意这般的,她心里还有一个姜宁,也知晓自己另有心上人,便是故意这般激自己。

  想到这,赵酒鸯又扭回脑袋,果然见到杜渊在偷笑:“无耻!”虽这般说,赵酒鸯倒的确没再提起让杜渊走的话了,只顾着平复自己那一颗跳得过快的心。

  跟在身后的赵河明自是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瞧见两人的互动,便放慢脚步退到李思边上:“瞧见没有,她俩恩爱得很,你尽早断了你的念想。”

  李思哼了一声,并不理他。

  进了镇子,请人瞧过李思的马,只说是累着了,这大半日没有驼过人,倒是已经好了许多。赵酒鸯想再买一匹马,杜渊却道不用:“再歇一日,她的马便能用了,新买的马弃了也不是,带着也不是。”

  赵酒鸯反驳着:“到了下个镇子再卖了便是了,你怎么这般愚钝?”还是状元呢。杜渊故意摆出一副无辜模样:“我怀里待着不舒服吗?我就想与你共骑。”

  赵酒鸯皱起了眉:“你怎么回事?存心不想让我吃晚饭了?”言罢,十分嫌弃地走开,倒是没有去买马。杜渊赶紧跟了上去,赵酒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你走远些,少来恶心人。”

  杜渊用胳膊轻轻撞了一下她的胳膊:“我这不是听你的话,注意你的颜面,彻底断了李思的念想么。”赵酒鸯侧过头去看她,杜渊笑着冲她眨了眨眼,赵酒鸯的心跳到喉间,将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赵酒鸯转过头去,心里连续默念着杜书媛的名字,警告自己,千万不能做那等负心人,可杜书媛人都已经死了,自己还为她这般痴情,她会知晓吗?不对不对,自己是喜欢杜书媛的,是喜欢女子的,怎会为杜渊这男子动心呢?定是她太不像个男子了。

  这也不能怪她,那么多女子都被她的外表蒙骗了,或许自己也只是喜欢她的皮囊而已,对,是自己太肤浅了,等到了地底下,一定要给书媛姐姐道歉。这杜家人到底怎么回事,亲生女儿是江南第一美人不说,这义子长相也不凡。可杜渊画的画像,书媛姐姐长得还不如杜渊好看呢,哪儿得的第一美人称号,难不成江南人的眼光与他们京城里的如此不同?

  赵酒鸯有些疑惑,随即又甩甩脑袋,自己为他人动心,已然对不起书媛姐姐了,如今竟还觉得她不好看,真是太不该了,定是杜渊画技太烂,画不出书媛姐姐的美貌。

  赵酒鸯还没想明白,已经跟着杜渊进了客栈,又跟着小二进了客房。没了李思捣乱,四人一人一间屋子。杜渊才坐定,便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赵河明。

  原是赵河明在西洲之时,便听人提起过这里,知晓这里有个花楼,里头的姑娘有许多西梵来的,与大召姑娘不同,他本就有些好奇,如今到了这里,定是想去瞧一瞧的。

  杜渊听了,有些疑惑,指了指隔壁屋:“你是在邀请你妹夫去逛花楼?”赵河明笑呵呵地将她的手收回:“我们只是去瞧瞧,又不如何,你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出去小心些,别叫她看见就行了。”

  赵河明想去极了,大有杜渊不去,他便独自前去的意思,杜渊也只得陪着去。两人出去时,的确是特意避开了赵酒鸯,可是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出门时被下楼的李思瞧见了。

  李思见他俩出门竟不带着杜九,也是奇怪,跟了上去,谁知两人进了花楼。李思十分生气,这杜渊瞧着人模狗样的,妻子还跟在边上,竟就敢这般,她替赵酒鸯不值,连忙回到客栈,找到赵酒鸯,将此事告诉了赵酒鸯。

  于是,杜渊和赵河明两人才在包厢的窗边坐下来不久,看着窗外台子上的舞娘,包厢的门被一脚踹开,赵酒鸯甩开拦着的人冲了进来。杜渊和赵河明都吓了一跳,花楼里的打手赶了过来,杜渊赶紧走过去拦住:“这是与我们一起的。”说着,将一粒银子放在老鸨手中,那些人才退了下去。

  赵酒鸯气呼呼地指着他们:“你们竟然来这种地方!”杜渊也赶紧学着她的模样,指着赵河明:“就是,你竟然带我来这种地方!”

  赵酒鸯见她如此,越发生气,揪着她的耳朵就走了。赵河明见状,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倒抽口气,看着就疼。

  杜渊也不反抗,跟着她走出花楼,老鸨这哪儿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是小两口呀。一直将人拖到外头巷子里,赵酒鸯才松开了手:“他好不容易才叫父亲欢喜一些,此事若是叫父亲知晓了,西洲就白来了。你当是拦着他一些的。”

  杜渊揉着耳朵,听赵酒鸯的话,知晓她是相信自己,亦是关心赵河明:“你对你兄长真好。”赵酒鸯随口答道:“他待我也好。”杜渊立马想起儿时的姜宁来,亦是这般关心着父兄,心下一软:“你们京城的兄妹感情都如此好么?”

  赵酒鸯不知她为何会这般问,又想到她与杜书媛亦是兄妹,随即问道:“难道你与杜书媛感情不和?”杜渊摇了摇头:“我都养在外头,与她不常见面,亦没什么和不和的。”

  赵酒鸯微微点了点头,也难怪从不曾听杜书媛提起过这位义兄。杜渊继续道:“你兄长只是好奇西梵姑娘有哪般不同,我想着若是留着给他人钻了空子,还不如我先带他来瞧一瞧。我在旁看着,想来也不会怎样。”

  赵酒鸯横了她一眼:“你瞧着也不甚靠谱,应该叫上我,让我来盯着,你们才不会做错事。”虽说她相信是皇兄拉着杜渊去的,亦相信杜渊只是想陪着皇兄,可谁知杜渊会不会被那些姑娘迷了眼,谁知杜渊自己是不是也想看一看。

  杜渊瞪大了眼:“叫上你?无论如何,你我都是夫妻之名,哪儿有丈夫要去花楼,还叫上妻子一起的。”赵酒鸯颇不服气:“怎会没有?你我岂是一般夫妻,你可知晓,你不能纳妾,我还能养小白脸呢。”

  这般久的相处,杜渊早就知晓赵酒鸯的性子,她是断不会有养面首的心思,不过总喜欢嘴上逞强。杜渊俯首凑到赵酒鸯跟前,坏笑着:“小白脸?哪个公子的脸有我白?”

  杜渊突然凑近,又暧昧不清地说着这么一番话,惹得赵酒鸯面上发烫,正要抬手推开人,便听巷子口有人惊叫一声,骂骂咧咧走开:“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竟在巷子里卿卿我我,成何体统!”

  听得赵酒鸯越发脸红,一把推开杜渊,急匆匆往外走去:“听见没,别人都说你不要脸。”

  赵河明看见去而复返的两人,有些吃惊。赵酒鸯往椅子上一坐,十分潇洒:“兄长不必顾忌我,我只是坐在这里盯着自己夫君罢了。”

  赵河明去看跟在后头的杜渊,杜渊耸了耸肩,坐在了赵酒鸯边上,赵河明看杜渊的眼里满是怜悯。